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牢到獸鬥場,還有一條長長的遮得嚴嚴實實的走廊,屍體也從這裡拖出獸鬥場。長年累月,整條長廊的地板都被鮮血染紅,人稱血色長廊。
踏上這條長長的走廊,參戰的死囚們往往格外暴躁,押送的鐵甲衛士們也是心驚肉跳,一個個拔出鋒利的刀劍緊張至極,唯恐死囚們突然發難。
洪淵身後的守衛們也刀劍齊出非常緊張,但讓他們意外的是,洪淵和往常的囚犯們截然不同,沒有一絲暴躁的樣子,更沒有發狂。
一陣陣歡呼聲從血色長廊外的獸鬥場傳來,伴隨着猛獸的怒吼。
洪淵的對手已經上場了,光聽聲音就知道是一頭超強的猛獸,激發觀衆們心頭的狂野,點燃人們心頭的熱血,整齊劃一地大聲歡呼,迎接即將到來的激戰。
洪淵心跳加速,感覺所謂太古天龍傳承力量越發狂暴起來,瘋狂衝擊體內筋脈和丹田內的元神,似乎要從內到外把自己整個人淹沒了。如果是在平時,突然間獲得這麼一股磅礴的力量,絕對是求之不得;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洪淵知道不妙,身體越來越燙,甚至輕輕地顫動起來。武聖於東波是要幫自己,誤認爲自己也是龍血軍團的一個龍血戰士,臨死前要把太古天龍的力量傳給自己;但只怕他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被押上獸鬥場,龐大的傳承力量不僅幫不了自己,反而要壞事!
洪淵迅速運轉功法,要強行壓制、煉化太古天龍的力量,可惜,越是緊張就越糟糕,身體的顫動明顯起來。
“走,快走!”
“小子,你已經沒有退路,要麼是死,要麼就殺了暴熊王活着歸來,快!”
鐵甲衛士們以爲洪淵怯戰,在後面用力推起來,仗着人多如虎如狼。
暴熊王?
洪淵心頭一頓,來不及多想就猛地被推到了獸鬥場內,腳下踉蹌踩到了一片還沒幹透的血污,一跤摔倒在地上。身後,鐵甲衛士們砰一聲關上沉重的鐵門。
呼!獸鬥場內起風,響起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許多人早就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等着一場精彩、狂野的激戰,許許多多的人一邊歡呼一邊瘋狂的下注,大聲歡呼吶喊,盡情宣泄心頭的激動和狂熱。狂熱起來的不僅僅只是男人,女人們也是一樣,有些貴婦人比大男人們還要瘋狂,每天晚上都必定要到獸鬥場觀看一場血腥的廝殺,這是夜龍城許多人的日常生活。
洪淵感覺有點恍惚,或許是太過緊張,又或者太古天龍的力量衝入了腦海,感覺排山倒海的歡呼聲直接在自己的腦海裡響起。過了好一會,才定了定神緩緩地站起來,獸鬥場內響起一陣倒彩聲。顯然,沒多少人看好洪淵,在許許多多人眼裡,洪淵的小身板抗不過暴熊王的一輪衝撞。
洪淵晃晃腦袋,映入眼裡的是數不勝數的身影,獸鬥場內的觀衆豈止是十萬那麼簡單,只怕二十萬都不止!
擡頭看去,全都是人,每一個都在盡情吶喊和嘶吼。光是這二十萬觀衆的吶喊聲,就足以讓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雙腿發軟!
洪淵也感覺雙腿有些發軟,身體哆嗦得更厲害了,太古天龍血脈力量的後勁越來越大。這時候,最應該做的是找個地方靜修,煉化這股狂暴澎湃的力量。可惜,洪淵根本沒有選擇。身後的大鐵門已經鎖死,被困在了一個百米方圓的鐵籠子內。這個鐵籠子明顯無比堅固,每一根鐵欄杆都有手臂般粗細,還加持了強大的禁制。
吼!一聲怒吼傳來,這時候,洪淵才注意到獸鬥場對面站着一個龐大的身影。這是一頭黑熊,用一雙後腿站起來的時候有七八米高,遠比常見的黑熊大多了,一看就是一頭力量驚人的猛獸。
“暴熊王!”
