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今天是他太疑神疑鬼了嗎?以至於出現了幻覺?貝利尼司令官現在有點懷疑人生了,趴在樹後目光閃爍,到處仔細的觀察搜索,可是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這時候隊伍之中一些感覺比較遲鈍或者是完全沒有感覺的新兵們開始不滿了,小聲的嘟囔着議論了起來,明顯是在發牢騷,對貝利尼司令官這樣的表現表示不滿,覺得司令官太過膽小了。
雖然他們沒有明說,可是貝利尼司令官還是能感覺到這些手下們對他的鄙視,不由得有些慚愧了起來。
“好了!點起火把,繼續前進!”貝利尼司令官咳嗽了兩聲之後,從樹後走出來下命令道。
於是這些被差點嚇尿的圖阿雷格武裝份子紛紛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有人找出火柴,再一次把火把點起,火光再次照亮了他們的四周,一個個火把被紛紛引燃,讓叢林中越來越亮,所有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的身形都被這些火把照亮。
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們收拾他們的東西,開始再次朝前行去。可是貝利尼司令官剛出發不久,那種來自背後的危險感覺又一次籠罩在了他的身上,而且再一次變得越來越強烈了起來。
走出一段路之後,這種強烈的危險感覺,又一次讓他汗毛都豎了起來。
“熄滅火把!準備戰鬥!”貝利尼司令官實在是控制不住這種情緒,第二次叫了起來。
火把又一次紛紛落在地上,被亂腳踩滅,叢林中又一次陷入到了黑暗,所有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第二次散開,找地方隱蔽,端起了他們的槍支,開始朝着四周警戒,做出了要戰鬥的架勢。
但是又過了一陣子之後,卻還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叢林中依舊是靜悄悄的,偏偏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突然間撲撲楞楞的從他們之中飛奔而過,沿途撥開了草叢草葉,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有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因爲太過緊張,連看都沒看清,便胡亂開了槍,一聲刺耳的槍聲頓時打破了林中的寂靜,很多圖阿雷格武裝分子都被這聲槍響給驚到了,顧不得到底是爲何開槍,便紛紛跟着胡亂射擊了起來。
一時間叢林裡槍口焰的閃光此起彼伏,槍聲大作響成了一片,子彈劃出的彈痕在林中穿梭,打的是好不熱鬧。
打了一陣之後,有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發現他們根本沒找到任何攻擊的目標,這是完全在瞎打,於是趕忙停止了射擊,一個軍官更是扯着脖子大聲叫到:“停火,停火!不要打了!”
在這個軍官的吼聲中,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漸漸的停止了射擊,變得安靜了下來,叢林中再次恢復了寂靜,一羣懵逼的圖阿雷格人,呆在林中,大眼瞪小眼,緊張的想要尿褲子,過了半天才有人問道:“剛纔是誰先開的槍?”
但是卻沒有一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肯站出來承認是他開的第一槍,貝利尼司令官也氣的要死,怒道:“所有人!節約子彈,不許胡亂開槍!”
他不說話還好,聽到他一說話,那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們便想起了罪魁禍首,本來他們就很緊張,可是貝利尼司令官卻屢屢製造更加緊張的氣氛,接連兩次報假警,以至於讓他們都快被嚇死了。
結果兩次都證明,是貝利尼司令官判斷有誤,害的他們白緊張了一通,根本就沒發現敵人,還讓他們浪費了不少的彈藥。
也不知道是誰,在黑乎乎的林中發牢騷道:“還不是因爲長官疑神疑鬼嗎?要不然的話,我們怎麼會浪費子彈?”
“放肆!是誰在說話?”跟着貝利尼司令官的那個參謀立即大聲呵斥道,喝問是誰如此對貝利尼司令官不敬。
但是沒人接他的茬,林中更多人開始發起了牢騷:“說得對!這次確實是因爲長官才讓我們又虛驚一場!”
聽着這些士兵的牢騷聲,貝利尼司令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拉倒,他還從未如此狼狽過,居然當場被這麼多普通的小兵出言指責。
現在他的威信已經徹徹底底的成了笑話,他知道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估計就沒人會再聽他的了!於是他強忍着怒氣沒有說話,冷哼了一聲轉身從樹後走出來,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剛纔他們扔在地上的火把。
火把是他們在路上砍的松樹枝,這種松木含油量很高,很容易點燃,而且不易熄滅,是叢林中天然的引火之物,當火把很合適。
火把再一次被紛紛點燃,照亮了林子,一個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氣呼呼的走出來,撿起地上的火把,或者是又從附近砍一些樹枝湊過來點燃。
貝利尼司令官也不再說話,默默的便舉着一個火把,親自帶頭向前走去。
可是那種危險的感覺,卻始終還縈繞在他的周圍,讓他感到十分的不安,這種感覺十分難受,就像是被按在了砧板上一般,隨時屠刀會朝着他的脖子上落下。
這樣的感覺,讓他冷汗直流,不知不覺之間,他背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而他的手也不知不覺的握緊了他的手槍。
忽然間貝利尼司令官似乎感覺到什麼東西在他前方晃動了一下,他立即停下了腳步,驚恐萬狀的拔出手槍,指向了前方,並且大聲吼道:“是誰!”
