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玉, 你沒事吧，有沒有嚇到，他們傷到你沒有？”
等到見發小們都退開了，衛明言這才連忙回頭，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女朋友有沒有受到驚嚇。
畢竟在他眼中，女孩子都是需要保護的。
杜澤玉看着燈光下的少年，從小到大都在保護別人的她，居然有一天，會被她所喜歡的保護。
女孩臉上露出了個笑來，將刀放了回去，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少年的頭，溫聲道，“我沒事, 他們纔剛剛過來，你就來了。”
仿若是小動物一般好哄的少年乖乖任由女友摸着頭，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的神情幾乎看傻了三人。
鄭亭沒看傻，他還沉浸在自己喜歡的人不是兄弟喜歡的人的喜悅中無法自拔呢。
確定了女友沒事之後, 就是秋後算賬了。
“你們幹什麼欺負我女朋友！”
另外幾個還沒見過這樣空前憤怒的發小, 橋子默默後退了一步，“咳, 亭子好像和她有仇, 我們就……”
衛明言生氣的視線落在了鄭亭身上。
“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有仇！”
杜澤玉也看向了鄭亭，她在腦海中思索了幾秒, 纔在燈光照耀下想起了鄭亭是誰。
畢竟能因爲抄作業抄不成惱羞成怒的人還是很少的。
“明言，沒事，是誤會。”
她清脆的聲音一響起，鄭亭立刻跟着道，“沒錯，誤會，就是個誤會。”
解決了心裡隱患，鄭亭笑嘻嘻的撞了一下好友肩膀：“你們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少年還有些警惕，見發小的確是真的在笑，纔回答道，“就前幾天，鄭亭，你笑成這樣幹什麼。”
他突然想到了鄭亭一直以來的風流形象，連忙再次伸出手護住了身後女友，“我提醒你啊，這是我的女朋友，我的！”
“看你那樣，我還能跟你搶不成。”
卸下了心中大石，鄭亭臉上的笑容就沒歇下來過，他相當大氣的將自己與杜澤玉的那丁丁仇恨放下，“走吧走吧，碰見了就一起吃點唄。”
杜澤玉搖了搖頭，“你們去吃吧，我再賣一會東西。”
“嗨，還賣什麼，我給你包圓……”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你們，我在這陪着澤玉，快點快點。”
鄭亭的話還沒說完，少年就急吼吼的把他給趕走了。
等到這四隻依依不捨的離開了，衛明言將女孩按在板凳上讓她坐着，看着小攤位上面的小首飾，有些心疼的問，“你說的做小生意就是賣這些啊？”
“以前你是不是也是每天晚上出來，怎麼不跟我說，大晚上的，你又這麼漂亮，多危險啊。”
“只是先賺個底子。”
看出了男友的心疼，杜澤玉揉了揉他的腦袋，柔柔笑着道，“放心，我也不是吃素的，不會讓人欺負了我。”
“還說呢，剛纔要不是我來的及時，那幾個貨肯定得欺負你！”
少年越說越不放心，往杜澤玉身旁湊了湊，“澤玉，要不以後我陪你一起吧，反正我在家裡閒着也是閒着。”
“不用，我現在已經賺得差不多了，以後就不來了。”
杜澤玉怎麼可能答應，這裡人流量是大，可也悶熱的厲害，人光是坐在這就一身一身的冒汗，明言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苦，就算他願意，她也不捨得啊。
她站起來拉着衛明言的手讓他坐下，將墊在地上的攤位扯了扯，自己坐在了上面，一雙柔靜的眸子與自己的戀人對視。
“明言，其實之前我想的一直都是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然後順利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但是估計這次，我是沒考好了。”
