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縛魂之匕上路並不是一件什麼輕鬆活。長時間揣在兜裡,自己容易胡思亂想,耳邊也時常出現鬼魅的低語。於是,羅德將它塞進皮靴裡,就像隱藏武器一樣,需要的時候可以取出來急用,平日就好似無足輕重一般。
但是這同樣不奏效,那些細碎的低語、爭吵以及哭嚎聲仍然時不時充斥在自己的耳畔。羅德知道,那是被匕首所束縛的靈魂發出的慘叫和哀嚎。
意志強大者方可鎮住它們,這把武器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它會選擇自己的主人……羅德又想起了那個死去的嚮導說的話。
當這把匕首接觸到自己的一瞬間,他有一種感覺,好像冥冥之中它和自己的命運緊緊相連了起來。好像之前被吸血鬼領主擊敗,再到藥鋪老闆遊說,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樣。或許這便是命運?如果沒有暗語堡那一出,自己也不會想着尋求神器來擊敗敵手。
只是猜測歸猜測,羅德還是必須控制住這把武器,裡面束縛着許多強大的怨靈。也因此它的威力無窮。每吸收一個靈魂,縛魂之匕的威力就會更強一分。理論上這玩意是沒有上限的,但是羅德知道,一定有什麼東西在剋制着它。否則,漫長的歲月下來,到最後,它豈不是無敵的?
而自從帶上了它,羅德每天都必須付出大量的精力來壓制那些鬼魅的聲音。匕首很輕,拿在手上幾乎感覺不到重量,然而,它又很重,一般人根本無法拿起……也因此,羅德經常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我知道的,你不用騙我,那把匕首,絕對有問題。兄弟,你這是拿命在賭。如果你不能控制住它,就會被它控制,到頭來,變成和死靈法師一樣的瘋子。”
博古爾最終還是看出來了,他勸說羅德放棄這把武器,然而,羅德不願意。這就好比是進階考覈,神器在手,一般人無法駕馭,就看自己能不能克服匕首帶來的種種幻想和低語了,如果可以克服它,那麼,這把縛魂之匕將成爲自己第一把神器。如果不行,就像博古爾說的,自己將成爲下一個被這把匕首折磨瘋的人。
聯想到自己的領地、自己未來的生活、還有卡洛琳那受傷無助的眼神,羅德便咬了咬堅持了下來。
“或許我們可以試着幫你承擔,羅德……”
薩滿葉斯科維奇建議到。
羅德點了點頭,表示這個方案可以試一試,就像《指環王》裡的護戒小隊一樣,每個人都想擁有它,然而,每個人又都試着抵抗它。
第一個幫羅德帶縛魂之匕的是獵巫人迭戈,然而,剛剛接觸到匕首的一剎那,獵巫人便自行退出了。他在加入聖殿騎士團的時候經受過無數考驗,包括精神上的折磨,騎士團的人對他使用了各種致幻型的草藥,連續三天,將他關在小黑屋裡,他都順利過關了。然而,這把匕首的力量卻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抗的。
羅德清楚的看到迭戈接過匕首的那一瞬間,眼睛變得血紅,臉上流露着可怕的神情,那是一張宛如惡魔的臉,無法遏制的慾望瞬間膨脹,羅德手疾眼快,搶過匕首,這才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緩過神來的迭戈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彷彿剛一下奪去了他大半的生命力,需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一樣。
緊接着嘗試負擔匕首的是厄孫薩滿,葉斯科維奇提前給自己施放了一個寧神術,而後做足了準備再接過匕首。結果是一樣,噩夢纏身、怨靈魅語不斷,不過葉斯科維奇稍微好一點,他扛過了五秒鐘,最後才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將匕首丟棄在地。結果和迭戈一樣,臉色蒼白,好似被人奪去了半數生命力。
羅德再也不敢將匕首給別人,既然只有自己能夠降住它,那麼,這份使命就讓自己來扛。可是擰不過矮人的倔強,博古爾說什麼也要嘗試一下,按照他的話來說,矮人對魔法是免疫的,如果連矮人都無法抵抗的魔法,那麼,其他種族的人更別想。
於是,羅德讓他試了一下……
不得不說,博古爾的表現比其他兩位同伴好太多,他堅持了整整一天,到第二天夜晚才表現出不祥的症狀。
首先他開始有些語無倫次,言語中盡談着復仇、榮耀之類的鬼話。這些話不是不對,而是十分狂熱和偏激,偏激到將所有矮人以外的種族都視爲敵人,包括那些不守規矩的人類,當羅德問到——那麼自己呢?和他在一起的這幫兄弟呢?博古爾那瘋狂的言論才暫時停歇下來。
羅德很快趁其不注意搶過了匕首,爲此,兩人還差點打架。屠夫的拳頭就要砸下來了,被迭戈和葉斯科維奇死死拉住,幾分鐘後,他的情緒才漸漸恢復平靜。
“這把劍被詛咒了,羅德,相信我,你不能持有它。即便現在沒問題,不代表以後也會沒問題。”
從虛幻的殺戮情緒中緩過來的博古爾一臉震驚,縛魂之匕如同一面鏡子,它可以反射出人們心中最真實的一面,那些對權力、美色以及復仇、殺戮的慾望,當這把匕首握在手裡的時候,那些慾望便被無限的擴大。獵巫人看到的是自己父親慘死在混沌教徒的刀刃之下,於是乎,他的復仇情緒在短時間內被放大了。眼裡只有復仇。而葉斯科維奇看到的是無數動物和植物在各種混沌之力下腐蝕潰爛甚至變異。他的眼裡,只有痛苦。瞬間,他看到的,只有無數生命的凋零與破碎。而博古爾看到的,自然就是那場災難,他的隊友,他的族人死在巨魔和綠皮和屠刀之下,而他殘喘逃生。他最大的願望,便是戰死沙場,以挽回那失去的榮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神器將弱點擴大了,同時,將這些弱點轉化爲其最強大的力量。一個正常人以百倍的復仇情緒去復仇,自然力量便無可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