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氣的走在最前方,伊姆瑞克大搖大擺在以影王爲首的護衛隊注視中行走,安全感簡直沒得說,鳳凰王也沒這待遇。
反倒是艾蒂拉有些莫名緊張,她就沒想過影王是一個如此隨和的人,奧蘇安流傳的故事中,影王絕對算得上最爲冷酷的一類。
她小聲嘀咕着,
“那人真是影王?不是影冠之手,或者是影行者僞裝的?”
伊姆瑞克翻了個大白眼,也沒在乎身後的影王是否聽到,用平常交流的聲音吐槽,
“那你認爲影王該是什麼樣子,和馬雷基斯似的一身黑色鐵甲,看着就不好惹那種嗎,他那黑頭髮是染的。”
艾蒂拉生氣用頭撞伊姆瑞克的下巴,讓你覺得我是個傻子。
影王表現的很平靜,看着面前兩人親密的背影莫名回憶起,已經模糊不清的往事。
似乎曾經他也有一個這樣的伴侶,兩人從初遇時的尷尬,到最後位於山脈之間感受着世界與彼此的存在。
他罕見做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可結果現在連她的名字都忘了,自己可真是個失敗的男人。
一路上互相之間說些近期的見聞,伊姆瑞克發現在戰爭結束後,影王確實安分了不少,沒有讓影行者繼續深入復仇,而是積蓄起力量等着下一次許諾的終結。
而影王則是對伊姆瑞克前往舊世界的事比較感興趣,詢問招募了多少人類士兵,他只對一件事關注,既然人類也能殺杜魯齊,爲什麼要無視呢。
在得知一個沒有後,便說起了德拉克尼爾。
反倒是艾蒂拉真有些不適應,感覺難以融入兩個男人之間和諧的交流氣氛。
傳統中認爲最冷酷的兩個精靈國王,不是在討論該怎麼進行下一次戰爭,反倒是說起育兒方針,真該出本書,就叫《我的幾個親王朋友》,肯定會大賣。
拍賣行的位置,伊姆瑞克並不知曉,不過尋思着奧蘇安最牛的刺客在身邊,估計跑進奸奇迷宮都能溜達出來,乾脆就靠着自覺行走,七扭八拐也不知道身處何處。
“到了。”
影王的話讓伊姆瑞克停住腳步,瞅着沒有建築物的橋口,然後是一名站在木樁後的小孩,心中感覺商人真會玩,這拍賣行肯定連固定位置都沒有。
阿里斯臨時當上引導員,走到木樁後與小孩交流,摸出一塊帶有金色橡樹的紋章,表明受到邀請。
眼睛蒙着黑布的小孩熟練走出陰影籠罩的位置,這讓伊姆瑞克眉目一跳,感覺憤怒從心頭升起。
我辛辛苦苦抑制國內高昂的宗教情緒,儘量不讓卡勒多兒女爲了當上瓦爾祭司做出自殘的舉動,結果艾里昂人爲了一點金葉幣和信譽,就讓孩童幹這種事?!
時刻留意丈夫情緒的艾蒂拉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勸導,
“冷靜點,每個地方都有各自的特點,他應該是個戰爭孤兒,商人的世界總是這樣,用一點利益來換取更多。”
“算了,吉爾伽里昂真是個蠢貨。”罵了像個死人一樣無作爲的艾里昂親王后,伊姆瑞克來到影王身邊,在盲童的帶領下向着拍賣行位置走去。
精靈是個缺乏安全感的種族,害怕一旦有任何弱點泄露就會引來競爭上的弱勢。
看不見顧客面目的接引員,全程物理與魔法雙重隔離的秘密地點,不記名的會員記錄本,傳聞裡大家族作爲中介的信譽擔保,這纔是地下拍賣行能持續的原因。
沒有所謂的黑色勢力能躲過荷斯劍聖的職責範圍,參與者都是小心謹慎徘徊在灰色範圍,儘量避免被人察覺,然後扣上一頂間諜的帽子。走過幾座島嶼,盲童十分熟練從人煙稀少的巷道中行走,全程沒有與顧客的一點交流,只是沉默行走在完全的黑暗之中。
一座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木質民居進入旅者眼中,從外表來看以爲是個較爲富裕的家庭,但內部卻劃分出許多個大小不過五平米的包間。
黑暗的走廊完全看不清一絲輪廓,僅靠着精靈出色的聽覺跟着盲童用木棍劃在牆壁時的摩擦聲行走。
門被人從內部打開,依舊是完全黑暗的環境,盲童在完成工作後便準備離開,但不曾想客人先叫住了他。
金葉幣在皮袋中搖晃恍然響動,伊姆瑞克也沒在乎門邊監察的黑衣男人,將手掌大小的皮袋扔在盲童腳下,
“小屁孩,帶着這袋金葉幣,還有跟你一樣的孩子,去卡勒多的大使館,我把伱們買下了。”
監察男人上前一步,沙啞的聲音聽不出具體年齡階段,
“閣下,這不符合規矩。”
從不認爲自己是個好脾氣的伊姆瑞克伸出了手,在監察者連反應時間都沒有的情況下,手掌掐住這個蠢貨的脖子,一把將其拉到面前。
他似乎能看到那雙眼睛中正在燃燒着烈焰,那種不帶掩飾的憤怒。
“我說的話,就是規矩。我不管你們背後是哪個家族,能從這個地下拍賣會謀取多少利潤,可但凡這些小孩少了一個,又或者走在路上墜入暮光海,就算你們最引以爲傲的銀盔騎士軍團在這,都得死。”
在監察者恐懼的目光中,伊姆瑞克將其扔出門外,極爲不爽扭動着脖子找根椅子坐下。
即便這可能會破壞影王的計劃,但心裡就是壓不住這口氣。
龍親王辦事就這樣,鳳凰王來了都不好使。
與丈夫強硬不解釋的方式不同,艾蒂拉蹲下身體在黑暗中撫摸盲童的腦袋,安慰說道,
“撿起來吧,請相信這個世界還是存在善意的,去卡勒多的大使館,誰要是攔着,你就把這個拿出來。”
艾蒂拉摸出一枚火龍徽記紋章,在小孩不知所措的情況下,爲其撿起丈夫扔下的錢袋,一同塞在他的手中。
她明白這其中的規則,但因爲過於熟悉而變得有些麻木。
可伊姆瑞克卻與之相反,行事與策略看似無比冷酷,但總會表現出不同尋常的善心,從儘量不壓迫青巖港的人類,她已經看出來了。
口頭上認爲只是勞動力和兵源,老實在工廠和港口待着就行。
但衣食住行、教育醫療一樣沒有落下,甚至暗中還爲獲救的杜魯齊奴隸組建一個心理輔導組織,邀請心理醫生爲其儘快脫離過往的夢魘。
她不明白這種矛盾的方式從何而來,對既得利益的貴族似乎抱有很強敵意,但對受壓迫的平民卻始終面狠心善,可這似乎並不讓人討,反而有些可愛。
小男孩捏緊手中似乎象徵着未來希望的物品,自開始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語氣驚慌中又是一些哽咽,
“謝謝,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