見着少年急慌慌又要說什麼的模樣，杜澤玉露出了一個笑，溫聲道，“其實考不好也算是一件好事，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思考，我除了考上一個好成績，還能做什麼，就算是考上了，又能做什麼。”
杜澤玉家裡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父母一個腿傷了，一個有舊疾，性格還綿軟，老家那邊的大伯又逮着他們欺負，還有個以孝道壓人的親奶奶。
大學四年，能改變的事情太多了。
等到她可以撐起這個家的時候，最少也要好幾年。
以前她還可以等。
就像是小時候，堂姐捉弄她，將她帶到山上，丟在上面一夜。
杜澤玉年紀太小不認路，那座山又沒什麼人，她磨得滿手血泡後爬上了一棵樹，靜靜等待着父母找尋過來。
她的父母找了一夜，當母親滿臉後怕又帶着淚水的問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時，年紀很小的杜澤玉看到了神情冷漠的親奶奶。
杜澤玉知道，就算自己說了實話，父母除了更加痛苦外，沒有一點辦法。
她只說自己不記得，默默地等待着自己長大。
杜澤玉記性很好，她會把對自己好的，傷害過自己的人都記下來，那個堂姐，在她十幾歲又一次想要害杜澤玉時，被她反將了一軍，現在過得也就那樣。
她雖然記住了那些仇人，但其實不怎麼恨，畢竟爲這種人浪費情緒太不值得，對她好的，就不一樣了。
小時候，隨着父母生活在那個村子裡，杜澤玉很少遇見有善意的人。
等到大了，性格因爲這些經歷定了型，現在這個年代，一個強勢的女孩子，註定不會討大部分人喜歡。
他們不會去想杜澤玉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爲了守護身後的父母也是硬着頭皮往前走的，只會覺得，這個女孩子太要強，性格太烈，一點便宜都不給人佔，以後就算是結了婚，肯定過的也不好。
杜澤玉知道那些人的言論，過得不好，那不結婚不就行了。
——直到現在
她看着面前乖乖聽着自己說話的少年，眼中帶了幾分遲疑，“明言，我打算賭一把。”
衛明言疑惑地眨了眨眼，“賭？”
“對，輸了，我這些天賺的錢就打水漂，贏了，我就有更多的錢去進行下一場賭。”
“我沒有把握自己會贏。”杜澤玉道，“我一直在觀察股市，最近盯緊了一隻股，準備買進，雖然查詢了所有能查詢的資料，但我不是專業的，甚至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我這樣，是不是很冒險？”
少年聽不太懂，但看着戀人眼中難得的迷茫，清亮聲音問道，“你覺得買了它，會賺錢嗎？”
杜澤玉眼神堅定下來，看着男友道，“會。”
“那就買！”
衛明言一聲敲定，“你這麼聰明，肯定不會算錯的。”
他是如此的相信着自己的戀人，雙眼在燈光下亮晶晶的，一絲遲疑也沒有。
杜澤玉怔怔的看着他，突然鬆了一口氣，眼睛也亮了起來，“好，買！”
原本，她積攢的這筆錢，是打算循序漸進的，先從小生意做起，越小的買賣越不容易賠錢，雖然會很辛苦，也賺的不多，但也可以防止意外。
杜澤玉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直到她有了戀人。
他是一個很好，很可愛的人。
如果說一開始杜澤玉只是喜歡衛明言的外表，可等到真的接觸到了，她才發現這個少年身上就像是一個寶藏，有着無數的閃光點在等待着人們的挖掘。
越是靠近，她心中的自卑就越是重。
小時候的經歷到底還是給杜澤玉留下了影響，她總覺得，這樣好的小少爺，她真的可以留得住嗎？
就算現在明言喜歡她，對她百依百順，可時間，真的不會改變一切嗎？
