“不用這麼麻煩;你們過河時和春字營的營官希蒙額說,算我何長纓欠他一個人情,讓他來我這裡領。”
何長纓的情緒有些低落,他擺擺手,示意春妮可以離開了。
“他來你這裡,能領什麼人情?”
春妮被何長纓勾起了好奇心。
“團長,團長,過來了,過來了!”
一連副連長周凡,一路大嚷着朝這邊跑來。
“朱順平,這次戰鬥由你指揮。”
何長纓大步走到崖壁邊,蹲在灌木林子裡,低聲的下達命令。
“什麼?”
春妮也好奇的跟了過來,蹲在何長纓的身邊。
旁邊的吳威揚,王士珍等人,都悄悄朝旁邊讓了讓,遠離春妮一點距離。
何長纓的胳膊挨着春妮軟軟的腰段,聞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你身上是用的什麼香水兒,挺好聞的?”
何長纓用手肘輕輕的捅了捅春妮的軟腰,低聲問道。
“我哪裡有錢買什麼奢侈的香水兒?是拿山裡的野花揉泡在一起,自己做着玩的。”
春妮說的輕描淡寫。
何長纓點點頭,對於這種只有春日裡纔會出現的極淡的花香,在整個大清可能是找不到多少顆,可是在何長纓的那個時空裡,這種花樹都被種得爛大街了。
“什麼過來了?”
春妮蹲在何長纓的身邊,看着沿江崖壁線上,躲滿了援朝軍士兵,聲音不禁有些微微的變調。
“趴下來,不要暴露了。”
何長纓伸出右手摟着春妮的香肩,把她按在崖壁的灌木林子地上:“是日軍的一隊偵察兵。”
感覺着胳膊上春妮的嬌軀微微一僵,何長纓偏頭望着春妮:“不要出聲,我們要全殲他們。”
“嗒嗒嗒——”
隨着一片散亂的馬蹄聲傳來,在衆人的視線裡,一隊十四騎的日軍,一路慌張的縱馬在對岸的江邊驛道上拼命奔跑。
“繼續加快度;回去以後,木村少佐一定會帶兵來屠光他們!”
騎兵小分隊長田鐵二郎少尉,一邊催馬,一邊大吼。
“之前他們從這裡路過,總共有三十騎,我怕不能全殲,就讓一個步兵連從安平河口渡江,在口水鎮外伏擊他們;這是第二次打擊。”
“砰!”
“開火!”
何長纓正在低聲的給臂彎裡的春妮解釋,一連連長朱順平大吼着開槍射擊,子彈正巧打中一個日軍。
那個日軍慘叫着摔下高奔跑的馬匹,結果一隻腿被卡死在馬鐙上面,大叫大嚷的被戰馬拖在地上跑。
“砰,砰——”
在長長的崖壁線上,步兵一連,團屬參謀部,司法部,文職通信人員,營屬偵察排,警衛班,文職通信人員,近25o條步槍幾乎同時開火。
都是十條以上的步槍,同時指向他們正面的那一個日軍騎兵。
只是一個齊射,大半數的日軍都栽下戰馬,只有五個騎兵還完好的騎在戰馬上飛奔。
“敵襲!”
在這一刻,田鐵二郎面如死灰,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在剛剛經歷過伏擊之後,這一段之前都經過了一遍的江岸,居然還躲着大股的清軍。
這羣該死的清豬,怎麼就這麼的卑鄙呢?
爲什麼就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出來,和帝國的勇士們,面對面的較量一番?
“砰,砰,砰——”
“聿——”
對岸密集的子彈依然兇猛的射了過來,餘下幾個日軍紛紛中彈倒下,一匹中槍的戰馬猛然高揚起前蹄,嘶鳴着重重砸在驛道上面,濺起一片塵土。
然後槍聲靜默下來,只剩下已經拉停了戰馬的田鐵二郎,面目猙獰的面對着江岸。
“八嘎,你們這位羣卑鄙的清豬,你們無恥,你們不要臉!——”
田鐵二郎騎在戰馬上面,一臉絕望加憤怒的面對着鴨綠江,手舞足蹈的哇哇大叫。
何長纓面帶微笑的站了起來,所有的援朝軍也都一臉嘲笑的站了起來。
春妮的嬌軀微微顫慄着,也站了起來。
共同面對着對岸的那個日軍小分隊長。
“你們卑鄙!你們不是一個勇士!你們——”
田鐵二郎看到江對岸密密麻麻的站起了和之前那些清軍一樣,穿着西式軍服的士兵,頓時氣得哇哇大叫,縱馬下了岸堤,站在淺水裡,繼續用衆人聽不懂的日文大聲的咒罵着。
“聿——”
田鐵二郎死命的把戰馬驅向奔涌的急流,可是戰馬死活不就範,嘶鳴着在潛水裡打轉。
“又一個唐吉坷德似的憤怒;殺了他。”
何長纓沉聲下達攻擊命令。
“你——”
“砰,砰——”
春妮的聲音,被爆裂的槍鳴完全淹沒。
槍聲過後,田鐵二郎一頭栽進清澈的江水裡,只留那匹戰馬無助的站在淺水裡低聲的吭唧。
“什麼?”
何長纓偏頭詢問春妮。
春妮的眼神有些失神的望着江對岸,聲音裡有着一種怎麼也控制不住的怒氣:“我聽老三說你們援朝軍從來不殺俘虜,爲什麼還要開槍射殺一個毫無反抗力的人?”
“他投降了麼?在我眼裡他就是一個絕對的軍國主義的死硬分子;這樣的人,別說一個,就是一百萬,一千萬,整個東洋全民皆兵,我都會毫不手軟的殺個乾淨!”
何長纓嘴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
“昨夜在義州城,日軍把所有的貧民驅逐出城外,我們得到的大概消息,大約至少有三十人因爲不願意離開,或者想帶着糧食銅板離開,都被這幫禽獸無情殺死;他們連平民都能殺,我還不能殺死這些該下地獄的儈子手麼?”
春妮沉默無言。
不久,春妮重新背起藤筐離開援朝軍的崖壁營地,又過了一會兒,李搏虎終於帶着二連,氣喘吁吁的在江對岸出現。
是役,援朝軍兩處設伏,輕鬆全殲日軍半個小隊的騎兵,而己無一傷亡。
經過了洞仙嶺和這次伏擊,日軍第五騎兵大隊一中隊,裡面被殲滅大半,幾乎被完全打殘。
“大當家的,剛纔那邊的槍聲是怎麼回事?”
看到春妮回來,衆人紛紛生詢問。
“是倭夷的一隊騎兵進入了他們的伏擊圈,全軍覆沒;不過這不關咱們的事兒,咱們自己的正事要緊,走吧。”
春妮淡淡的望了已經微微變色的老鬚子一眼,轉身繼續朝着安平河口的方向走去。
“春妮,這樣的人,是大患;必須藉機除掉。”
老鬚子趁着和寨子裡的人拉開距離,跟在春妮的屁股後面,低聲說道。
“血,只能用血來償,我會親手用刀片,一點一點的,慢慢的割斷他的喉嚨;耐心的等待吧,現在還不是時機。”
春妮的眼睛裡露出一股噬血變態的狂熱,冷聲說道。
安平河口,齊字軍春字營防區。
先是看到一隊日軍出現在江對岸,衝進了口水鎮,不久又聽到西面一片槍響,希蒙額的心裡給貓爪子撓一樣,坐立不安。
“這些援朝軍,不會又得了一場大功勞了吧?”
希蒙額長吁短嘆,要知道這一切可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的,自己的心裡面豈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