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喝醉了,又或者大老爺葉重宮回來後日子過得太過苦悶,師爺唐福德一直罵個不停,喋喋不休。
前後兩次圈養三頭地獄犬,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想要收取爲戰寵提升實力,結果全都失敗了,被洪淵暗中破壞掉;
接二連三算計洪淵,圖謀讓柳如煙上套,進而從二老爺葉飛龍身上大撈一筆;結果,也全都失敗了,被洪淵識破或化解,算計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麻煩。
雅座內,唐福德的確鬱悶極了,一邊灌酒一邊破口大罵,全無往日的城府,對洪淵是恨之入骨,把一切都怪罪到洪淵頭上。
二老爺葉飛龍不成器,大老爺回來後自己日子肯定不好過,這一點他早就預料到了,也早就在準備離開碎葉城到繁華的夜龍城另謀高就。
本來,他的計劃是收取一頭地獄犬爲戰寵裝點門面,再從葉飛龍那裡撈取一大筆銀兩,那樣就可以上下疏通,圖謀進入夜龍城的各大家族。本以爲不用怎麼費勁,沒想到,到頭來全部落空了。以往壓根就不屑一顧的洪淵,竟然比一個**湖還難對付!
唐福德心裡很不爽,大口大口喝酒,罵得越起勁喝的酒就越多,喝了越多的酒罵得就越起勁。
洪淵一言不發,也在喝酒,要看看唐福德這老狗能罵到什麼時候,看看他能罵出什麼花樣。他若無其事,衆多遠道而來的商人和冒險者卻有些聽不下去了,尤其是留着大鬍子的趙德,猛然推開雅座的門,沉聲說道:“是哪位兄弟酒喝多了在罵人?能再大聲點不?”
趙德雖然上了年紀,但早些年當冒險者的底子還在,身體魁梧孔武有力,比常人高了將近兩個頭。一般人看見他雄壯的身體都立馬噤聲了,但這一次,遇上了比他更狠的人。話音剛落,都還沒看清楚包房內坐的是什麼人,就被一腳踹了出來,接連撞倒了五六張桌子一片狼藉。
“哪來的莽夫,也想多管閒事!我們葉家首席師爺想罵誰就罵誰,你管得着麼?”
兩個鐵甲衛一左一右,站在門後惡狠狠地掃人們一眼,殺氣騰騰。兩人是師爺唐福德暗中發展的心腹,一起陪他出來喝酒解悶,見趙德出言不遜,不用唐福德下令就聯手把趙德踹飛出去。趙德身體動了動想要掙扎着爬起來,結果痛得渾身冒汗,僅僅一個照面,身上的肋骨似乎就全都被踢斷了。
“唉,葉楓葉川,你們兩個下手也太狠了,怎麼可以一下子把人家的肋骨全都踢斷了呢?”
唐福德對所謂葉家首席師爺這稱號頗爲受用,說話又陰陽怪氣起來,“不是我說你們兩個,下手要輕點,人家大老遠的來碎葉城賺點辛苦錢也不容易,肋骨全都斷了出人命怎麼辦?就算人家有錯在先,廢掉他兩條腿就可以了嘛,何必呢?”
