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忙活了四五天,程東的婚禮與小孩的滿月酒宴,終於辦起來了。
上午去接新娘,天林是司機,天明則是伴郎。
天明的那輛改裝車,則被宋雪瑤看上,當成了接送新娘的頭車。
原本天明是不想當伴郎的,他雖然未婚,但年紀比程東大3,4歲,顯然不適合當伴郎。
但天明的酒量比較好,能擋酒,一百多桌酒宴一一敬過去,不找個能喝酒的伴郎只怕新郎要喝趴下。
沒辦法,這伴郎只能天明當了。
20輛轎車組成的迎新車隊,達到了宋家村後,宋家人將傢俱、家電擡上後面的一輛大卡車,上面縫了10萬元的紅鈔的毛毯也掛了起來,新娘被抱入車中,車隊很快接走了新娘。
車隊回到和目村,一陣噼裡啪啦之後,整個村子變得熱鬧非凡,大圓桌整整佔了十戶鄰居的門口道場,上面賓朋滿座,咚乓!一通鞭炮和鑼鼓後,酒宴開始了。
十多位幫廚大嬸將塑料布包放在一張張桌子上,煙、酒、飲料也事先擺了起來,不一會,水果、冷菜、雞鴨魚肉先後上好,坐滿了100多桌的客人,熱鬧無比的享用美食美酒了。
除了程東在城裡的兩位叔姨家,客人們多是和目村和宋家村的本地人,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和上過這麼高檔次酒宴,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他們拿起筷子就呼啦啦的吃,不停地說“好好好”。
他們也不想想,爲了購買這些食材菸酒,天明天林不僅縣城跑了六趟,省城也跑了兩趟,花去了20多萬,他們上了30塊錢彩禮就吃上了。這樣還不說好,那他們說什麼好?
上了年紀的老頭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好東西,哆哆嗦嗦的用筷子夾了一塊海蔘到碗裡,咬了兩口後,克化不了,嘆了口氣,只能喊旁邊的孫子給他舀點雞湯。
村民一:“100桌好酒好煙好菜,這得花多少錢?真的是賠錢賺面子,我們可比不上嘍。”
村民二:“可不是麼?168一包的金龍王,我們買兩包放口袋裡都是保面子發人的。666一瓶的五良液,都是當官的喝,我們那喝的起?我家裡要是有一瓶,要麼送人,要麼等重要的客人來了,纔敢拿出來喝。”
村民三:“要我家能有緒家一半的光景,我做夢都能笑醒嘍!”
村民四:“人家底子厚,我還記得六十年前緒家的那棟大院子,裡面雕龍畫鳳那叫一個氣派!緒延昌緒神匠聽說過嗎?他打的一張牀。當時賣280塊大洋!後來解放了,搞了幾次運動,他們破落了一陣子,沒想到現在又起來了。”
村民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的趙寶金牛氣吧?當了三十年村長,從我們頭上撈了多少好處?現在呢?農業稅都沒有了他從哪撈?我感覺他快要當不下去了,”
村民六:“我覺得緒天林這個村支書當的好。後山那個景區也建的好。聽說,過陣子他打算找村裡人合作,招募很多長期給他打工的人。就在景區裡幹活,我想讓我兒子去試試。”
村民七:“這個可以有,如果緒天林招的人多,給的工資不低,我那兩兒子就不要去外面打工了,小孩也能幫忙照顧了。4個小孩,我一個老頭那裡照顧的過來?”
村民八:“對啊,這事還真得要找他問一問。”
……
緒家二樓,也有很多客人進了曉娟的房間,看到了兩個小寶寶。
曉娟拿着幾樣玩具和物品,放在兩個穿着小肚兜的寶寶們面前逗弄着,撥浪鼓,小繡球,益智魔方,看他們對什麼東西比較感興趣,如果喜歡的話,就會把東西放到他們的面前,供他們把玩。
旁邊的大人們也是逗着兩個寶寶笑。
“龍鳳胎啊,長得非常像,實在太可愛了。”
“要是我女兒也能生一對龍鳳胎就好了。”宋雪瑤的母親道。
“兩個小寶貝好安靜啊,到現在都沒有哭過。這兩個孩子平時哭不哭啊?”
曉娟道:“孩子平時很少哭的,只有在餓了或者要大小便的時候才哭,可聽話了。”
那人一呆,驚訝道:“真的嗎?才一個月大就這麼懂事了,那你給他們喝什麼牌子的奶粉啊?”
