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是放着珍珠吧？珍珠不都是河蚌肚子裡面出來的嗎？”
“樓上你說的是珍珠蚌。”
“沒什麼區別啊, 不過這個河蚌看起來乾乾淨淨的，花紋也特別好看，作爲求婚禮物雖然有點奇怪，不過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你們都猜錯了，我猜這個是寵物。”
“我猜是吃的。”
“我說，你們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難道不該是主播居然這麼快就求婚成功了嗎？雖然現在是放假期間，但是主播他，還沒大學畢業啊！”
“求婚成功又不是要結婚了，馬上再有一年主播就要到法定結婚年齡了，估計是那時候訂婚吧，誒，看看風華正茂的主播，還有漂亮的樂樂小姐姐, 再看看我這都快要奔三了還沒個男朋友，羞愧啊！”
“單身狗受到暴擊。”
衛明言應該算得上是一夜成名的典型代表，雖然他根本就不混娛樂圈，算不上多麼專業的美食直播也不怎麼做了, 但就衝着那張臉, 還有因爲丁璐新而曝光出來的種種品質，就足夠讓大片小女生倒戈。
微博評論刷刷刷的猜測, 還沒到十分鐘呢, 這條他們蹲守了半個月就有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二條微博。
照樣還是圖片，但與剛纔不同的是, 那個珠圓玉潤的河蚌此刻已經被打開，河蚌裡面，存留着一個戒指託，旁邊還鑲嵌着一顆圓滾漂亮的珍珠，當然，戒指已經不在上面了。
衛明言配字，“這一定是史上最有創意的求婚了，我帶着這個河蚌回來跟樂樂說晚上吃河蚌，讓她拿去廚房洗一洗，然後她一打開……你們懂得。”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後廚一起刷河蚌，後來我表白的時候，也是在刷河蚌的時候，這個絕對十分有紀念意義，所以我特地訂做了一個仿真河蚌，這個河蚌代表我，珍珠代表樂樂，就跟我們倆一樣，一直在一起。”
看得出來，他的語氣是洋洋得意，甚至是等着人來誇獎的。
“……河蚌求婚，給力。”
“主播你真的想讓我誇你嗎……好吧看在你長得這麼帥的份上，我誇誇你的創意……”
“等一下，珍珠是樂樂小姐姐，河蚌是主播，原來在主播心裡，你長得這麼醜嗎？”
“我只有一個問題，按照正確的處理方式，應該是把河蚌浸泡在水裡幾天，主播你這麼幹，沒有把戒指泡上已經很不錯了。”
“以後我們不要叫主播了，就叫河蚌吧，衛河蚌你看可還行？”
“哈哈哈哈好好好！！河蚌先生與珍珠小姐！”
“恭喜河蚌先生求婚成功，百年好合，早日生下小珍珠啊哈哈哈哈。”
從今天開始，衛明言有了新的名字：河蚌先生
黑漆漆的夜空下，長相英俊的男人坐在板凳上，看着評論裡不停刷出來的評論，臉上露出了鬱悶的神色來。
“怎麼都沒有誇我的？”
宣樂樂正在晾衣服，聽了脣邊忍不住就帶上了笑，“他們說的也沒錯啊，你把河蚌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里面有東西了，真的河蚌哪有這麼輕。”
“啊……”
男人無奈的靠在牆上，神情又帶上了幾分甜蜜，“看來，是這幾天的美人鄉讓我把腦子丟了。”
“好啦！”宣樂樂坐在他旁邊的板凳上，輕輕將頭靠在戀人身上，聲音裡，滿是幸福，“你能想到用河蚌，我已經很開心了。”
“明言，一想到我們畢業就要結婚，我就覺得好幸福啊，像是，這一切都是我夢出來的一樣。”
一年前，她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每天在兼職與學校之間疲於奔命，還要掛念着遠在家鄉的外婆。
而現在的她，外婆就在距離不遠的醫院接受治療，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治療很快就可以康復出院。
男友又是這樣完美的明言。
她本身也在戀人的督促與指導下，開始摸索着慢慢自己創作，就在明言求婚的前一天，宣樂樂得到了導師的回覆，她大力稱讚了她，並且直言會在宣樂樂畢業後向一家大公司舉薦自己這個學生。
事業，家庭，戀情，一切都彷彿達到了頂峰。
“真的好幸福啊，你說，我們會不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她依賴的靠在男友肩上，輕聲問着。
