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道:“我的終身大事就不勞駕你費心了,你還是幫我個忙,把我的房子賣掉吧!”
石磨驚訝地看着我。“你想幹嘛,賣房子!?”
我很是認真的告訴他。“我想把我的房子賣掉了。”
我現在住的土坯院落,是我二十年前臨時買下來的一個院落。那是我還在做爬/行/動/物的時候,爲了做買賣臨時買下來的,我在這裡開了一家超市。我的家在村子的最東頭,那裡有父親和母親來東北後蓋好的三間土房。後來,我經營超市賺了錢,扒掉了舊房,在原址蓋上了全村裡最好的、最敞亮的紅磚大瓦房。去年,我從小養大的侄子,突然間領回來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朋友。侄子跪在我面前說,他們要結婚,女方想要彩禮錢三十萬,還要房子和土地,否則就不和他結婚了。看着侄子哭的淚水連連的樣子,我的心軟了,決定把新房和我的超市、加上屬於我的土地,都一股腦的給了侄子。他們笑呵呵地結婚了,過着幸福的小日子。這樣,家裡只剩下我和八十幾歲什麼也做不了的老母親。我與侄子商量着,你拿去了我的所有家產,我不求你給我養老送終,只求你能把你奶奶贍養着。侄兒和侄媳婦爽快的答應了,把老母親接了過去。這間東倒西歪的土坯院落中也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石磨用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看着我!繼續用這幅虛僞的皮囊關心着我,呲牙咧嘴地對我哇呀呀地怪叫着。“你就剩下這兩間小狗窩了,你要是賣了你到哪裡去?難道你去野地裡喝西北風活着呀!”
唉!你這個傢伙那是在關心我呀!你分明是在嘲笑我,連你這個榮辱與共的哥們兒都在嘲笑我了。
我躲避着他那在我看來完全是鄙夷的目光,心裡沮喪着悲哀着,臉上仍做出若無其事的神態。我清楚地明白着,自己這個紙老虎的本相越來越難以掩飾,男人的最後一點自尊自信也越來越難以維持下去了。我苦笑笑,說:“幫我賣掉吧!賣掉後,我會安排好自己的,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石磨低頭看了一眼裝在上衣口袋裡面,露出來半截身子的一盒鐵盒中華香菸。逃出來,打開,抽出一支,扔給本就很少吸菸的我,對我關心百倍的說:“你先告訴我,賣了房之後,你想去哪裡?找村裡,去敬老院。”
我沒有去拿滾到我身旁的那根中華牌香菸,而是搖了搖頭,對他說。“你知道我的,我是不會去那種地方等死的。”
“那你想去哪裡?”石磨在鼻子邊聞着香菸,兩道目光機關槍一樣地掃射着我,問着我。
我撒謊說:“我想去投靠我的一個朋友家。”
“能行嗎?”石磨皺緊了眉頭,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強裝出一臉輕鬆地說道:“放心吧!那是我的一個親屬家的朋友,很欣賞我的。人家是做大買賣的,我去了也是給他賣力氣的,會是不錯的。”
石磨舒展開了眉頭,歡快地吸上了一支中華牌香菸,悠悠地吐着香噴噴的煙霧,悠閒自得地說:“哥們兒,既然你說的這樣的胸有成竹的,我也就放心了。你要是真心想賣的話,我就去村裡問一下,看看誰能把你的這兩間小狗窩買下來。”
“那就謝謝你了。”
石墨一笑。“咱哥們兒還用得着說這話嘛。放心吧,我一定給你賣出一個高價的。”
別說,我想賣掉房子的事情,石磨還真當做了一回事。在太陽落山的時候,石磨推門進了我的屋。我看着他一臉的不高興,知道,房子是沒有賣成的。
“是不是屯子裡沒有人肯買下我的這個院子?”
石磨嘆了口氣,在炕沿上坐下來,扭身看着炕上的我。“我問了差不多屯子裡缺房子的人,人家都不想買房子了。”
我嘆了口氣。
沉默了一會兒,石磨對我說:“這樣吧,我們不用找別人,我給你留下,算我再幫哥們兒一次吧。”
我一時間高興了一下:“這樣,我要謝謝你了。”
“咱哥們兒之間還用說謝謝嘛,不用
的,你就直接說要多少錢吧?”石磨直截了當地問我,他還是一副我欠他錢的樣子,難看極了。
我低眉順眼地問他:“你想給我多少錢?你說的算。”
石磨帶着對我的千般同情萬般的愛說:“我只能給你一千塊錢。”
我瞠目結舌,難以置信。臉上剛有的那點喜悅在瞬間凝固了,凝固的硬硬邦邦的,幾門火炮都難以敲碎。
一千元!
我空前絕後的驚訝中,空前絕後的失望中!
真是想不到,在他這裡,我的這個土院落這麼的不值銀子。平心而論,我的房子在村裡最次也能值幾萬元的。
“不要玩笑,你能不能在多出一點!”我有些膽怯地看着他狼一樣的目光說道。
石磨堅定不移地說:“哥們兒,我這也就是看在你正處在手插磨眼的地步,我想幫你一下,纔出的一千。按說,你的這個破院子和破房子,是值不上一千塊錢的。我只能出到這些了,再多一分錢,我都不會要的,因爲我留下這個破院子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好兄弟啊!你說過的,我的這個院落要是想賣掉的話,最少也要一萬元的,否則是不能出手的。現在,你給我一千,絕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的。再說,以前我有錢的時候,你在我這裡拿走的那些真金白銀,也不只是一個一千元吧!
你可別忘了,我們是好兄弟啊!我們可是天真無邪的好兄弟,我們從來都是你打架我幫你,我們兩個一起吹牛B,我們兩個悄悄談論誰家媳婦夠美麗,有好吃的我們一起吃,偶爾吵吵打打關係照舊鐵硬,村裡的人都說我們哥倆是多個腦袋差個姓的好兄弟,我最好的兄弟,我唯一的兄弟,怎麼末了,你怎麼會這樣對待我!連你都這樣把我往泥裡踩,其他的人會怎麼樣?
此時的石磨,就像是一隻我最討厭的黑蜘蛛一樣,爬到了我的背上,弄得我癢癢的,癢癢的很難受,難受的我幾乎要把五臟六腑噴射出來,把他砸到十八層地獄裡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