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葉城各大家族一直在冷眼旁觀,知道葉家這次要完了,尤其是一直和葉家明爭暗鬥的劉家,欣喜若狂知道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家主劉德宏派人把地窖內所有的藏酒搬出來,召集精銳的劉家弟子準備舉杯歡慶,然後趁機搶佔葉家覆滅後留下的權力真空。
每個人都以爲葉家要完了,然而,結果出人意料。很快,各大家族的探子就紛紛發現,來勢洶洶的飄雪城趙家灰溜溜地撤出了葉家大院,來的時候殺氣沖天無人能擋,暴風軍團的威名讓人聞風喪膽,現在卻是丟盔棄甲。
消息傳開後,整個碎葉城都轟動起來,直到這個時候,一匹快馬才從夜龍城飛奔而來。
葉滿堂回來了,帶着聯盟高層的手令趕回來,心急如焚,快馬加鞭衝進葉家大院後卻有些愕然,族人們在分頭忙碌着,不見一個暴風軍團戰士的身影。
“滿堂,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老家主葉遠山也有些意外,葉家弟子一代不如一代,年青一代中,讓他稍微欣慰的就是葉天高和葉滿堂。
“參見老家主!”
葉滿堂反應過來,跳下戰馬躬身行禮,“大爺爺,飄雪城趙家的人呢?不說暴風軍團……”
“趙家的人已經走了。”
葉天高走上去,小聲說道:“爺爺已經突破到了半步天神境。”
葉天高謹言慎行,老家主的事情可以說,和柳如煙有關的卻隻字不提。趙北宮一行剛走,老家主就下了封口令,嚴禁族人們透露半點口風。
“半步天神境?難怪,我們葉家終於要復興了!”
葉滿堂失聲驚叫,然後激動起來,從懷裡取出兩封信,一封交給葉天高,那是聯盟高層嚴令趙北宮退兵的手令,另一封交給洪淵,說道:“洪淵,恭喜,花長老聽說了你的事蹟,特意封你爲碎葉英雄,讓你去夜龍城見她。”
“花長老的親筆信?”老家主葉遠山都驚訝起來。
夜擎天、葛宏、花月夜,這是聯盟的三個長老,也是掌控着聯盟大權的三大巨頭。三大巨頭中,又以花月夜最爲神秘,爲人也最是嚴厲,負責聯盟的日常運轉,普通人想見她一面比登天還難。被她親自封爲碎葉英雄,洪淵日後在聯盟絕對是平步青雲!
“對,就是花長老的親筆信!聽說洪淵在地下古墓斬殺衆多龍血戰士,重傷了青龍侯楚屠寒,花長老點名要見他!風傳,要把洪淵提拔爲夜龍衛的一個軍侯,甚至收他爲親傳弟子!”
葉滿堂非常興奮,洪淵從小在葉家長大,可以說是半個葉家人。一旦洪淵當真成了花長老的親傳弟子,葉家獲得的好處那就大了,再也無人敢小看葉家!
洪淵心頭也有些激動,但想到被抓回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面的趙雪敏,卻又興奮不起來。
“看來,我們家洪淵是要魚躍龍門,潛龍出水了。洪淵,先把信收下來吧,跟我來。”柳如煙站起來,淡淡地一聲吩咐,帶着鬼僕轉身離去。
洪淵收下葉滿堂遞過來的信,向老家主拱手行禮,然後快步跟上。
回到居住多年的小院子,柳如煙讓鬼僕關上了大門守在外面,然後盤腿坐在蒲團上,悠然自得地撫琴。洪淵站在姑姑身後,好幾次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欲言又止。
柳如煙一句話都沒說,繼續撫琴,沉浸在琴音世界中。良久,這才緩緩地停下來,琴音嫋嫋,“洪淵,估計這碎葉城你是不想呆下去,要去夜龍城了。碎葉城太小,也是時候換個地方了。”
“一切聽姑姑的安排。”
洪淵有些遲疑,問道,“姑姑,你……”
“你是說姑姑的琴音?”