“當然。”
衛明言將宣樂樂的左手執起，脣輕輕落在了戴着漂亮戒指的指間，磁性聲音溫柔的低低許諾，“樂樂，我保證，會一輩子寵着你，愛着你，等到我們老了，頭髮都白了，也要每天跟你在一起。”
“明言。”宣樂樂開心的笑了，她擡起眼，一雙漂亮杏眼亮晶晶的看向戀人，“我好像一直都沒問，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男人溫柔的撫摸着宣樂樂的發，眼中滿是認真，“你善良，努力，又熱心，還長得那麼好看，在陽光下對着我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看到了天使。”
“看着你，我就在心裡想，我要和你在一起，把你寵成我的公主，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宣樂樂被誇得又難爲情，心裡又甜甜的，她滿足又甜蜜的靠在男人懷中，“河蚌先生，那這輩子，我就拜託你啦！”
兩人的婚紗照是在學校裡拍的。
又是一個暑假，那天天氣剛剛好，不陰也不熱，淡淡的陽光撒下來，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他們走過了曾一起分過一個饅頭的食堂，路過總是匆匆上樓下樓，擁擠在人羣中的教學樓，略過衛明言喜歡待得籃球場，有還沒回家的學生自小橋上路過，看到兩人正親密靠在一起，眼中頓時露出了羨慕來。
“你看他們，應該是之前的學姐學長吧。”
“好幸福的樣子啊。”
“真好。”
他們的婚禮來了很多人。
衛父除了在作爲新郎父親上前去談話的時候，其餘時間一直都攙扶着早就出了院的宣姥姥，兩人差了一輩，言談倒是十分和諧。
你誇誇我孫女，我誇誇你兒子的，到了新人上場時，宣姥姥看着走過長長紅地毯，滿眼幸福與那個年輕有爲的英俊男人交換戒指時，眼淚一個忍不住掉了下來。
衛父連忙遞過去紙巾，“老太太，別哭別哭，我保證以後樂樂就像是我的親女兒一樣。”
“我是高興啊……”
宣姥姥看着臺上的外孫女，眼中含淚，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笑容，“沒想到我這輩子，居然還能這麼高興的看到樂樂嫁出去。”
有多少次，躺在滿是潮溼的牀上，聞着自己身上那股腐朽的味道，她都覺得自己將會一覺不醒。
活到了這個歲數，宣姥姥早就不怕死了，相反，她甚至還有些期盼的幻想着死了能與自己的家人團聚。
可每次感覺那股氣就要從身體裡面出去的時候，她又想到了自己可憐的外孫女。
她才這麼大點，從小就沒見過父母，只有她這麼一個外婆，要是她這個老傢伙也丟下孫女走了，那樂樂，該多麼傷心啊。
“樂樂現在有了歸宿，我也該放下心了。”
衛父聽着宣姥姥這番像是徹底放下心事的樣子，臉上也樂呵呵的露出了笑來，“我也是，明言這小子，總算是定下來了。”
“咱們啊，以後就別管那麼多了，好好享福吧，等到他們想要孩子了，我們就給他們帶孩子，也不知道我的小孫孫或者小孫女長得是像明言多一些，還是長得像樂樂多一些。”
“他們兩個長得都標緻，孩子一定也是個小機靈。”
說起這個，宣姥姥沒牙的嘴就忍不住笑着咧開，樂呵呵的比劃着，“我家樂樂小時候長得跟個小玉人一樣，又乖巧又聽話，以後有了小傢伙，肯定差不到哪裡去。”
“我家明言也是，小的時候真的……”
兩個做長輩的越說越樂呵，宣姥姥眼中原本的點點憂鬱也在未來小重孫或者重孫女的誘惑下徹底消散了。
醫生說了，她雖然年紀大了，但這病治好了，就算比不得年輕人，也肯定沒有那麼差。
還能幫着外孫女帶孩子呢。
***
宣姥姥想要幫着帶孩子這個願望遲遲沒有實現，宣樂樂畢業後進入了導師推薦的公司實習，在裡面，她意識到了所學專業的衰退，在猶豫中求助於丈夫。
衛明言不習慣朝九晚五的生活，現在乾脆就將直播發揚光大了，每天一日三餐都是他做飯，炒菜的過程直播上傳，他也不做廣告，反正光是粉絲打賞就足夠他逍遙了。
在得知戀人的迷茫不安後，衛明言選擇了支持她的一切決定。
性格和順，甚至稱得上是有些軟弱的宣樂樂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換工作。
學業，工作，讓她根本沒有歇口氣的機會，因此也一直沒有要孩子，等到宣樂樂在衛明言的支持下漸漸在商界嶄露頭角時，已經是丁璐新出獄之後了。
