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丑巫妖

雨一直在下,葉家大院再次鬧騰起來。

洪淵早就換了一身衣服,舒舒服服地坐在房間內靜修,冷眼旁觀師爺唐福德的抓狂。或許是先入爲主,認定洪淵修爲淺薄沒有殺死地獄犬的本事的緣故,沒有任何人懷疑到他頭上。

窗外,一百多隻吸血蝙蝠倒掛在屋檐下,窗內,洪淵靈臺空明,沉浸在修煉的天地中。透頂而入的天地靈氣,部分在丹田沉澱下來轉化爲靈力,更多的融合在筋脈血液之中。慢慢地,滿身鮮血滾燙起來,尤其是中元宮心房的位置,也就是心臟,熱浪滾滾。

上元宮眉心,又叫泥丸宮,執掌的是精氣魂魄之力,也是開啓靈體寶藏的第一步;

中元宮心房,執掌的則是陽血力量,是開啓靈體寶藏的第二步。

陽氣不足,血氣虧損,則人體必然虛弱。開啓上元宮很難,要開啓中元宮,同樣不容易。每當血液滾燙翻滾,感覺就要突破的時候,洪淵總感覺差了那麼一點;然後,體內陽氣被胸口上的傷口一點一點地吞噬、消耗,又變回原來虛弱的樣子。

“這靈體寶藏想要徹底開啓,果然是難!”

“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治好這個傷口?”

洪淵掀開上衣,看着胸口上的血手印皺起眉頭。根據姑姑柳如煙所說,這是自己從小就有的傷口,就是這道傷口,讓自己修煉起來格外吃力。

雨還在下,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天亮,一大早,許多人就已經起牀忙碌起來,車水馬龍中,隱隱傳來馬車的軲轆聲。

姑姑回來了!

洪淵精神一振,迅速起身收拾,把戰寵天經貼身藏好。果然,剛剛收拾好,鬼僕就像往常一樣推着輪椅走了進來,姑姑身上的白袍還是一塵不染,乾乾淨淨的如同不食人間煙火。

“姑姑,喝茶。”

洪淵迅速給姑姑端上一杯熱茶,順口問道,“姑姑,事情已經辦好了?”

“嗯。”

柳如煙不置可否,沒有多說一個字。仔細觀察,洪淵卻發現鬼僕左腹有血水滲出,看樣子受傷不輕,姑姑柳如煙臉上也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疲憊。

死亡深淵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洪淵擔憂起來,又不敢多問。姑姑的修爲怎麼樣他不知道,從未親眼見姑姑出手過,鬼僕一身修爲卻是深不可測。這麼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鬼僕受傷!

“洪淵,我走後,葉家大院來了刺客?”柳如煙突然問道,消息靈通。

“是。”洪淵回答。

“非常時期,萬事小心,碎葉城越來越不平靜了。”

柳如煙頓了頓,雙眼突然炯炯有神,說道:“還有,聽說師爺唐福德的愛犬突然死了,洪淵,是不是你乾的?”

洪淵心頭慌亂起來,強做冷靜,苦笑道:“姑姑,我倒是想,唐老狗太可惡了,最好連他一起殺了,但有那個本事麼?”

“不是就最好,修煉急不了,你身子骨從小就弱,慢慢來吧。”

柳如煙吩咐一聲,回房休息去了。

鬼僕在門外盤腿坐下,閉上雙眼一動不動,像個啞巴一樣一句話都沒有,對腹部上的傷口也不聞不問像個木頭人。

洪淵也早就習慣了鬼僕的孤僻和沉默,繼續修煉起來。姑姑和鬼僕在家,不可能再修煉戰寵天經,抽出掛在牆上的朴刀練刀。剛開始的時候,一招一式中規中矩,慢慢地出刀快了起來,招式連貫起來呼呼作響,出刀瞬間隱隱約約的當真有了追風的意境。

洪淵越練越起勁,隱隱抓住了追風刀法的精髓。

儘管還沒徹底開啓靈體寶藏,但突破瓶頸開啓上元宮後精神力暴漲,洪淵對自己的身體、刀法乃至外界事物有了細微入至的感知,同樣一門基礎功法威力截然不同。

冷風呼嘯,一片瓦片從屋檐上掉下來,倒掛在屋檐下的吸血蝙蝠受驚,撲騰着鬧騰起來。

盤腿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鬼僕,突然睜開眼睛,隨手撿起一片碎瓦片屈指一彈,一隻吸血蝙蝠就一頭栽倒在地,身體斷成了兩截,正好是洪淵七大戰寵中的一個。

房間內,正在練刀的洪淵突然停下來。

一隻戰寵,就這樣死了?

洪淵心頭大震,相比普通的野外吸血蝙蝠,每一隻戰寵都厲害多了;然而,在鬼僕面前卻是不堪一擊!

“去!”洪淵不敢怠慢,暗暗給剩餘六隻戰寵下了緊急撤離的命令。

倒掛在屋檐下的一百多隻吸血蝙蝠,頓時撲騰着紛紛飛起來,倉促離去在屋旁的樹林內藏起來。鬼僕沒有追擊,也不疑有他,閉上眼睛繼續靜修去了。這時候,洪淵心頭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遇到真正的高手,這幾隻戰寵還是太弱了,冒險闖入死亡深淵收取厲害妖獸,還是……

洪淵沉吟,心頭暗暗思索。

死亡深淵妖獸橫行,傳聞不乏天神般的逆天妖獸,是神鬼大陸最兇險的死亡禁地;靈體寶藏都還沒正式開啓,貿然闖進去自然是凶多吉少。現在最好的辦法,不是馬上去冒險收取厲害妖獸,而是強化現有戰寵的戰鬥力!

