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備堂方向的騷亂越來越激烈,並且在迅速擴散。
血蝠王在戰場上攻擊兇猛,可以指揮一支龐大的軍團,煽風點火更是行家,添油加醋地投入一支支部隊。有人上去和胖子樑老三等人一起打砸,有人負責攔截馳援的城防兵和西門家族的精銳,還有人專門負責散播謠言。
入夜,武備堂附近街道正是熱鬧的時候,街道上人山人海,突然間亂起來一發不可收拾,聞訊前往支援的城防兵越來越多。
剛開始的時候,城防兵們還竭力要把鬧事的人抓起來;後來,隨着局勢越來越亂,已經分不清誰是誰非,也分不清誰和誰是一夥的,乾脆看見手持兇器或形跡可疑的人就通通抓起來,押到城內各處牢獄。結果,不僅控制不住局勢,反而讓騷亂進一步擴大,徹底大亂。
聯盟各地本就民風剽悍,哪怕不會修煉的普通人,也常常附庸風雅在腰上懸一柄劍。城防兵情急之下亂抓人,自然激起人們的反抗,加上血蝠王的煽風點火,幾乎大半個夜龍城都騷亂起來。不時有人喊着‘城防兵殺人了’到處奔逃,嚇得其他人也跟着無頭蒼蠅般亂跑,形勢徹底失控。
聯盟緊急抽調兵力去武備堂鎮壓的時候,一隊兵馬反其道而行之,黑壓壓地向夜龍殿的地牢撲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輛馬車,後面跟着兩千多個剽悍的夜魔戰士,邊走邊不時昂頭咆哮,遠遠的就給人撲面的殺氣。
洪淵親自行動,率夜魔戰士們直撲夜龍殿地牢。
一路上,看見他的馬車和後面的夜魔戰士,人們忙不迭地紛紛躲避。一隊城防兵聞訊趕來,聽說是城內突然出現了一隊暴徒,結果,到了跟前看着兩千多個殺氣騰騰的夜魔戰士,嚇得雙腿發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盤查,更不用說攔截了。
夜龍殿把守森嚴,外圍有着一道道防線,日夜有人巡邏。遠遠看見洪淵一行,守衛們趕緊聚集起來攔截。
“洪家軍辦事,閒人迴避!”
“阻擋夜龍戰車者,殺無赦!”
洪蟒早就有了洪淵的吩咐,一邊厲喝一邊駕車衝過去。
吼!兩千多個夜魔戰士一起怒吼咆哮,黑壓壓地大步跟在後面,一副殺氣騰騰見人就殺的樣子。
一向盛氣凌人的夜龍殿守衛開始惶恐起來,彼此對看一眼,在馬車撞上來之前一鬨而散,破天荒地讓出了一條路。速度慢一點的都緊張得滿頭大汗,擔心被魁梧剽悍的夜魔戰士踩扁了。
洪淵直接闖了進去,馬車在人們眼皮底下風馳電擎而過,兩千多個夜魔戰士一路咆哮着跟在後面。
“是新晉夜龍戰將洪淵!”
“快,向趙總管彙報,快!”
守衛們惶恐地躲到一邊,有人眼尖,看到了馬車上的‘洪’字,趕緊向上面彙報。
夜龍殿是夜龍城的禁地,平常人不小心靠近都要遭受嚴厲的懲罰,但現在,眼睜睜看着洪淵強行闖了進來,守衛們都束手無策。往日再勇猛的人,也不敢攔下洪淵的馬車問一句話,堂堂一個夜龍戰將不是一個小兵所能得罪的,跟在洪淵後面的夜魔戰士更是讓人心驚肉跳。
馬車疾馳,一路直接撞上去。往日以把守森嚴著稱的夜龍殿防線一道接一道地潰散,夜魔戰隊如入無人之境。最後,到了地牢入口前,洪淵一行才停下來。
地牢入口前,站着黑壓壓一大羣夜龍殿守衛,少說也有五千個,幾乎把夜龍殿內外所有的守衛全都集中起來了。守衛們看上去人多勢衆,氣勢卻反過來比夜魔戰士們差了一大截,一個個緊繃着臉心頭忐忑,不知洪淵的來意,齊齊閉着嘴沉默不言。
洪淵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馬車就停在距離地牢入口二十多米外。馬車後面,夜魔戰士們佈下了一個三角攻擊陣,以洪淵所在的夜龍戰車爲箭頭,擺下了強攻的陣型,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開殺戒猛衝上去。對夜魔戰士們來說,短短二十幾米一個衝鋒就到了。
兩隊人馬,在地牢外對持起來。
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殺氣,一場激戰一觸即發。
夜龍戰士們時不時昂頭髮出低沉、壓抑的咆哮,一副蠢蠢欲動就要動手的樣子,身體魁梧剽悍,鋒利的爪子在黑暗中寒光閃閃,人數不多卻如狼如虎。站在對面的夜龍殿守衛們明顯氣勢不足,一個個高舉着刀劍如臨大敵,還沒動手,看一眼夜魔戰士們鐵鉤般的利爪就一陣陣心驚肉跳。
論人數,夜龍殿守衛們佔盡上風,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但真要動手,沒有一個守衛有信心擋下夜魔戰士們的衝擊。殺氣越來越濃,光是無形的威壓就讓不少守衛感覺呼吸困難。面對面對持的時候,終於體會到了傳說中的夜魔有多可怕!