但是他的吼聲,卻沒有讓其他那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警惕起來,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之中大部分人,嘴角帶着一絲不屑的冷笑,揹着他們的槍支,冷冷的看着前面的貝利尼司令官,只有少數人端起了步槍,跟着貝利尼司令官指向了前方。
在隊伍後面,不知道是哪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說道:“長官,我們需不需要熄滅火把?”
只要是人,都能聽出來這個士兵口吻之中,帶着一絲濃烈的嘲諷揶揄的味道,根本就是在嘲諷貝利尼司令官,嫌貝利尼司令官太過膽小。
貝利尼司令官的臉色跟豬肝一般,變得紅裡透紫,他扭頭大聲吼道:“該死的!你們這羣混蛋,難道你們真的感覺不到,我們被人盯上了嗎?你們這些該死的蠢貨!”
“是不是長官太疑神疑鬼了?直到現在,不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嗎?”又有一個士兵,躲在人後嘟囔道。
雖然他聲音不大,可是卻還是清晰的傳到了周圍所有人的耳中。
貝利尼司令官的臉徹底變成了豬肝色,瞪着猩紅的雙眼,搜尋着說話之人,像是要擇人而噬的怪物一般。
“是誰說話?站出來,當着我的面說!”貝利尼司令官厲聲喝道,這會兒已經忘記了剛纔的危險。
可是沒人站出來,大多數圖阿雷格武裝分子臉上帶着輕蔑的表情,看着貝利尼司令官,像是看笑話一般。
貝利尼司令官如同籠中的困守一般,氣的手都哆嗦了起來,抓着他的手槍,揮舞着叫到:“笨蛋!你們都是笨蛋!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上了敵人的當了!”
但是貝利尼司令官的怒吼絲毫沒有改變手下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對他的蔑視,在這幫圖阿雷格人眼裡,現在的貝利尼司令官,已經是被嚇破膽了,整個就是風聲鶴唳,時刻都幻想着中了敵人的圈套,這實在是讓他們看不起。
貝利尼司令官看着手下這些官兵的表情,已經徹底絕望了,他知道自己又被敵人耍了,敵人完全把他和他手下的這些士兵們當成了老鼠,像貓捉老鼠一般的在戲弄他們。
他現在憑藉着直覺,完全可以判定,敵人已經將他們包圍了,只是沒有動手罷了,爲什麼沒有動手,估計就是想要看他的笑話。
現在敵人徹底成功了,他手下的這些士兵,已經不再信任他,聽從他的吩咐了,接下來他們將要面臨什麼下場,貝利尼司令官想一下就覺得不寒而慄。
絕望如同一隻巨手一般緊緊的攥住了他的心臟,他感到威脅正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壓迫過來,可是他卻看不到敵人的蹤跡。
絕望的貝利尼司令官瞪着猩紅的雙眼,盯着眼前這些滿臉輕蔑表情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們,忽然間冷笑了起來,揮舞着手中的手槍,對他們罵道:“你們這些蠢貨,馬上你們便會後悔的!
可笑我還把你們當成精英,但是你們都是我們民族的恥辱!真是該死!”
