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炎猛地頓住腳步,水滴順着他的髮梢和衣襟滴答滴答往下淌,他突然打了個寒顫,像電影中了魔法剛剛清醒的樣子。
“你說的對。”他牙齒咯咯作響,不知是冷還是在拼命忍耐,“我之前做了那麼多,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好,我不殺你,但從今天開始,你休想出房門一步。”
他轉而看向趙惠心和婆婆,眼裡沒有一絲溫度。
“你們兩個趕緊走,老老實實回去安胎,別再給我沒事找事。”
“那店的事你怎麼說?”趙惠心不甘地問道。
陳世炎抓起旁邊電腦桌上的無線鼠標就砸了過去。
“你特麼能不能閉上嘴滾蛋。”他吼道,“店怎麼了,店全是我費心費力搞來的,寫了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了嗎?老子現在一晚上贏得比一個月的營業額都多,還特麼要什麼店,滾,快滾!”
“你……”趙惠心漲紅着臉還想說什麼,婆婆趕緊拉着她往外走。
她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陳世炎這樣,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再不走後果不堪設想。
趙惠心縱使有再多的不甘,也只得含淚離去。
我不知道這一刻她有沒有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趙惠心走後,陳世炎把我反鎖在臥室裡,草草洗漱了一下,換了套衣服就要出門。
“把你的手機和鑰匙給我。”他說道,“鬱長歡,我不得不給你一點忠告,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別忘了你還有兮兮,她安不安全,完全取決於你!”
王八蛋,他竟然拿兮兮威脅我!
“陳世炎,你還是人嗎?”我瞪着他,恨不得撲上去咬斷他的脖子,“兮兮不止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怎麼能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陳世炎說道,“我現在什麼也不在乎,只要我有錢,想生多少有多少,而且,我很快就會有個兒子了,所以你最好老實點。”
他奸笑着甩門而去,大門也很快從外面鎖上了,我渾身冰冷,跌坐在地上。
我料到他會收我手機,還趁着他洗澡的時間把信息,電話薄和通話記錄全刪了,又怕有些東西刪不掉,直接按了恢復出廠設置。
我還又給潘曉甜發了個信息,告訴她我可能要被陳世炎關幾天,讓她別大驚小怪喊人來救我,留意着陳世炎和韓玉誠的動靜就行了,我正好可以在家休息休息。另外儘可能的編個理由,通知我們共同認識的那些人不要給我打電話。
我現在出不出去也沒多大事,樑伯伯的扎針按摩已經減爲一週兩次了,別的事有潘曉甜盯着,我也不用太操心。因此我才這麼老實地配合陳世炎,因爲我不想激怒他,怕又招來一頓毒打。
我倒不是怕捱打,我是不想自己的身體損耗的太快。
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我絕不能這樣死去……
短短的時間我就想了這麼多,我什麼都想到了,卻唯一沒想到他會拿兮兮來威脅我。
人都說狗急跳牆,我真怕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我捂住心口,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涌出來,我趕緊跑去洗手間,對着面盆一陣乾嘔,嘔到最後,竟然咳出一口血,這口血一出來,氣才順了些。
我呆滯地看着面盆,心想韓玉誠說的症狀終於來了,那麼,我的時候也快到了吧?
我打開水龍頭,看着那豔紅被水流帶走,慢慢地走回客廳。
屋子裡很安靜,我靜靜地躺在沙發上,把這半年來的經歷回顧了一遍,怎麼想,都覺得是個夢。
我多想在這春日的午後睡上一覺,然後一覺醒來,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夢中的一場鬧劇……
到了晚上,陳世炎又興高采烈地回來,這回沒怎麼喝酒,竟然還給我帶了一份餛飩當宵夜。
“老婆。”他坐在我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我走到這一步,也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有很多事情,都是趕着來的,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重新來過,所以,你就乖乖地,不要吵不要鬧,我保證不傷害你,哪怕是趙惠心再生三個兒子,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好不好?”
我真想給他幾個耳光,狠狠地打醒他,告訴他我不是三歲小孩,打一巴掌給個糖豆就能哄好,他自己聰明,就以爲別人都是傻瓜嗎?
我捧着那碗餛飩,真想潑他一臉。
“你吃呀,怎麼不吃?”陳世炎說道,“怕我給你下毒呀?”