柳如煙明白洪淵心頭的疑惑,淡淡說道:“琴音可以修身養性,也可以殺人。姑姑在琴音上浸淫了幾十年,修爲不怎麼樣,但殺幾個普通人還是可以的。在神鬼大陸上,人們把這門功法稱爲琴音劍心,洪淵,你要是想學,姑姑教你便是。不過,這琴音劍心看起來大殺四方聲勢浩大,但遇上真正的高手或許就被人輕易化解了。姑姑這輩子,除了這琴音也沒有別的本事,日後到了夜龍城,你還是要小心爲好。有些人不小心招惹了,姑姑也不一定幫得了你,也教不了你什麼絕世神功。反倒是老家主葉遠山,刀法已經出神入化,如果不急着去夜龍城,你倒可以向他學幾招。”
“謝謝姑姑提醒,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
洪淵頓了頓,鼓起勇氣,“姑姑,老家主怎麼對我們這麼尊敬?我的父母到底是什麼人?”
姑姑柳如煙的琴音讓洪淵大吃一驚,頭一次發現姑姑的修爲深不可測,但相比這個,洪淵更疑惑的是自己的身世,爲老家主葉遠山對自己和姑姑的態度而震驚。
唉!柳如煙幽幽一聲嘆息,“洪淵,有些事情姑姑本不想告訴你的,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就罷了。還記得,以前說過你父親的名字不?”
“記得,洪無極!”洪淵回答。
“那你母親呢?”柳如煙問。
洪淵有些茫然,記得姑姑似乎曾提過母親的名字,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只好搖了搖頭。
“你的母親,叫慕……容……霜。”
柳如煙一字一頓,雙眼閃過一抹刻骨銘心的怨恨,冷冷說道:“洪淵,記住這個名字了,永遠別再忘記。你洪家是一個隱世宗門,在江湖上知道的人極少,但洪家弟子無一不是頂尖的高手,你父親洪無極更是出類拔萃,十五歲那年就可以碾殺半步天神境的大高手。可惜,你父母因爲一些事情發生了爭執,導致夫妻反目成仇。生下你後,你母親慕容霜還患上了抑鬱,越發難以理喻,竟然勾結你洪家的大仇家,大魔頭天妖老祖,在你滿月酒的那天晚上血洗洪家,把洪家上下數百口人全都殺了!”
“什麼?”洪淵難以置信。
“我一直沒告訴你,就是事情太過血腥,擔心你承受不了!看看你胸口上的血手印,就是天妖老祖留下的,是老魔頭化骨血手印的獨特印記,當年差點就一掌要了你的小命!姑姑這雙腿,就是在那一戰中被廢掉的!可惜,拼盡全力也救不了你父親,眼睜睜看着他血戰而死,只是勉強帶着你逃了出來,四處躲避大魔頭天妖老祖的追殺。葉家的先祖,恰巧曾是洪家的一個小雜役,偷學到洪家的一小部分逆天神通後悄悄離開,改頭換面後說是什麼碎葉刀法。”
柳如煙簡單地解說幾句,臉色仍然平靜,但指尖輕輕一碰就拉斷了一根琴絃。平靜背後,是滔天的怒火和殺氣,“洪淵,天妖老祖太過強大,被他找到你的下落,你絕對逃不出他的魔掌。飄雪城那個叫趙雪敏的小姑娘是很動人,但她不適合你,不要再去找她。一定要去,也最起碼要突破到神魂境巔峰,我們的仇家太過厲害,稍有不慎就是死!天妖老祖雖然可惡,但最可惡的還是慕容霜那個賤人,從她勾結大魔頭血洗洪家的那天開始,她就不再是你的母親,成了一個失去理智的大魔頭。洪淵,日後見到慕容霜,親手殺了那個賤人,記住了麼?洪淵……”
柳如煙一字一頓,洪淵卻有些恍惚聽不進去,洪無極、天妖老祖、隱世宗門、慕容霜、賤人等字眼不斷地在他腦海裡沉浮。
“慕……容……霜……”
洪淵呢喃,在柳如煙不斷的重複下記住了這個名字,心頭迷茫並痛着。姑姑柳如煙的話,刺破了他從小所有關於母親的憧憬和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