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樓道盡頭的窗邊,雪絨花擡頭看着空中的那些照明彈喃喃自語的問道。
“照明彈”衛燃和熱氣球以及縫紉機三人異口同聲的給出了同樣的回答。
“我們該想辦法躲起來,讓更多的人躲起來!”
熱氣球看着外面明亮的天空,壓抑着恐懼說道,“快快快!必須快點躲起來!”
“熱氣球先生,那些孩子,你女兒的那些朋友。”拉瑪提醒道,“我們要不要把他們接過來?”
拉瑪話音未落,熱氣球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略顯慌亂的連忙說道,“我,我要出去一下。”
“東風先生”
縫紉機攔住熱氣球的同時朝衛燃問道,“你認爲醫院短時間之內是安全的嗎?”
“短時間是多短的一段時間?”衛燃反問道。
“當然是我們幫熱氣球找到他想找到的人之前的這段時間”縫紉機答道。
“如果我們速度快點,應該是安全的。”
“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去怎麼樣?”
縫紉機提議道,“現在這裡缺的是藥品不是醫生,但我猜,熱氣球先生肯定需要兩個信得過的隊友,會使用武器的隊友。”
“現在是東風時間”衛燃用玩笑話最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只要你需要,我現在也可以是.讓我想想,西風好了,我現在代號可以是西風。”
縫紉機說着,已經脫掉了身上那件染血的手術服,將之前一直背在後背處的烏茲衝鋒槍轉到了胸前的位置。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
雪絨花也跟着開口說道,“我也可以是北風”
“北風小姐還是留在醫院吧”
衛燃不等雪絨花說完便指了指樓上,“總要有人留在這裡,另外,你如果真的想幫忙,倒不如先和搖籃太太商量一下把孩子們安置,或者說藏在什麼地方。當然!”
衛燃趕在拉瑪開口之前說道,“帶上拉瑪他們三個,他們肯定能幫上你的。”
聞言,雪絨花張張嘴,最終點點頭應了下來,招呼着拉瑪和漢瓦德以及達拉爾就要往樓上走。
“拿着這個”
衛燃說話間,將仍舊裝着大半壺紅酒的水壺塞給了雪絨花。
後者接過水壺愣了愣,將其抱在懷裡問道,“晚上我們繼續一起喝一杯,你會準時回來的對吧?”
“當然”
衛燃乾脆的應了下來,後者也踮着腳,扯開兩人臉上的頭巾,主動親了他一下,“活着回來”。
來不及繼續浪費時間,三人不等雪絨花帶着孩子們上樓,便各自乾脆利索的翻過了樓道盡頭的窗子。
“你有武器嗎?”走在最前面的熱氣球問道。
“當然”
衛燃自信的答道,他已經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語言任務要求的那20個擊殺名額,或許要從現在纔開始算起的。
如果這樣的話那特麼之前那些不是白殺了?
衛燃在心底不滿的嘀咕了一句,嘴上卻開口說道,“等下我們最好別鬧出太大的動靜,還有,趁着有時間,說說你要找的人吧。”
“是我女兒的朋友,準確的說,是一羣戰爭孤兒。”
熱氣球忍住心頭的悲傷解釋道,“他們年紀最大的也只有10,歲,在之前一直由我妻子的爸爸媽媽照顧着他們,就像.就像一個不太正規的小型孤兒院一樣。”
“一共有多少個孩子?”縫紉機追問道。
“11個,活着的還有11個。”
熱氣球答道,“最小的5歲,最大的10歲,現在他們由一位退休的老師照顧,他也是個難民,他之前不但是我妻子的啓蒙老師,也是他們一家的鄰居。”
“相對位置”衛燃接着問道,“難民營裡的相對位置”。
“西南,西南側。”熱氣球給出了一個讓人絕望的回答,“距離長槍黨闖進來的缺口應該不會太遠”。
“還有什麼好消息嗎?”跑在最後面的縫紉機問道,好消息?剛剛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那位先生已經70歲了,他的行動不是很方便。”熱氣球帶着哀求說道,“但我想帶走他。”
“沒問題”衛燃應了下來,“加快點速度吧。”
聞言,跑在最前面的熱氣球立刻加快了速度,帶着他們二人像洄游的大馬哈魚一樣,在擁擠、恐慌而且被持續打上夜空的照明燈照的宛若白天的街道上狂奔着。
“把槍藏好”
衛燃大聲提醒道,“非必要的時候儘量不要開槍,遇到長槍黨能躲就躲開,如果躲不開讓我來解決。”
聞言,兩人根本沒有任何的迴應,但身後的縫紉機卻立刻將衝鋒槍藏在了外套裡面,並且繫上了一顆釦子。
繼續往前,在他們跑過一個十字路口之後,街上的人卻已經少的一隻手都能數過來,甚至在路邊,還有一排十幾個雙手抱頭,呈跪倒姿勢摔到在地的屍體。
得益於頭頂你掉下來我飛上去的照明彈,他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屍體周圍散落的那些蘇系7.62口徑的子彈殼,以及一支尚未燃盡的菸頭。
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衛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用手語指了指正前方,見熱氣球點頭,他也走到了最前面,順便拔出了藏在袖口裡的那把繳獲來的毛瑟刺刀。
貼着牆根一路往前僅僅只走了不足五十米,趁着新一輪照明彈在隆隆的炮聲中升空的功夫,領頭的衛燃也停下腳步,靠着街邊一扇門洞的門垛往裡匆匆看了一眼便收回探出的身體,稍稍往後仰着,與此同時,身後的熱氣球也貼着他的耳朵,示意他在前面的路口右轉。
可是所有人都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持槍的武裝分子卻毫無徵兆的從衛燃正前方不足20釐米的門洞裡走了出來!