“那你下了沒?”我問在。
他臉僵了一下。
“我也就隨口一說,怎麼可能呢,你以爲是武俠小說呀?”他說道,“快吃吧,涼了不好吃。”
我沒再遲疑,低着頭大口吃。
再毒不也就是一死嗎?
陳世炎見我吃的認真,就從鱷魚皮包裡掏出一沓錢來數,數了半天也沒數完,自己又放棄了。不過看厚度,約摸有的七八萬的樣子。
“這都是你一晚上贏的?”我問道。
“那當然,還不止這些。”陳世炎得意地說道,“現在賭錢都可以刷卡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說道,“你爲什麼忽然迷上了這個?”
“刺激呀!”陳世炎說道,“看着大把的鈔票嘩嘩啦一下推到你面前,你能不興奮嗎?”
“也有推到別人面前的時候吧?”我說道,“不然你也不會抵掉三個店。你知道三個店加起來值多少錢嗎,那都是我爸花了多少心思選的黃金地段,你認真想過它和賭錢孰輕孰重嗎?”
“可它來錢慢呀!”陳世炎說道,“一天天的賣貨進貨,進貨賣貨,能把人枯燥死,這個多好,又快又刺激。”
“可是你知道有多少人輸的家破人亡嗎?”我問道。
“那是他們沒跟對人。”陳世炎說道,“我跟的這個大哥,那是絕對沒話說的,人又豪氣又仗義,跟着他的,沒有一個不發財的。”
“好吧,隨你。”我說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一個店抵了多少錢?”
“二十萬!”陳世炎說道。
“什麼?”我大吃一驚,“那些店最小的都得值個八百十萬,你竟然二十萬抵了?”
“你看你,所以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陳世炎搖頭道,“我強哥說的對,一件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要看它深層的價值,我是抵的少了些,可我拿着這些錢,不但回了本,又贏了不少錢呀,這麼一算不就值了。”
“好好好,我頭髮長見識短,我就問你一句,你贏的有三百萬嗎?”我說道。
陳世炎噎了一下。
“目前當然沒有,可這不是時間短嗎,時間長了不就有了嗎?”他說道,“再時間長些,別說是三百萬,三千萬都不在話下。你知道嗎,強哥就是靠這個發的家,現在他私人遊艇私人飛機豪華別墅什麼都有。”
“說了半天,你那個強哥到底是誰呀?”我忍不住好奇,想知道是哪路神仙這麼會洗腦,竟然能把陳世炎這樣視錢如命的人給哄得五迷三道,白花花的銀子往水裡砸。
“這個可不能告訴你。”陳世炎說道,“我們道上的人,可是最講規矩的。”
呵,這麼幾天就上道了?成了道上的人了?
我簡直哭笑不得,也懶得再聽下去,他這種人,就跟被傳銷團伙洗腦是一樣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陳世炎就這麼關了我三天,每天晚上回來和我絮絮叨叨一番,有時輸了有時贏了,他說什麼我聽什麼,倒也平安無事。
有時候他會發神經似的說一些感慨的話,說如果不是中間有了變故,他其實很想和我白頭偕老的,因爲我這個人安靜,不多事,慾望少。
我問他是什麼樣的變故改變了他,他吱吱唔唔說不上來。
說不說,對於我來說也無關緊要了,我只知道,一旦我收集完了他所有的秘密,他就離死不遠了。
第二天下午,我躺在沙發上睡意正濃,被一陣撬門的聲音吵醒了。
剛坐起來想過去看看,門就開了,潘曉甜和胖東站在門口。
“你們家這鎖不行。”胖東斜挎着一個上面印了“備案開鎖”字樣的軍綠色帆布書包,老神在在地說道,“要不要換個好鎖芯,280塊錢,最高明的小偷也要半小時才能打開!”
真像個專業開鎖匠。
我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
胖東除了胖,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這纔是居家旅行必備之男人啊!
胖東面對我崇拜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最近剛學的,比我師傅的速度慢了十幾秒。”他說道。
我大汗。
胖東走的時候給了我一把萬能鑰匙,讓我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我問他這鑰匙都能開啥鎖,他說除了銀行的保險櫃,啥都能開,保險櫃也不是打不開,只是開了會犯法。
說的好像開別的都不犯法似的。
“找老公就是要找這樣的纔對呀!”我看着他離去的寬闊背影感嘆道,“好看不重要,實用性纔是最重要的。”
“切!”潘曉甜撇嘴道,“說的熱鬧,他和樑薄你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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