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槓子,再慢點,湯都沒有你喝的了!”
二連三排的副排長王文明和柳槓子關係最好,從他身邊跑過時,大叫着提醒一聲。
“臥槽你麻痹,‘幹他們’就是指幹倭寇;不過參謀說要是你們這羣孫子敢較真,先幹了你們,再去幹他們!”
柳槓子一邊撒丫子快跑,一邊回頭威脅着希蒙額:“孫子今天算你運氣,也不想想你槓子爺的名頭是白來的麼?下次別讓爺爺我再碰到你!”
在安平河口防軍震驚的目光裡,這羣大約一百五六十人的援朝軍,跟遷徙的獸羣一樣,蜂擁的撲進鴨綠江水裡,踏起大片的浪花,朝着對岸衝去。
“副尉,這些援朝軍實在欺人太甚,竟然硬闖咱們的防區不說,還要在咱們的防區裡爭功勞,打倭夷兵;一定要到將軍那裡告他們!”
馬隊的隊官,正六品的驍騎校烏爾度,手裡拿着馬鞭恨恨的看着江中的援朝軍,一鞭子抽打在身邊的江畔灌木葉子上面。
“哈哈,怕他們爭功,烏校尉儘可以兵過去;你們騎兵度快,一定能趕在這羣援朝軍步隊的前面,滅了倭夷;不但讓他們累死累活的忙白活一場,而且又是大功一件。”
希蒙額滿臉皮肉不動的笑道,心想着麻痹你這孫子還真把老子當槍使呢,也不看看自己一副豬腦子的德行!
烏爾度聽到希蒙額這麼說,嚇得連連擺手。
他屋裡可有嬌妻美妾,這兩天一直都在巴望着倭夷兵別過來,就是過來,也千萬不要從這鳥不拉屎,一路崎嶇小道的安平河口渡江。
自己身爲一個旗人,一輩子就是享福的好命,腦子進水了纔會主動的貼過去,拿命來搏富貴。
“兄弟們,就要到了,給我衝!”
涉江到了鴨綠江南岸朝鮮的領土,李搏虎一聲大吼,繼續沿江西進。
在這一刻,李搏虎所不知道的是,由於他們營連的渡江朝鮮,已經徹底的改變了原先那個時空裡的歷史印記。
歷史進入了一個新的岔口分支。
在何長纓的那個時空裡,自從1894年9月26號,最後一支清軍渡過鴨綠江回到九連城以後。
中**隊再次跨過鴨綠江,重新踏上朝鮮的領土,將會是在56年以。
目的依然是爲了幫助朝鮮人民,抵禦外國的入侵。
在之後三年的歲月裡,中國人民和中**隊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最後終於迫使西方列國低下高傲的頭顱,簽署了停戰協議。
然後從53年起,大量的中**隊,又在朝鮮滯留了5年。
無私的從國內運來大量的糧食,豬肉,機械,布匹,——,幫助朝鮮人民擺脫饑荒的威脅。
中**隊還完全無償的給朝鮮人民修路,架橋,建造樓房——,幫助他們展經濟。
正如剛纔何長纓趴在江畔崖壁,望着那刺眼的太陽旗時,心中所堅毅的那樣。
既然我來了,——
李搏虎率領着二連的士兵一路繼續朝南奔跑了兩三裡,所有人都累的渾身溼透,身上跟水洗的一樣。
“全體,停止——,停止前進!”
李搏虎大口喘着粗氣,高高舉起右手下達了停軍命令。
“參謀,這地兒沒地兒躲呀?”
此時的朝鮮江岸,高粱已經收割完畢,到處都是一片空無。
二連長楊光望着空蕩蕩的田地,一時計窮。
“柳槓子,你往那邊跑,在半里路的斜坡田坎子上,給我趴下去。”
李搏虎望着江畔驛道左側那一望無際的黃土田地,命令着柳槓子。
“參謀,你耍猴呀?”
柳槓子一臉的不服氣,蹦起來嚷道:“爲什麼是我,剛纔那個春字營的孫子誰都不拉,就偏偏拉我,是覺得老子好——,好,好,我去,你別踢,參謀別踢呀!”
柳槓子一邊躲着李搏虎踹過來的大腳,一邊拔腿朝着空高粱地裡跑去。
一開始大家有些不明白。
只是兩三百尺遠的距離,騎在馬上的日軍會看不到一些徵兆?
然而隨着柳槓子漸漸跑遠,衆人的臉色就開始變了,紛紛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看到沒有,這就是團長選擇土黃褐色軍服的大用處;不然指着原來的紅衣服,別說半里路,就是五里路都躲不了人,而且就算能躲,等咱們累半死的跑過來,日軍早就逃到天邊兒去了。”
看着趴進田地裡,完全消失了蹤跡的柳槓子,李搏虎大笑着露出滿意的笑容。
鴨綠江左岸,日軍第五騎兵大隊一中隊三小隊的小隊長山田鐵二郎少尉,正騎在戰馬上面,率領着半隊三十餘騎騎兵,在一個當地朝鮮土人的指引下,朝着鴨綠江上游行去。
作爲沿江偵察的第一批次,田鐵二郎在過虎山之前,神經一直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備,怕有清軍渡江偷襲。
直到過了虎山,江流變得湍急,他才鬆懈下來,很隨意的扛着槍,望着兩岸的風光。
騎兵第五大隊一中隊,在洞仙嶺被可惡陰險狡詐的援朝軍殲滅掉半個中隊,副中隊長福田英夫上尉就在那場戰役裡,英勇殉國。
現在只剩下了兩個小隊不到的,百騎的兵力。
只是想一想,田鐵二郎心中就充滿了怒火。
同時,也有着一絲連他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恐懼。
大島將軍的第九旅團,先是在洞仙嶺被全殲了第一大隊,接着在大同江船橋的爭奪戰裡,又損失慘重。
然後又被援朝軍在栽鬆院偷襲,擊斃了炮兵三大隊的大隊長永田龜少佐,把炮兵三大隊和工兵一中隊打的悽慘不堪。
這次的鴨綠江攻擊,山縣司令只是讓第十一聯隊的三大隊,第二十一聯隊的二,三兩個大隊,隨軍跟進。
直接把第九旅團本部,和另外兩個被打殘了的大隊,留在了平壤。
田鐵二郎聽說第九旅團的很多軍佐,被羞辱的要剖腹自殺。
“這個援朝軍,最愛反其道而行的偷襲!他們現在就在鴨綠江防線的北岸。”
想到這裡,田鐵二郎的心裡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太君,前面就是安平河口了。”
這個土人是永州城裡一個富商的管家,經常去東洋,會說東洋話,而且對鴨綠江防線也很熟悉。
那個朝鮮富商去過津門也去過長崎,所以這次選擇了投靠東洋這個新主子,主動的派他的管家當嚮導。
“停止!”
田鐵二郎望着上游陡然開始寬闊的江面,心裡面又是一驚,大吼着命令騎隊停止前進。
田鐵二郎立在馬上看了一會兒前方的江面,又望着左側平坦廣闊的高粱地,然後看着不遠處四里外安平河口邊的口水鎮,開始下達命令。
“奧村半二,你帶領一伍人去那個鎮子偵察,主意沿途有沒有藏着清軍的伏兵。”
“嗨!”
二等軍曹奧村半二,雙腿一夾馬腹,驅使着戰馬,帶領着五騎騎兵,沿着江畔驛道,朝着口水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