衛燃看到他的同時,這名武裝分子自然也看到了衛燃。
10步之內無疑是槍快,但這僅僅一步的距離,尤其對方手裡拎着的是一支固定槍托的AK步槍的時候,槍還真不一定有刀快!
“噗!”
衛燃在對方驚恐的瞪圓了眼睛之前便探手抓住了對方的脖領往懷裡用力一拽,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正握着的毛瑟刺刀,也精準的刺穿了對方臉上包着的阿拉伯方巾,捅進了他因爲被嚇到,下意識微張的嘴巴!
“咚!”
幾乎就在又一發照明燈升空的瞬間,衛燃也用刺刀尖頂着對方的嗓子眼猛的撞在了門垛上。
“噗”
就在衛燃鬆開對方的脖領用掌心猛擊在刀柄上,讓刀尖刺入對方腦幹的同時,他身後的熱氣球也貓着腰探手抓住了對方用手拎着AK步槍,並且壓下了保險大撥片。
根本來不及拔出刺刀,已經提高警惕的衛燃便聽到門洞裡似乎又有腳步聲傳了出來。
邁過屍體走進昏黑的門洞,他立刻便看到了一個揹着武器正在一邊往外走一邊繫腰帶的武裝分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兩米。
“啪!”
一聲並不算大的槍聲過後,這名武裝分子立刻鼻樑骨中彈,衛燃也在彈殼砸在地上的同時,將雙方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不足半米,並在收起槍的同時,攙扶住了對方。
這邊剛剛結束,門洞裡通往二樓的樓梯拐角另一邊,也有一道手電筒的光束照了下來。
見狀,衛燃來不及多想,果斷鬆開屍體,一個箭步躥上樓梯拐角,同時也朝着拿着手電筒的人扣動了扳機!
“啪啪!啪!”
連續三聲槍響,衛燃讓過栽下來的屍體同時,人也貼着牆邊躥上了二樓。
萬幸,一片狼藉的二樓並沒有敵人。但不幸的是,這裡卻有三具屍體。
衣服被撕扯的支離破碎的年輕女人,胸口中槍缺失了頭皮的年輕男人,以及一個面目全非的嬰兒,和一個缺失了下體的小男孩。
果斷的轉身下樓,衛燃蹲在最後擊斃的長槍黨屍體邊看了一眼。他用的是一支加利爾步槍,手裡還攥着一坨.血淋淋的下體。
面無表情的取下他的武器和彈藥,衛燃起身走到第二具屍體的邊上,他用的是一支瑞士步槍,褲子都還沒來得及繫上,倒是上半身,穿着一件華夏式的56胸掛,那胸掛裡裝滿了彈匣和固定着子彈的彈夾。
不等他把這具屍體身上的武器解下來,熱氣球和縫紉機也將衛燃最初擊殺的那名武裝分子拽進了門洞裡。
“你的刺刀”
縫紉機說着,已經踩着屍體的腦門,將那把毛瑟刺刀拔出來遞了過來。
他接過刺刀的同時也注意到,在這具屍體的手上,還攥着一塊血淋淋的頭皮。
“基督徒的傳統”
縫紉機含糊不清的嘟囔着,順便也將這具屍體身上的武器彈藥全都取了下來。
沒有過多浪費時間,三人貼着牆角離開了門洞。依舊是衛燃在前,熱氣球居中指路,縫紉機位於最後。
這一路走來,在照明彈釋放的亮光中,三人也看到了死在各處的屍體,甚至還看到了單手舉着AK步槍的長槍黨士兵,正在處決那些貼牆抱頭跪坐一排的難民。
因爲急着去救孩子,也因爲人數根本不佔優勢,三人只能壓着心頭的怒火選擇暫避,只求能儘快趕到目的地,甚至,甚至衛燃都來不及朝着那些暴徒按一下快門。
可即便如此,當他們在熱氣球的帶領下,冒險穿過一條曲折狹窄的小巷子的時候,卻還是在即將走出巷子的時候,再一次的遭遇到了四名正舉着手電筒往巷子所在方向走的長槍黨暴徒!