就在這個時候,彷彿是在爲貝利尼司令官的話註腳一般,突然間一聲槍響,又一次劃破了寂靜的夜色,隨着這聲槍響,他們人羣中一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的腦袋一下就騰起了一團血霧,那個士兵一聲不吭的便一頭栽倒在地,就如同行刑式槍決一般。
這一聲槍響算是徹底驚醒了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他們這才意識到,貝利尼司令官說的沒錯,他們確實已經被包圍了。
不等他們從肩膀上摘下武器抵抗,四面八方都閃爍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那是槍口發出的火焰,槍聲一下就充滿了這片寂靜的叢林。
無數子彈從四面八方的林中朝着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打來,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甚至連臥倒找掩護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個身上便迸濺出了一朵朵的血花,像是被割草一般的割倒在了地上。
這些圖阿雷格武裝分子直到現在,才徹徹底底的明白,這並不是貝利尼司令官的幻覺,貝利尼司令官是真正的預感到了危險的到來。
可笑的是他們剛纔居然還各個都對貝利尼司令官心存不屑,在暗自嘲笑貝利尼司令官是個膽小鬼,可是現實卻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同時還用他們的生命證明了貝利尼司令官的正確,可惜的是他們明白的太晚了。
這是一場屠殺,完全一邊倒的屠殺,他們打着火把就像是靶子一般的站在一起,而敵人卻躲在周圍的黑暗之中,朝着他們瘋狂的射擊。
他們甚至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一顆顆子彈便射向了他們,穿透了他們的身體,帶走了他們的生命。一個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慘叫着,奔跑着,接着又像一根根木樁一般的栽倒在地。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丟掉了火把,臥倒在地,徒勞的趴在地上漫無目的的朝着四周開槍,做着最後無奈的抵抗。
二三十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連兩分鐘都沒有能堅持到,就如同被處決一般的全部倒在了地上,貝利尼司令官嘴裡流着血,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身體抽搐着,血不斷的從他的傷口中涌出,他的臉上帶着慘笑,嘴裡還在罵着:“蠢貨!都是蠢貨!”
他掙扎着緩緩移動着手臂,將手中握着的手槍慢慢的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仰面朝天躺在血泊之中,看着樹冠縫隙的天空,天空中的星辰閃爍着。
忽然間他覺得星空如此美麗,如同在家鄉的沙漠,一樣明淨的星空。他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用這種姿態欣賞過這片天空了。
槍聲這個時候已經逐漸停息了下來,在貝利尼司令官的周圍,到處都傳來手下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們瀕死的慘叫呻吟聲。
再沒有人開槍抵抗,所有人都躺在了血泊之中,有的已經氣絕身亡了,而有的還在抽搐着哭嚎着求救。
這種嘈雜的慘叫呻吟聲,似乎破壞了這幅美景,讓貝利尼司令官產生出一種厭惡的情緒,劇烈的疼痛感,不斷的從傷口傳到他的腦子之中,讓他痛不欲生。
他徹底失敗了,這一次失敗,也徹底終結了他的生命,他甚至沒有不甘的感覺,因爲他敗的實在是太徹底了,從頭至尾都沒有贏過一場,最後還被人當成猴子一般的戲弄。
貝利尼司令官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手指搭在了扳機上,緩緩的用力扣動了扳機,只聽咔嚓一聲輕響從機括傳來,緊接着一聲清脆的槍響。
一顆子彈射入到了他的太陽穴之中,從腦袋的另一側擊穿飛了出來,掉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上,隨着子彈噴出的還有他的腦漿,貝利尼司令官頭一歪便靜靜的躺在了地上。
一雙雙蹬着軍靴的大腳這個時候走到了貝利尼司令官的附近,緊接着又響起了一聲聲槍響。
一個人走到了貝利尼司令官的身邊,用電筒照了照貝利尼司令官的臉,他彎下腰,摘去了貝利尼司令官的帽子,甩手丟到了一邊,接着一隻手伸到貝利尼司令官身上到處摸索着,從一個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個圖阿雷格武裝的證件。
在觀看了一下之後,這個人又撿起了跌落在一旁的那支手槍,然後直起腰叫到:
“找到了!這個應該就是那個貝利尼司令官!”
一羣人在打掃了戰場,圍了過來,林銳低頭用電筒照了照地上躺着的貝利尼司令官,於是點了點頭道:“應該是他!臉上的這個傷疤應該沒錯!”
原來他們在之前抓獲的俘虜口中,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俘虜供述出貝利尼司令官臉上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在右側臉部顴骨部位,有一個傷疤,這個傷疤是以前貝利尼司令官受傷時候留下。
而腳下的這個自殺的圖阿雷格武裝分子,臉上就有這樣明顯的特徵,雖然他穿的是普通圖阿雷格武裝分子士兵的軍服,可是年紀卻暴露出了他並不是個普通的士兵。
貝利尼司令官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之中,現在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老兵存在的。他用的那把手槍,也不是普通的便宜貨。
所以即便是不用圖阿雷格武裝分子俘虜來辨認,他們也可以判定,這就是貝利尼司令官,他爲了逃命,換了普通士兵的衣服,連指揮刀都扔掉了,但是卻留下了證明他身份的軍人證件。
從搜出的這個軍人證件上,也可以看出這就是貝利尼司令官,他們這次又撈到了一條大魚,終於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