她在監獄裡面過的很不好，出來之後也好不到哪裡去，當初她一進監獄，丈夫就跟她離婚了，兩人結婚前就簽了婚前協議，丁璐新幾乎是淨身出戶，那個狠心的男人什麼都沒留給她。
出來後她才發現，她的丈夫也破產了，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誰讓他劣性不改，不死心的還想再賭桌上面翻盤，沒了錢就借，沒人借就借高利貸。
丁璐新找到那個男人之前還不知道他的境遇，她現在只想要找回一些補償，她嫁給他這麼多年，也捱了這麼多的打，結果到了，居然一點補償都沒有。
這件事無論是放到哪裡都是說不過去的。
丁璐新這麼認爲着。
可她沒想到，對於已經輸紅了眼的丈夫來說，送上門來的丁璐新簡直就是來送錢的，他上前瘋狂地搶着她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她尖叫着打着這個老頭子，最後鬧來了警/察。
丁璐新是被搶的那方，當然沒什麼事，她做完筆錄就離開了警/察局，在出去的時候遇見了自己的繼子。
他神情不耐，腳下匆匆的走了進去，看樣子，應該是來接那個老頭子的。
這個曾經總是用着冷漠不屑眼看，看她彷彿在看一個臭蟲的繼子褪去了渾身光芒，他身上沒了曾經特意手工定製的私服，也沒了名牌手錶，身上衣服不再如曾經那般妥帖，雖然只是一瞬間，丁璐新也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她終於清晰的意識到了，這對父子已經徹底不能再給她寬裕的生活。
那麼，現在她要該怎麼辦。
丁璐新一直在大街上面遊蕩到了將近黃昏，她呆愣愣的坐在路邊公交站臺邊，肚子餓的咕咕叫，之前被那個男人搶東西時手上被劃了一道長長口子，現在被風一吹，又疼又難受。
女人心裡不由得委屈起來。
她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雖然在丁璐新的口中，自己跟着衛父這麼多年是在吃苦，可實際上，自從她嫁給衛父，就一直被好好寶貝着，那個男人連冷水都不讓她碰上一下，也不要求她去做什麼，她可以隨意的去玩，背後，永遠有着一道高大身影爲她遮風擋雨。
而自從她爲了錢跟了那個老男人後，動不動就被打罵，還要假裝不知道他在外面有着別的女人，表面上風光無限是個有錢人家的太太，實際上一兒半女都沒有，還要靠着討好完全看不起她的繼子。
這麼多年來，她戰戰兢兢的伺候那個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的老頭子，雖然也沒有幹家務活，但因爲老頭的態度，家裡幫傭根本就看不上她，背後偷偷罵她是靠着美色上位。
就這樣，她甚至都不敢明着發火，回顧這十幾年，幾乎都是在憋屈中度過的。
這一生，過的最順暢，最舒心的，居然是在前夫家的那幾年。
她之後曾經悄悄看過衛家的發家史，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離開，而是再那麼捱上幾年，衛家發家，她就不是一個被人嘲諷的拜金女，而是一直守着老公不離不棄的好女人。
溫柔的丈夫，孝順的兒子，這些就都是他的了。
悔意從心底瀰漫開來，像是瘋漲的藤蔓，迅速鋪滿了整個心臟。
丁璐新像是迷障了一樣，不知不覺得邁着早就痠疼的腿，慢慢走到了衛家的酒店外。
此刻天色雖然黑下來了，酒店卻依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穿着制服的漂亮女孩子站在門邊迎接送走着客人，看到門口突然站了一個神情憔悴的中年女人，恭敬地鞠了一個躬，清脆聲音問道，“您好，歡迎光臨。”
“小張。”
一個低沉醇厚的聲音響起，丁璐新沒有看到人，可卻第一時間認出了這是她的前夫，她下意識躲在了一邊廣告牌後面，屏息聽着那個男人笑着說話。
“一會下班了跟我一起走，我在茶樓訂了位置。”
“好的，老闆，一會可以等我一會嗎？我想化個妝，美美的過去。”
衛父脾氣好，這裡的員工也就對着他沒那麼嚴肅，果然，衛父聽了也不惱，反而笑眯眯的答應了，“是該打扮一下的，我一會就在前臺幫忙，你好了過來喊我一聲就成。”
“誒，好！”
丁璐新躲在廣告牌後，定定的看着那個穿着樸素的男人，歲月並沒有給衛父帶來多少痕跡，反而因爲事業的成功而平添了幾分魅力，她還記得，當初這個人還年輕着，有着一張俊俏的臉蛋，他緊張的臉都紅了，半跪下來跟她求婚。