“四個”熱氣球低聲說道。
“上邊”
衛燃指了指頭頂,隨後他也像個蜘蛛人一樣,用雙手雙腳撐着兩邊的牆壁,動作迅速的往上爬了能有兩三米的高度。
見狀,熱氣球和縫紉機連忙把繳獲的武器掛在脖子上,學着衛燃的樣子,用手腳撐着兩邊的牆壁往上爬了爬。
幾乎前後腳,一束手電筒的燈光也照進了巷子裡,緊跟着,便是第二道光束。
此時,撐着牆壁的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和他們直線距離不足一米的那四名長槍黨武裝分子千萬不要擡頭。
萬幸,這四人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便轉動手電筒對準了這條街道的其他房門,其中一個,更是揮舞着手中的AKM步槍,粗暴的砸開了一道木門,在女人的驚叫和孩子的哭嚎中,和他的同伴如當年的小鬼子一樣,帶着肆意的笑聲闖了進去。
“噗通”
就在熱氣球和縫紉機陷入掙扎的功夫,衛燃卻已經在新一輪照明彈升空的同時跳到地面,並且順勢接了一個前滾翻。
等他再次站起身的時候,仍舊撐在巷子牆壁之間的熱氣球和縫紉機分明看到,他已經摸到了最後一名長槍黨武裝分子的身後,將他手裡反握的毛瑟刺刀捅進了對方的肋間,精準又熟練的扎穿了心肺。
抽出刺刀,衛燃一個箭步湊到了倒數第二名武裝分子的身後,在對方下意識想回頭還沒回頭的同時,已經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刺刀也貼着他的脖頸來了一刀環切術。
“啪!”
根本不等刺刀離開冒血的脖頸,衛燃原本拿來捂着敵人嘴巴的左手也出現了一把擰着消音器的手槍,近乎頂着倒數第三名敵人的耳根扣動了扳機!
如此一番行雲流水的偷襲下來,最前面那名已經抓住一個年輕小姑娘,此時剛剛扯掉對方頭巾的長槍黨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連忙鬆開手裡的姑娘,動作極快的舉起了手裡的武器!
然而,還沒等他的手指頭扣動扳機,原本被他攥着手腕的姑娘卻拿出一把剪刀,狠狠的紮在了這名武裝分子的褲襠上。
“嗷-啪!”
這個倒黴鬼僅僅嚎出半嗓子,衛燃便已經讓開擋路的屍體,朝着他的臉扣動了扳機!
“噹啷!”
幾乎就在子彈殼砸落在地磚上的時候,這名武裝分子也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砸在了那個年輕姑娘的身上,並且不出意外的引來了又一次驚恐的尖叫。
“噓——!”
衛燃在不斷升起的照明彈光芒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一把拽起那具壓在對方身上的屍體,將他的武器取下來關了保險遞給了那個年輕姑娘。
後者根本沒有任何的遲疑便接過了武器,見狀,衛燃回頭看了眼身後,動作麻利的將這四具屍體的武器彈藥全都取下來堆在了一邊。
“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熱氣球催促道。
“翻譯給那個姑娘”
衛燃一邊脫掉其中一具屍體的衣服一邊說道,“讓她把武器分給任何有能力反抗的人,如果她沒有膽量反抗就去二樓找個不起眼的地方躲着,記得不要關門,還有,把這些衣服藏起來。”
“你要做什麼?”熱氣球接過唯一一套乾淨沒有染血的制服問道。
“你把這套長槍黨制服穿上”
衛燃說話間,已經扯掉了這人褲子,他手裡拿着的刺刀也一挑一切給這具屍體完成了修復式的閹割。
但這並沒有結束,他接着卻又將這具屍體的頭皮給粗暴的剝了下來!
“東風,你在做什麼!”縫紉機語氣嚴肅的問道,“你瘋了嗎?”
“我沒瘋”
衛燃說着,已經將那塊血淋淋的頭皮蓋在了這具屍體的臉上,“把這具屍體留在這裡,能避免很多麻煩。”
僅僅一句解釋,縫紉機和熱氣球便恍然大悟的弄明白了他的打算。
只不過,明白歸明白,他們在幫着衛燃把另外三具屍體擡到對面巷子裡藏起來的時候卻難免泛起了嘀咕,這個獸醫做的未免太熟練了一些。
“接下來怎麼辦?”換上衣服的熱氣球朝衛燃問道,儼然把指揮權都交了過去。
“你用這個”
衛燃說着,將一支AKM和一支手電筒遞給了對方,“等下你走在前面,以長槍黨的身份。”
“沒問題”
“這需要冒險,危險來自憤怒的難民。”
衛燃說話間又撿起一個56式胸掛穿在身上,又順手拿起了一支折迭託的AKM和兩個烏茲衝鋒槍的彈匣以及幾顆手榴彈塞進了胸掛的彈藥袋裡,“翻譯完了就快點出發吧。”
聞言,熱氣球連忙將衛燃的安排翻譯給了那個驚恐未定的小姑娘,後者聞言,也立刻撿起了幾支武器,飛奔着跑向了隔壁,一邊用阿拉伯語呼喊着,一邊敲打着房門。
幾乎就在那扇門打開的同時,衛燃三人也再次恢復成了熱氣球走在最前面的隊形,在一次次升起的照明彈之下,加快腳步跑向了他們的目的地——這一次,他們明目張膽了許多,甚至熱氣球的手裡還舉着一支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