洪淵冷靜思索,想起了戰寵天經的解說。戰寵的戰鬥力並非一成不變,相反,可以不斷地成長,通過種種手段,不僅可以迅速提升戰寵的戰鬥力,甚至可以培育出妖獸之王!那樣的戰寵,戰鬥力是同類的上百倍,甚至是成千上萬倍!

洪淵心頭火熱起來,擡頭看看天色,直奔城外的牧場而去。

早起的家丁和雜役,已經把馬匹和羊羣轉移到了牧場內,然後就紛紛離去,剩餘的就是洪淵的工作了。洪淵麻利地忙碌起來,先給牲畜們餵食,把牧場打掃一遍後匆匆關上大門,躲在草垛內翻看戰寵天經。按這本古籍所說,提升戰寵戰鬥力的辦法有很多,可以帶戰寵外出歷練,可以給其灌輸龐大的靈力,或者是煉丹。

一直翻閱下去,看到戰寵天經第七頁中間的一行字,洪淵突然停了下來。

“再普通的妖獸,也有其厲害之處,沒有無用的妖獸,只有不會利用的人。”

“海量的戰寵,可以把強敵活活淹死,但關鍵時刻,只有妖獸之王才能一錘定音。只有從暴血囚籠中走出的妖獸之王,纔是真正的王者!”

……

洪淵目光越來越炙熱,這是一段培育妖獸之王的篇章,取名暴血囚籠,講述怎麼用最殘酷的手段,錘鍊出最強悍的戰寵,其中融合了殺戮、煉丹、煉器等等手段,過程讀起來都驚心動魄。

就這段心法了!用暴血囚籠,錘鍊出真正凶猛的吸血蝙蝠!

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煉丹,煉製暴血囚籠所必需的暴血丹!

洪淵迅速拿定了主意,準備傾力培育一隻超強的吸血蝙蝠,合上戰寵天經,心頭卻開始犯愁了。煉丹的第一步,就是收集所需的藥草,碎葉城雖然本就以出產各種藥草而聞名,但不少藥草也不便宜,甚至是天價。

沒錢,還沒開始培育戰寵,洪淵就遇到了一個大難題。

是誰說,修煉中人視金錢如糞土的?那不是大忽悠,就是裝的,修煉恰恰最需要的就是錢!

洪淵搖頭苦笑,這難題還真把他難住了,向姑姑柳如煙要,那肯定不行;葉家大院每月支付的那點俸祿,夠吃飯就不錯了。

沙沙沙的腳步聲傳來,有人走了過來。沒等洪淵出手,外面就傳來一聲尖叫,負責警戒的一百多隻吸血蝙蝠,在六隻戰寵的率領下一起撲了上去。

“是葉柔?”

洪淵趕緊衝出去,阻止了衆多吸血蝙蝠的攻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同樣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皮膚白嫩穿着一條白裙子,嬌小玲瓏給人一股柔弱的感覺,不是別人,正是葉家的三小姐葉柔;從小和洪淵一起長大,今天特意來牧場找洪淵,沒想到,突然遭到這麼多吸血蝙蝠的攻擊,臉色蒼白嚇壞了。

“葉柔,你找我?”洪淵問道。

葉柔驚魂未定,“洪淵,你這怎麼……,怎麼這麼多蝙蝠?”

“這是牧場啊,又不是在城內,當然多了。”

洪淵頓了頓,笑道:“聽說,那些來碎葉城收購皮貨、藥草的有錢人就好這一口,喜歡吃各種各樣的野味,我正準備把這些蝙蝠抓起來拿去賣錢呢,就被你全都嚇跑了。葉柔,你要賠償我的損失,不多,一隻蝙蝠收你一兩銀子就算了。”

“錢錢錢,洪淵,你這時候還想着銀兩,知不知道出大事了?”葉柔惱怒,跺了跺腳。

“出什麼事了,大少爺又和劉家打起來了?”洪淵問,劉家一直和葉家不和。

“不是大少爺,是妖孽!傳說中的妖孽,小丑巫妖又出現了,從死亡深淵內跑出來,扮作小丑一夜間就殺了不少人。洪淵,牧場這裡很危險,趕快跟我回去。”葉柔俏臉緊繃,一副緊張、惶恐的樣子。

在碎葉城,小丑巫妖是個噩夢般的存在。傳說,那是一個神通廣大又無法無天的絕世妖孽,最喜歡扮作小丑捉弄人,然後再把人慢慢地折磨致死,恐怖至極。十多年前,傳聞小丑巫妖被人殺了,碎葉城這才平靜下來,沒想到突然又出現了。

“真的假的?”洪淵問。

“當然是真的,我偷聽到二老爺和師爺唐福德的話,說夜龍城已經連夜派了聯盟高手過來調查。走,野外危險,快跟我回去。大總管怪罪下來,讓他找我。一隻蝙蝠能賣多少錢,別浪費時間了,我這裡有點銀兩,不多,拿去買藥給你姑姑治病,快走!”

葉柔把一個香囊塞到洪淵手裡,不由分說,拉着洪淵的手就走。渾然不覺,一百多隻吸血蝙蝠遠遠地跟了上去。

這傻丫頭,還真的相信蝙蝠可以賣錢,洪淵暗暗搖頭,心頭卻是暖暖的;想起姑姑和鬼僕的樣子,卻又有些擔憂,不知他們昨晚到底在死亡深淵內經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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