洪淵臉龐緊繃,感應到了來自這頭黑熊的壓力和殺氣。本來,還頗爲緊張和不安,在這頭暴熊王的壓迫下,頭腦反倒漸漸清醒、冷靜了下來。
遇到突發情況,每個人都會緊張,這不奇怪,多少而已;
但是,能不能迅速冷靜下來,這就是個人的本事了。冷靜不下來,太過沖動狂熱或緊張畏懼,都將引起致命的災難!
洪淵就迅速冷靜了下來,年紀雖然不大,但經歷的事情或許比一個人到中年的冒險者還多,越危險的時候就越冷靜。體內,太古天龍的血脈力量還在發酵,繼續衝擊筋脈和元神,但絲毫沒有妨礙他冷靜下來。
吼!暴熊王再次昂頭一聲咆哮,開始一步一步地向洪淵逼過去。
洪淵退後一步,深吸一口氣弓起身子,身上的符文鎖鏈嘩啦啦作響。這時候,坐在觀衆席上的人們才發現洪淵手腳上仍然鎖着符文鎖鏈,大聲喧譁起來,看好洪淵的人更少了。面對一頭兇名顯赫的暴熊王,身體瘦弱的洪淵本就沒多少勝算,手腳上還鎖着符文鎖鏈,他輸定了!和別的地方不同,在獸鬥場上輸了,輸的不是銀兩而是命!也就是說,洪淵死定了。
人們交頭接耳,紛紛打聽洪淵的身份。
上了獸鬥場仍然鎖着符文鎖鏈的,通常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罪大惡極的死囚,派其上場就是死快點;另一種,就是極度危險的超級高手,要一直用符文鎖鏈捆着謹防其突然發飆。洪淵年紀輕輕,沒聽說有這麼一個死囚,難不成,是一個深藏不露的超級高手?
人們疑惑起來,互相打聽洪淵的身份。
居高臨下的一座包房內,聯盟三巨頭之一的花月夜也微微皺了皺眉頭。她已經很老了,臉上滿是皺紋留着一頭白髮,手裡還拄着一根柺杖,看上去已經到了風燭殘年,身後卻站着一排男女。如果有人在場,會發現其中有夜龍衛大統領,有聯盟大總管,還有幾個大家族的家主,全都是夜龍城的高層和權貴,飄雪城主趙北宮也在,楚天揚跟在他身後。
侍女江水楚暗暗看了趙北宮一眼,上前小聲稟報,“婆婆,下面的人反映,這個姓洪的少年非常危險極具攻擊性,已經傷了好幾個守衛,所以纔沒有解開他身上的符文鎖鏈。”
“嗯。”
花月夜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
“婆婆,還有一件事情,華龍帝國的俘虜於東波死了,在地牢內散功自殺身亡。”江水楚彙報。
“於東波死了?”
花月夜臉色微變,冷聲問道:“確定了,他當真是散功自殺?”
“確定,守衛們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守衛統領陸大人及時上報,聯盟已經派屈大夫去查證鑑定。”江水楚口齒清晰,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說慢點把情況說清楚。她已經跟在花月夜身邊侍候了十多年,知道這個聯盟巨頭的性情和喜怒。
“好,回頭叫屈大夫到月夜大殿見我。另外,命令所有前線部隊進入一級戒備,知道於東波的消息後,華龍帝國的龍血軍團肯定要有一番動作,不會輕易嚥下這口氣的。”花月夜沉聲下令,明白於東波的死亡消息傳回華龍帝國將意味着什麼。
和龍血戰士不同,龍血聖堂的聖堂武士總共只有十三個,每死一個就少一個。當年,爲了抓捕孤軍深入的於東波,聯盟巨頭夜擎天親自出手,這才把他帶回夜龍城,讓手下人逼問龍血聖堂的修煉功法。這些年來,爲了救出於東波,華龍帝國花了不知多少心血。突然間,知道號稱武聖堂的於東波死了,華龍帝國絕對要大怒!
“是!”
江水楚躬身退下,傳達花月夜的命令。三大聯盟巨頭中,夜擎天在閉關,葛宏常年遊離在外神龍不見首尾,聯盟的大權幾乎掌握在花月夜一個人手裡,沒有任何人敢違抗她的命令,在她面前甚至不敢大聲喘氣。
往日,花月夜深居簡出,一般人想見她都難。今晚來獸鬥場,就是要親眼看看洪淵是不是像人們傳言的那麼出色而已。在超強的壓力下,一個人的戰鬥力和潛力才能徹底展現出來,今晚,就是要看看洪淵的真本事,看看他值不值得大力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