說，只要她答應，這一輩子，他都會對她好。
他也的確是這麼做的，可現在，這個機會被丁璐新自己扔了。
“小張，你和老闆是不是……你們？”另一個迎賓見衛父走了，立刻帶着八卦和好奇湊了上來問。
“老闆人長得帥，雖然你們年齡差了一點，但是這麼帥氣溫柔還多金的人真的可遇不可求啊！你們要是真的有戲，可一定要把他抓緊了，這麼好的人，瞎子纔會把他放走呢！”
瞎子纔會把他放走呢……
丁璐新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腦海中只回蕩着這一句話。
她渾渾噩噩的，僵硬離開了這裡。
至於去哪裡，她也不知道。
她的前半生被衛父寵的太好，又當了十幾年的富家太太，又在監獄裡面待了這麼長時間，對這個從未踏入的社會，沒有學歷，沒了美貌的她，要怎麼才能活下去……
女人一邊走，一邊哭的痛哭流涕。
她丟棄了最珍貴的，撿起了最不值得的。
現在，報應來了。
她走遠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小張甩甩手，笑着否認了同事的話，“你這都說到哪裡去了，是老闆朋友的兒子，上次不是來吃過一頓飯嗎？對方說是對我有點好感，老闆問我要不要去和他接觸接觸，這段時間談的還不錯，商量着見父母，老闆是去幫我鎮場子的，畢竟我這個條件你也看到了。”
“啊……我休假這麼長時間，消息都落後了，不過老闆人真的好好啊，可惜就是被前妻傷得太深了，明明條件這麼好，就這麼一直單着了。”
“是啊，老闆的條件，可惜了……”
衛父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可惜，尤其是，在他剛剛收到兒媳婦懷孕的消息後。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明言，你好好照顧樂樂，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回家的時候買回來，好好好！！我現在不忙，現在就去超市買着送回來。”
“爸，不着急，你等晚上下班了順道帶回來就行，這還上着班呢。”
“沒事沒事，我下班有點事，還是現在帶回去好。”
聽着那邊衛父剋制不住的歡欣，衛明言掛了電話，無奈的衝着身旁妻子一笑，“爸高興壞了，估計一會就帶着一堆東西過來了，我得趕緊去把冰箱滕開，他一有什麼高興事買東西就停不下來，別一會再放不下了。”
宣樂樂雙手下意識的放在小腹，嘴角也是剋制不住的上揚，“明言，你說這個孩子，他會長成什麼樣子呢？”
“嗯……女孩就像你，男孩就像我，我想要個小姑娘，和你長得一樣的，聽外婆說，你小時候長得特別可愛，笑起來簡直能讓人心都化了。”
宣樂樂忍不住的笑，“爸也是這麼跟我說你的，說你小時候總是板着個臉，可酷了。”
她想着小一號的衛明言，心就忍不住的軟了下來，手輕柔撫摸着肚子，“我倒是希望是個小男孩，和你一樣的，等他長大了，你就可以教給他好多東西，讓他成爲像爸爸一樣的人。”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我們的寶貝。”衛明言一邊從冰箱裡面拿出東西，一邊探出頭來邀功，“看我多有先見之明，裝修的時候就想好了要佈置一個嬰兒房。”
兩個人明明結婚的時間也不算短，卻還是如同新婚時一般甜蜜，今天無論是做什麼，臉上都掛着笑。
要不怎麼說知子莫若父呢，衛父一路上都是走路帶風，直接開車去了超市，買起來簡直停不下來，等到他大包小包的開着車回了自家小區，正好碰上宣姥姥在黃昏下遛狗。
宣樂樂最近賺了不少錢，和她相比，衛明言倒成了家庭煮夫了，好在兩個人都不在乎這些，她和衛明言一起買了房，又商量着給宣姥姥和衛父一人買了一套。
兩人都是會圈錢的主，這三套房子都是全款付賬，樓層又是一層三家住戶，又專門買的一層，衛明言與宣樂樂夫妻兩個住在中間，宣姥姥腿腳不靈便，住在離電梯間近的左邊，衛父住右邊。
衛父本身不缺房子，但他就是喜歡這種跟兒子兒媳以及衛姥姥住在一起的感覺，因此一家五口基本上每天都是一起吃飯一起早起然後打完招呼各自去忙。
不對，現在是七口了！
宣姥姥之前雖然痊癒，身體看着康健，還是虛弱下來，也不能往遠的地方去了，連坐車都儘量少坐，她又是個不識字的老太太，一個人待在家裡除了看電視別的什麼都幹不了。