“師爺教訓的是,是我們兩個錯了。”
葉楓葉川兩人會意,明白師爺唐福德的意思,嘿嘿獰笑着向倒在地上的趙德逼過去。踢斷了他的肋骨還不罷休,還要把趙德的兩條腿也廢了。
唐福德這老傢伙爲人本就陰狠,喝醉酒之後更加沒有收斂。剛纔,聽見趙德在外面一個勁誇獎洪淵,他就已經很不爽。因爲痛恨洪淵,連帶着痛恨稱讚洪淵的任何人!葉楓葉川兩人常年跟在他身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要痛下狠手殺雞儆猴。
客來順內,人們全都騷動起來,紛紛起身躲到一邊。
看情況不對,趙德的夥伴有心上前阻止,但聽說了‘葉家’兩個字,不由得都遲疑起來。
葉家近些年來雖然衰落了,但在碎葉城樹大根深,仍然是當之無愧的碎葉城霸主。基本上,得罪了葉家就別想在碎葉城做生意了,一不小心連命都沒了。同行的人中,也不乏修爲不俗的高手,但想和葉家這樣的土霸主抗衡,絕無可能。
趙德也知道不妙,哆嗦着往後爬,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躲過一劫。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葉楓葉川殺氣騰騰,迅速一左一右把趙德逼到了一個角落。兩人對看一眼,獰笑着擡起腿來,要狠狠一腳踩下去踩斷趙德的雙腿。唐福德也從雅座內走了出來,獰笑着在一邊看着,要欣賞趙德的痛苦和哀嚎。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眼看葉楓葉川兩個鐵甲衛的腳就要踩下去,兩件暗器突然呼嘯而至,把他們兩個撞得倒退幾步。砰砰兩聲脆響,兩個酒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這時候才發現力道兇猛的暗器是兩個酒杯。
緊急關頭,洪淵終於出手了,救下大鬍子趙德一命。
“誰,是誰幹的?哪條道上的朋友?”
唐福德陰測測地四下打量,葉楓葉川更是殺氣沖天,反手拔出鋒利的長刀,氣勢逼人要把出手的人揪出來痛下殺手。明晃晃的長刀,嚇得人們再次倒退,遠遠地躲到一邊,唯恐被波及。
“別找了,在這裡。”洪淵自斟自飲,冷冷說道。
“你是誰?哪來的流浪刀客?”
唐福德率葉楓葉川冷冷地走上去,看着頭頂大斗笠的一身酒氣的洪淵,目光陰冷,把他當成了一個流浪刀客。這樣的人,在聯盟各地到處可見,尤其是中原大地的許多諸侯國被華龍帝國覆滅後,許許多多的修煉者就在神鬼大陸上到處流浪。
“在下不是什麼流浪刀客,而是一個魔頭,大魔頭!”洪淵冷笑。
唐福德腳步一頓,用力晃了晃醉醺醺的腦袋,覺得有些怪異、滑稽,又心生警惕。江湖上,哪有誰會自稱魔頭,還是大魔頭的?打個眼色,葉楓葉川就衝上去,要先一刀廢了洪淵再說。兩把明晃晃的長刀,分別斬向洪淵的雙腿和脖子,下手又快又狠,圍觀的冒險者們都失聲驚叫起來。
鏗鏘的拔刀聲驟然響起,然後,人們眼前閃過一抹血紅色的刀芒。人們只聽叮叮兩聲,葉楓和葉川兩人手裡的長刀就只剩半截。
洪淵仍然端坐在椅子上,頭也不擡地喝酒,在場的最出色的冒險者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刀的,連他拔刀的動作都沒有看清。喝得醉醺醺之後,洪淵拔刀的動作相比往日反而更快了,喝酒就一心一意喝酒,拔刀就一門心思拔刀,再無別的雜念,把葉家一門最普通的追風刀法施展到極致。隱隱約約的,似乎跨入了新的境界。
看看手裡的半截刀刃,葉楓葉川臉上動容,齊齊倒退幾步。
唐福德臉上也是變色,一下子酒醒了大半,“你……,你到底是誰?”
洪淵緩緩摘下頭上的大斗笠,“老狗,這麼快就連我都不認識了麼?你這雙狗眼,越來越不好使了,留着也是沒用了。”
“洪淵,是你?”
唐福德又驚又怒,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洪淵。
圍觀的商人和冒險者們卻興奮起來,竊竊私語。尤其是躺在地上的趙德,知道救下自己的就是重傷青龍侯楚屠寒的碎葉城傳奇人物洪淵,意外過後不由得激動起來。聞名不如相見,坐在窗邊自斟自飲的洪淵比想象中的還要出色,一身修爲果然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