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卡爾的面色無人知曉,即便他盡力摹仿熱血種難過的神情,可在他人看來,不過是一隻凶神惡煞的巨蜥。
他感到很難過,因爲先知馬上要來了,在舊世界體驗了熱血種社會的花花綠綠後,巨蜥已經對蜥蜴人社會的種種規矩有些陌生。
其中最爲重要的,便是聖印巨蜥降臨的使命。
躲了幾十年,今日終於還是要……
苦澀着臉,走到地脈能量中心的帕卡爾,一把將肩頭龐大的花崗岩徑直插入地面,拿起特製的鑿子等工具,開始在加古亞爾的指揮下,對這塊尚未成型的靈脈節點進行休整。
比起帕卡爾的苦澀,加古亞爾無疑要興奮許多,巨蛇降世的預言已經實現,如今的先知將實現毀滅預言,把斯卡文鼠人從世界徹底抹去。
對仇恨的信仰,催化出索提戈,信仰巨蛇的信徒,時刻惦記着先知的新啓示,若能在途中獻出生命,更是無上光榮。
託雷克帶着學徒們加入到靈脈節點的符文篆刻中,他在羣山王國廣收學徒,不復從前嚴苛的拜師方法,只要是有作爲符文鐵匠天賦者,皆可以成爲鐵峰堡符文大師學徒的資格。
但一些重要的,例如在露絲契亞所學到的古聖符文,他還是有所保留,除了幾名最親密,且意志足夠堅定的學徒外,只傳授先祖留下的手藝。
篆刻環節保持機密封鎖,都是由經過毒蛇儀式的虔誠扈從在旁看守,他們對巨蛇的信仰,不會遜色於先祖們對厄孫的信仰。
而如今索提戈指明的先知即將到來,這無疑是一件激動人心的事情。
靈脈節點方尖塔的篆刻,在託雷克一邊親手操作,一邊向學徒解釋古聖文字含義的情況下,延遲了不少,足足花費了一週時間。
矮人負責一些不算重要,但必須的符文篆刻,關於蜥蜴人傳送法術的符文,他們便無法參與。
可即便允許參與,託雷克對此也無能爲力,這個靈脈節點所使用的古聖符文,實質便是在連接以伊塔扎爲中心的彩虹橋,這是泰波克關於魔法的權柄,也就是他的知識盲區。
在舊世界除南地外,第一座靈脈節點搭建完畢後,埃爾維斯在騎士團內短暫慶祝些許,召集人手前往枯萎沼澤抓些耗子獻祭給索提戈,作爲迎接先知的見面禮。
務必要讓先知明白,每年給巨角蝰提供如此之多的資金,絕非無用功。
抓兩萬只耗子,其中一萬獻祭給索提戈啓動彩虹橋,另外一萬則是表現巨角蝰的虔誠。
在貝勒加無比驚恐,託雷克理所當然,埃爾維斯頗爲欣慰,加古亞爾亢奮異常的情況下,一個以卡拉克·卜達爾礦坑改造出的深坑裡,堆滿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冷血蛇類。
一個個巨型牢籠中,用鐵鏈綁滿了四肢被敲碎的鼠輩,濃厚的屎尿味道在山洞裡蔓延,不少鼠人在見到即將到來的命運,嗅到同胞們恐懼的信息素時,已經當場雙眼發白,直接嚇死。
抓這些祭品花了不少時間,但埃爾維斯認爲很是值得,有什麼是比獻祭鼠輩,更能表現虔誠的事情。
大導師邀請騎士團牧師開始主持儀式,務必要讓這個深坑裡的祭品,全部抵達巨蛇的口中。
騎士團內熟練的人類牧師們,在帕卡爾的帶領下,從隨身攜帶的鼠輩毛皮中取出黑曜石祭祀匕首,其上每一個凹凸不平的晶面都擠滿了血漬。使用時間或許超過了數十年,且使用者並不在乎衛生情況,從不進行擦洗。
百餘個特質石臺被放置於獻祭深坑洞口,中間凹陷四十公分,向着深坑的位置有一個蛇形引流槽,方便祭品的鮮血迅速流入。
這個祭祀臺,出自埃爾維斯之手,大導師深感先知在金字塔上逐一獻祭的方法過於磨嘰,必須要進行流水線式的獻祭,保證高效且神聖。
見過此物的伊姆瑞克,曾吐槽這玩意像蹲便器,也只有巨蛇不嫌棄被當成鼠輩的茅坑了。
一隻只哀嚎的斯卡文鼠人,被虔誠的扈從們,從牢籠從抓出,解開捆綁在脖頸的鐵項圈後,按在祭祀臺處,配合牧師的下一步神聖儀式。
失去對鼠輩哀嚎的感覺後,牧師們只懷着虔誠之心,將掌中的匕首先刺入祭品的脖子,順着大動脈往心臟滑動,期間匕首不能插得過深,否則鮮血若是標出凹槽,便是對神靈的不敬。
他們的動作十分謹慎且小心,目光中滿是虔誠,對待在祭祀臺中哀嚎不停的鼠輩,猶如一件神聖的物品。
在這一刻,鼠輩已經失去被憎恨的意義,他們作爲祭品獻給分叉巨蛇時,從迫害世界的可怖存在,變爲神靈在世界顯化的象徵。
每一滴流入深坑的血,都是信徒更接近神靈的一步,鼠輩正在用自己的性命,讓索提戈越發接近信徒。
如此的神聖,如此的……不可褻瀆。
瀰漫的惡臭血味,在深坑底部張開大口等待低落血液的冷血蛇類,進行如此血腥儀式,卻滿臉虔誠與狂熱的人類牧師,巨蜥與靈蜥口中唸叨的不知名詩篇,都讓貝勒加有些想要乾嘔。
他自認在這個年齡,已經算得上矮人中見多識廣的一類,年輕時跟隨先王參與偉大聖戰,在詛咒之城目睹納垢魔窟的險惡,輾轉激戰於世界邊緣山脈各處。
可面前這一切,是他從未預料過的。
在安格朗德氏族之主心中,巨角蝰只不過是一個卡勒多打着消滅鼠人名義,在人類諸國加深影響力的軍事組織。
可這……
不經意間,矮人見到一個可能因爲疏忽,四肢並未折斷的鼠人。
那隻鼠人被發現尚且擁有行動力後,被牧師從背後一把提起,不顧那亂動的手爪與尾巴是否會造成傷害,走到深坑前,將黑曜石匕首扎入鼠輩的側腹,緩慢向着肚臍眼的位置拉扯。
不用多說,內臟一類的玩意肯定是直接掏出,在鼠輩的撕裂哀嚎中,牧師高聲稱讚的聲音越發洪亮。
等到生命流盡,這完成使命的鼠人,被牧師毫不留情扔入深坑,與等候血肉多時的冷血蛇類爲伴。
多麼野蠻、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