當初父母不止一次的跟她提過，當初父親也是很受奶奶寵愛的，後來發現了父親不能幹重活，態度大變，從疼愛的小兒子變成了來討債的討債鬼。
她必須，讓自己變得很好。
好到，足夠配的上明言，她所喜歡的人才行。
就在杜澤玉的眼神漸漸堅定下來時，一旁的衛明言突然問，“澤玉，你想買的那隻股票，叫什麼名字啊？”
杜澤玉沒多想，答道；“尹川。”
***
“爸，舒服嗎？是不是可舒服了？”衛父趴在牀上，眼睛半眯着，正在不輕不重給他按摩的少年不停地碎碎念着，“我這麼按你舒服不？這樣呢？是不是特別爽，特別舒坦！”
衛父就算是要睡着了也被小兒子給磨嘰醒了，他半睜着眼，“到底要幹什麼，趕緊說。”
“什麼叫到底要幹什麼，我能幹什麼啊！”
少年充滿了無辜的聲調入了耳，衛父擡眉，“你這幾天這勁都衝着我來了，就這殷勤勁，要說你沒事求我怎麼可能。”
“誒呀爸，我這不是學會了按摩，想給你按按摩，讓你身體好起來嘛。”
“你看這個養生湯你也喝了，這個按摩你也做了，我還每天早上陪着你散步，還是那麼一大早辛辛苦苦爬起來，你說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對吧……”
“對什麼對，有話快說。”
衛父的語氣很嫌棄，如果忽略他神情中的受用的話，那麼還是非常威嚴的。
老實說，衛父真的沒有想到，小兒子認真討好起人來，居然這麼殷勤，這些天喝了他的養生湯，感覺身體的確是一點點的好了起來，總是疼的頭也沒動靜了，還有這個腰，他去醫院找專家治療都只能緩解，被這小子像模像樣的按了幾天，居然還真的一點點不疼了。
當然，衛母完美的給了他解釋。
之前一直東奔西跑的，一點歇息時間都騰不出來，身體就是好好地也要給敗霍壞了，更何況他身體還本來就不怎麼樣。
現在回了家，每天就逗逗鳥喂喂魚，乾的唯一重活就是伺候他的寶貝蘭花，心情本來就好，心情好了，身體也就好了，再加上被小兒子這麼一孝順，就算沒什麼感覺，心理作用下，也有了。
她說的沒錯，衛父很受用兒子的孝順，每次趴在這隻有一想到正在辛勤給他按摩，還給他燉湯的是他兒子，這心裡，就美的直冒泡。
就算是知道這小子肯定有盤算，也不影響衛父一天兩次的打電話跟好友們各種‘抱怨’。
內容無非就是：
“誒呀我家那個明言啊，又給我燉養生湯喝了，全程都在那守着，眼睛錯都不錯開，生怕燉的不好，喝了之後啊，這先別說效果，就這個心，都暖的不行不行的……”
“對對對，還給我按摩，你還別說，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按了不疼了，可能是因爲他爲了給我按摩專門跑去學了很長時間吧，誒喲，這小子打小不愛看書，就是爲了讓我腰舒服起來，去看那個按摩書……”
“哈哈哈哈哪裡哪裡，他也就是一般孝順……”
就算老朋友們知道他故意炫耀，但他說的是真事啊，身體舒坦了，又收穫了一大票的羨慕目光，衛父心情簡直要爽翻了。
這種情況下，只要小兒子不是提出很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答應的。
“那個，爸……”衛明言一邊幫父親按摩着，一邊小心翼翼問，“你知道炒股嗎？”
“炒股？知道啊，你那個張叔叔，就是靠炒股發家的。”
“我想買一隻股票。”
少年不按摩了，殷勤的伸出拳頭給衛父捶肩，語氣諂媚，“爸你能不能借我點錢，賺了錢咱倆對半分。”
衛父把眼睛全睜開了，“你小子好好地怎麼想起炒股來了，這東西賭性太大，咱們家最好別碰。”
他說着，突然眼中露出了狐疑，轉頭看向小兒子，“明言，你一直都不關注這些的，是不是有人教唆的，我跟你說，這東西，一夜之間就能讓你破產，要真有人讓你買，趁早遠離。”
衛明言心虛的眨眼睛，“沒有啊，我就是突然想炒股，沒人跟我說的。”
生怕父親不信，他又重重重複一遍，“真的沒人！”
說完，少年臉上諂媚的笑又加大了幾分，因爲長相俊俏倒更加顯得可愛，他湊到父親旁邊跟他一起趴着，放軟了聲音求，“爸爸你就讓我買吧，我就買一次。”