急促的馬蹄聲從黑暗中傳來,百米外突然衝出一行人,內務總管趙國權策馬狂奔。
得知消息後,他率一隊親衛心急如焚地趕過來。還好,擡頭看了一眼,見洪淵的馬車停在地牢外面還沒有動手,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擦一把額頭上的汗珠跳下戰馬,“洪公子,夜龍殿地牢是聯盟禁地中的禁地,嚴禁任何無關的人靠近,你這是……”
換做是一般人,趙國權絕對是大怒,沒什麼好說的,直接把闖入者打入地牢;但在洪淵面前,哪怕心中再急也還得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我來找人。”洪淵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冷冰冰的帶着一股殺氣。
“洪公子,不知你要找的是哪個?”
趙國權皺起眉頭,心頭更加糊塗了,不知洪淵要來找誰,“洪公子,夜龍殿地牢內關的都是犯下死罪的重刑犯,並且絕大部分都已經關了十年八年,你是有什麼故人關在裡面,還是找錯人了?”
“絕對沒錯,他名字叫樑老三,是我的一個兄弟。”洪淵冷冷地回答。
“樑老三?”
趙國權心頭嘀咕,想不起地牢內什麼時候有過這麼一個人,轉身吩咐,“來人吶,把犯人的花名冊送上來,給我一間間牢房去搜,看到底有沒有叫樑老三的人!”
“是!”
一個牢頭躬身領命,帶着幾個獄卒轉身匆匆離去,地牢裡面,迅速傳來一陣呵斥聲。過了好一會,牢頭捧着一本花名冊返回來,在趙國權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洪公子,我們確認過了,沒有你說的那個人,你可以親自過目。”趙國權客客氣氣地送上花名冊。
馬車內沒有迴應,洪淵一言不發,親自駕車的洪蟒接過花名冊,煞有其事地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可惜,不識字把花名冊拿倒了也不知道。守衛們緊繃着臉沒有發現,只有趙國權發現了這個細節,心頭驚訝,但也沒有說破。
“大人,確實沒有。”
洪蟒把花名冊拋給一旁的守衛,說道:“明明有人看見胖子被抓起來,關到夜龍殿地牢了。大人,會不會還來不及登記在花名冊上,又或者,這本花名冊根本就是假的,他們故意在騙人?”
“不會,絕對不可能!這位兄弟有所不知,按聯盟的規矩,新來的犯人必須在花名冊上登記名字,需要經過好幾道手續。”趙國權語氣一轉,試探着問道:“洪公子,你要找的人,是今天晚上被抓起來的?”
“對,我那兄弟剛到夜龍城,今晚跟我說想到神仙廟附近逛逛。結果,出門沒多久,和他一起出去的人就一身是血逃回來報信,說在半路上被城防兵無緣無故毆打,我那兄弟更是被當場抓走,押到夜龍殿地牢關了起來。哼,隨隨便便就動手打人,還要關到地牢內嚴刑折磨,眼裡還有聯盟律例麼?真以爲,小地方來的人就可以隨意欺辱?”洪淵越說越怒,明明是胡扯卻一字一頓說得有板有眼,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吼!兩千多個夜魔戰士齊齊踏前一步昂頭咆哮,一個個目光炙熱開始嗜血狂化,瀰漫到空中的殺氣更濃了。
守衛們身體哆嗦,紛紛下意識地後退,趙國權也是心驚肉跳,額頭上再次冒汗,“誤會,洪公子,這應該是一場誤會。你那兄弟到底有沒有被抓起來,我現在沒法肯定,但絕對不可能關在這裡。”
“趙總管,你確定?”洪淵森然問道,端坐在車廂內不動。語氣聽起來冷冰冰的帶着殺氣,似乎在興師問罪,暗地裡卻時不時看向前方的地牢。話音剛落,就看見一隻小蝙蝠撲騰着翅膀從地牢內飛出來,那是朱無忌和徐文斌等人成功得手的信號。
“確定!”
趙國權斬釘截鐵,這一點他還是有把握的,夜龍殿地牢是聯盟的一個禁地。就算洪淵的兄弟樑老三當真被抓了起來,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押到這裡關起來,能關在這裡的都不是一般人!
“那好吧,趙總管,我相信你一次。無論我那兄弟被關在什麼地方,我今晚都一定要找到他!洪蟒,走!”
洪淵冷哼,一聲令下,洪蟒就調轉馬車疾馳而去,衆多夜魔戰士邁着沉重的腳步跟上,黑壓壓的氣勢逼人。
身後,目送洪淵等人遠去,趙國權終於鬆了一口氣。剛剛翻身騎上戰馬要離去,一個獄卒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總管,大事不好,有一個犯人不見了!”
“什麼?”
趙國權跳下戰馬,厲聲說道:“是誰不見了,又是怎麼不見的?說!”
“總管,是……,是關在地牢最裡面的褚傲。小的只看見他身上的枷鎖散落在地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不見的。”獄卒惶恐起來。
“褚傲……”
趙國權心頭一頓,飛身衝進地牢,看着最後一間牢籠內散落在地上的枷鎖和符文鎖鏈,心頭越來越沉。聯想到今晚突然到來的洪淵,還有洪蟒拿倒花名冊張嘴胡說的細節,心頭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知道自己中計了,渾身一下子就被冷汗溼透。
“傳我號令,馬上封鎖夜龍殿,任何人不得進出!”
“另外,今晚的事情不得泄露半句,違令者斬!”
趙國權不敢多說一個字,霍然轉身,一邊沉聲下令一邊飛身離去,直奔月夜殿向花月夜稟報去了。事情重大,他不敢耽誤片刻的時間,守衛們迅速行動起來,封鎖整個夜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