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襲,拉扯着軍旗與帳篷,經過白天的奮戰,士兵們都已疲憊,早早入睡。哨兵在臨時搭起的營寨牆上巡邏着。
山谷中一片黑暗,唯有營地內的篝火綻放着點點星光。
塔林納姆睡不着,他沒有脫下白天穿戴的鎧甲,便徑直走到了營寨牆上,望着無盡的夜色發呆。
巴託尼亞,木精靈,吸血鬼,莫古爾,野獸人……塔林納姆回憶着這些年來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好似一場夢一般,充滿殘酷、鮮血、野蠻和浪漫。英勇的騎士身披鎧甲,在夕陽的金光下衝鋒,天馬在空中飛翔,還有唯美的木精靈,夢幻般的埃索羅倫森林。一切,好似一場夢,讓塔林納姆有時不禁懷疑它的真實。
“塔林納姆。”
戰友菲利貝爾走過來,叫醒了沉思中的塔林。他們是很好的戰友了,一起爲領主貝爾託效力,而且,身份也一樣,都是騎馬侍從。只不過,相比於菲利貝爾和其他人,塔林納姆的地位會更高一些,他可以全天候守護在貝爾託身邊,有時還可以和貝爾託共進晚餐,這是其他侍從絕對沒有的待遇,應該說整個巴託尼亞都沒有幾個侍從擁有這樣的待遇。菲利貝爾有時會看得眼紅,但是細想起來塔林可以獲得如此厚待也正常,他是唯一一個一路跟隨着貝爾托出生入死的侍從,其他人並沒有這樣的經歷。
“你也睡不着嗎?朋友。”
塔林納姆笑着問到。
菲利貝爾點了點頭,軍中不許飲酒,否則他真想帶上幾瓶葡萄酒與塔林納姆一起喝個大醉。
“睡不着。”
菲利貝爾回答到,他笑着盯着面前的塔林納姆,欲言又止。倒是塔林納姆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有事?”
塔林納姆的視線從營地外的無盡黑暗中轉移到自己戰友身上。
“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
“只是什麼?我的兄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好吧,兄弟,你聽說了嗎?關於你身世的傳聞。”
菲利貝爾湊過去,神秘兮兮的說着。
“我的身世?哈哈,又有人在說什麼了是嗎?”
塔林納姆笑着問到。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聞塔林納姆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自從他被貝爾託從外面帶回來以後,各種關於他身世的傳聞就一直不絕於耳。塔林納姆早已習慣,無論別人說什麼,他始終知道自己是誰,自己來自哪裡。基斯里夫纔是他的家鄉。
“嗯,許多人在私下傳,他們說你是領主大人的私生子。”
菲利貝爾湊到面前,小聲說到。
哈哈哈……
這樣的言論不由得讓塔林納姆捧腹大笑起來,從剛開始的流浪兒,到現在的私生子,看來民間的八卦可不少。不過細想起來大家這樣想也不是沒有根據,誰讓整個城堡裡,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全天候守在領主身邊?這樣的關係,說實在的,的確超過了領主與侍從的關係。
“可我不是。”
塔林納姆笑着回答。
“真的不是嗎?”
菲利貝爾湊得足夠近,再問了一遍。他的目光除了好奇,更多的是羨慕……
“真的不是。如果我是貝爾託的私生子,安娜會把我整死。”
塔林納姆笑着說到。
“這倒也是……”
菲利貝爾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但是這次傳聞似乎影響挺大,你見過查爾斯國王,是嗎?”
年輕的戰友菲利貝爾追問着。
“嗯,在出發前,我和領主大人在首都見過國王本人。”
塔林納姆誠懇的回答到。
“國王說過你和貝爾托領主很像……”
“那又怎樣?那不過是一句無意的玩笑話而已。再說,世上長得相像,性格相似的人很多。”
塔林納姆接着微笑回答。因爲他的確沒有把這樣的傳言放在心上,權力與地位真的那麼重要嗎?塔林納姆對自己的現狀很滿足,每次戰鬥他都能參加,而且是衝殺在最前線,這幾年,他已經感受到自己的快速成長。這就足夠了。這就是他跟隨貝爾託的目的。至於以什麼樣的身份留在巴託尼亞,他完全不在乎。
但是他身邊的人在乎……
“就算它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是從國王口中說出,就不一樣了。而且,貝爾托領主一直沒有兒子,這點你是知道的……”
菲利貝爾看着塔林納姆,眼神中充滿了認真。
正當塔林納姆準備反駁時,黑暗的天幕下,卻傳來了一陣不安的騷動。
“是什麼?”
菲利貝爾也警惕了起來,長年在戰鬥最前線,使得他們對於這種不尋常的聲音格外敏感。
塔林納姆和菲利貝爾睜大眼睛,望着無盡的夜色,試圖找出這聲音的來源,但是人類的視力是有限的,即便他們睜大眼睛,凝神注視,也無法找出這隱藏在黑夜下的事物。
很快,怪異的聲響連成一片,在巴託尼亞聯軍的營地外此起彼伏。
“快!通知領主!”
塔林納姆大聲叫喊着,即便還沒有看到敵人,但是多年的戰鬥經驗告訴他,這聲音絕對非同尋常。營地有危險!
菲利貝爾急忙跑下寨牆,當他衝到領主的帳篷前,貝爾託已經全副武裝,拿起寶劍,組織自己的騎士,準備迎戰。
“領主大人……”
“我聽到了,亡靈真正的主力來了。”
貝爾託鎮定自若的說到,說完,翻身上馬,徑直衝向國王的休息區。
“敵襲!”
下一秒,營地的圍牆上方,響起了巡邏衛兵急促的吶喊聲。警鐘聲響起……
塔林納姆站在木牆上,望着夜空下那此起彼伏的黑色浪潮,他知道,那不是海浪,而是數不清的亡靈在推進。
“弓箭手!”
月光下,塔林納姆拔出了白銀長劍,高聲吶喊着。守營士兵全員進入了戰鬥狀態。
中央營地內,老國王查爾斯親自騎上戰馬,披甲戴盾,爲了巴託尼亞,爲了這個王國的生存與希望,他必須再一次親自上陣,身旁的聖盃騎士在短暫的祈禱之後也迅速拔劍,緊跟着國王衝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