衛父皺着眉，“你想買哪一隻？”
“尹川！”
“爲什麼想買？”
衛明言停頓了一會，“就是覺得買了能賺錢，爸你就幫我買了吧，要不這樣，你出一半，我出一半，咱們合買，賺了的錢，你六我四！”
“明言，這個……”
“爸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肯定會答應我的，爸我給你按摩！”
衛父正想着拒絕，少年一通撒嬌，說着就一臉殷勤的繼續到後面按摩起來。
他回頭看，對上了小兒子眼巴巴的視線，“你有錢怎麼還找我。”
“我這不是沒成年嗎，而且我也不會操作啊。”
衛明言眼巴巴的看着父親，“爸，我真的覺得能賺，要是不能賺，你怎麼罰我都行。”
衛父思考幾秒，“要是沒賺頭，你給我按摩三個月。”
少年一口答應了，“沒問題！”
反正就算是父親不說，他也要一直給他按摩下去的。
當然了，這個話現在肯定不能說。
當按摩完，小兒子開開心心捧着錢跑過來給他時，衛父有些頭痛，“你買這麼多？哪裡來的錢？”
衛明言嘿嘿笑，“大哥支援給我的，我說要是賺了，分給他兩分利潤。”
“你小子，空手套白狼啊。”
“合着你這本錢，我跟你哥一人一半，賺了你憑白分兩成，賠了我們擔啊，你怎麼這麼雞賊呢你。”
少年連忙擺手解釋，“沒有！這錢是我跟大哥借的，爸你的錢也是借的，我會還的！”
“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跟你媽你哥撒撒嬌，錢就有了，這不是從左口袋掏到右口袋，沒事找事嗎？”
“行了行了，給你買，記着啊，這次虧了，別再動股市，知道嗎？”
衛父雖然還是覺得這事不靠譜，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守信，還是接過了錢。
算了，就當做是花錢給孩子買教訓了。
當然了，他還是要跟老夥計們“抱怨”了幾句。
“明言這小子非說覺得那個什麼尹川能賺，磨着我幫他買了，他還沒成年呢就琢磨着賺錢了，還說賺了錢和我四六分，我六他四，誒呀，這小子，就是成長的太快。”
這次那邊倒是沒有跟以前一樣羨慕了，而是哈哈哈哈的嘲笑起來，“老衛啊，明言看走眼了，尹川我知道，出了名的低迷，起不來的。”
“你那個六，得不着了。”
衛父早有心理準備，一點都不生氣，“得不着就得不着，就衝着這孩子的孝心，給他花錢買個教訓也不錯，你是不知道啊，他以前上學就沒起來過，結果這幾天爲了陪着我出去遛彎，一大清早就打着哈欠來找我……”
照樣把兩個兒子從裡到外誇了一遍之後，衛父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生活真是如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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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他正好好睡着覺，電話響了。
那邊傳來好友的聲音，“老衛啊，尹川大漲啊！！”
“真的是誰都沒想到我跟你說，現在買了尹川的都得賺。”
“你上次跟我說明言買了多少來着？那至少得一輛車吧？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光憑着直覺就能壓準，還是第一次壓就準，老衛，你得好好培養啊，這是個可塑之才！”
頭髮亂七八糟雙眼空茫的衛父迷茫的抱着電話坐在牀邊，衛母也沒吵醒了，迷濛的揉了揉眼睛看向丈夫，“誰打來的？”
衛父愣愣的掛了電話。
俗話說，蠢材之極，就是天才。
難不成，明言就是一個這樣的天才？
他兒子是天才？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