衛父就託關係找人買了一條溫順的狗，這條狗經過訓練，乖巧懂事，還會應急求救，宣姥姥對這個可愛的小傢伙愛到了心裡去，自從有了它，每天都要帶着下樓轉上幾圈，天天三丫三丫的叫着，彷彿真的當成了女兒一般。
她現在身體病痛盡消，又遠離那些人，還有三丫陪着，心情好，笑容也就多了起來，在小區這些老太太中人緣是最好的一個。
這天宣姥姥和一羣老太太一起聊了一會天，又帶着三丫在花園內側溜達了兩圈，就準備回家去了，結果沒想到這麼巧碰上了雙手幾乎都要提不住東西的衛父。
“怎麼買了這麼多啊，快點來卸下來一點我幫你拿。”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宣姥姥也已經完全和衛父熟了起來，直接就上去幫忙，三丫就乖乖的跟在後面，用着一雙溫潤的大大杏眼搖着尾巴看向衛父。
“沒事沒事，不沉，馬上到電梯了，走，咱們一塊回去吧，樂樂懷孕，是要好好慶祝一下。”
“啥？樂樂懷孕了？”
宣姥姥當即就愣在了原地，接着，那雙已經渾濁的老人眼中，一點點的生出了喜意。
她手先是無措的在身上搓了搓，像是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接着，那張因爲長期勞作而比實際年齡更加蒼老的臉上就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
“那，那俺們得趕緊回家去！”
她在E城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入鄉隨俗，也學會了一口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這麼一激動，鄉音忍不住就又露了出來。
三丫彷彿感受到了主人的這股喜悅，搖晃着尾巴，撒歡一般的，在前面帶路。
當晚，衛明言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來，外婆，這道菜我新學的，又有營養又軟乎，最適合您了。”
作爲孫女婿的衛明言將菜放在了宣姥姥面前，老人家這一晚上都樂的牙不見眼，聽了連聲應下，“誒，好，好，快坐下吃吧。”
“爸，這是你喜歡的辣子雞，要多辣有多辣。”
衛明言又將另一隻手的盤子放在衛父面前，衝着他擠眉弄眼，“恭喜你當上爺爺。”
衛父笑呵呵的，“也恭喜你當爸爸。”
宣樂樂被好好安置在座位上，看着衛明言從廚房拿了牛奶給她喝，她現在幾乎是全家人的寶貝，動一下都有四雙眼盯着。
——三丫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要盯着，但主人們看女主人，她也就跟着看了。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的眉開眼笑，不光是因爲衛明言的廚藝，還因爲，家庭新成員。
一頓飯吃完，一家人坐在舒適的沙發上，電視裡面播放的是宣姥姥最喜歡的老電影，宣樂樂腰間被墊了一個軟枕靠着，衛明言刷了碗出來。
“爸，外婆，我想帶着樂樂回村祭祖。”
他溫柔的回身看了一眼妻子，認真道，“樂樂懷孕，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告訴岳父岳母一聲的。”
“是該去，是該去的。”
衛父表示同意。
反倒是宣姥姥，神情有些黯淡，她看向正在客廳裡面對着玩具球玩耍的三丫，蒼老聲音道，“這次，我也回去看看吧。”
“可是您的身體……”
“沒事的，醫生不是說，我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嗎？只是幾個小時的車程，不礙事的。”
她老了，沒多少日子好過了，雖然有着三丫陪着沒那麼多難受，可午夜夢迴見，還是會想起自己的丈夫和兩個女兒，還有那個憨厚的女婿。
“外婆想回家看看，就回家看看吧，我把車開的慢一點，路上少點顛簸。”
衛明言拍了拍一臉擔憂的宣樂樂的手，對宣姥姥的決定表示了贊同。
宣樂樂對村中人持厭惡態度，每次回去給親人上墳都是直接開車上去，直到現在，那些人都不知道，所謂包下那座山的大老闆，其實是宣家的女婿。
現在，也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了。
順便，還能順順宣姥姥心裡這口已經不平了許久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