曉娟笑了笑:“寶寶不喝奶粉,我一般都給寶寶餵母乳的。”
那人更驚訝了,盯着曉娟高挺的胸部道:“小寶寶發育很快的,一天要喂3、4次奶,三個月能長到13斤,兩個寶寶加起來就要長近二十斤,你哪有那麼多奶水喂他們?”
“有的,我大哥幫我從國外帶了一種水果給我,很補身體,吃了後奶水也很足,兩個寶寶都能吃的飽。”
“原來是這樣……”
“寶寶乖,給姑姥姥笑一個。”程曉娟的姑姑程虹將小念晨抱在手裡,在他白嫩小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把自己的臉貼在他臉上蹭了好一會,慈愛之情溢於言表。
專門從慶都趕到鄉下的程虹,是和哥哥程清文一起開車來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爲了看看兩個小寶寶,二是爲了看看父親程青華。小寶寶非常可愛,老爺子也臉色紅潤,非常健朗,正穿着大紅的壽星服坐在樓下喝酒。
程青華是農曆正月初九出生的,過兩天就滿84了,衆人合計着,不如來個三喜臨門,把老爺子的大壽也一起過了。老爺子說不必,衆人卻忙活起來準備了。
第二天,帶老爺子去了趟縣城,逛了幾家壽衣店後,給他買了件八千多的壽星服,立馬就換上了。
這日子越過越好,喜事越來越多,只要有個合適的日子,人們都願意來個雙喜臨門、三喜臨門。
“哈哈,好,好!”
坐在客廳上首的程老爺子,看着屋裡屋外的熱鬧場面。摸摸下巴上若有若無的鬍鬚,開懷的笑了起來。
他感嘆:人一生的經歷,不正像今天所慶祝的三件喜事一樣麼?從懵懂無知、尚在襁褓中的滿月小兒到風華正茂、新婚之際的青年小夥,再到大紅壽衣穿着在身,慶祝八十四歲大壽,一個輪迴,就這樣完成了。
即便沒有喝酒,他有些醉了,他回想了自己的一生,千言萬語。萬般感慨,最後化成了兩個字:知足。
他知足了,自己的人生已經到達了沒有缺陷的完美境界,哪怕是現在死去,也沒有遺憾了。
坐在程青華的旁邊的,是天明的外公劉生祖,老爺子已經喝了好幾杯的白酒了,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向來喜歡喝兩杯的他。今天怎麼能不多喝幾杯?
程青華羨慕地對坐在他旁邊的外公道:“劉老哥,你今年也滿87了吧?很快就能過九十大壽了啊。”
都快九十了,還能喝酒吃肉,這是程青華極其羨慕的。他注重養生,認爲靜養長壽。但劉老哥卻天天風風火火,拿着魚竿從這個地方到那個地方,一年到頭沒停下來過。
去年暑假。劉老哥更是騎着摩托車,單騎跑到了500公里遠的龍王湖,釣了一個月的魚!當時他想跟着去。劉老哥怕他吃不消就沒讓他去。回來了看他帶來的那些別人幫忙拍的30斤、50斤重魚的照片,極其後悔,當時爲什麼不堅持跟着去,活了大半輩子了,老了還膽小成這樣?
今年,一定要讓劉老哥帶自己去龍王湖釣魚,他不帶,自己學會開摩托車跟着去!
外公夾了一塊肉到嘴裡,嚼了幾口,將筷子放在桌上,“程老弟,我70歲開始就不管事了,瀟瀟灑灑活了17年,憑的是一股不服老的勁,但年紀大了,身體畢竟比不過年輕人,能活到明年都是另說,90歲,不可能。”
搖了搖頭,將擺在面前的那半杯酒喝進肚子,劉生祖起身道:“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程青華一呆,拉着外公道:“劉老哥你要去哪,再坐一會再走啊。”
外公擺擺手,“不坐了,晚了就沒時間釣魚了。”
“釣魚?我也去!”程青華坐不住了,最近幾個月劉老哥很少拉他一起去釣魚,他早就手癢的不行了,今天劉老哥難得來一趟,他不抓住機會那就沒機會了。
“程老弟,你還是別去了,我剛剛喝了酒,騎摩托車很危險,你還是別跟了,下次我再帶你去。”
程青華站起身,要跟他一起走:“劉老哥,我都一個多月沒拿魚杆了,手癢的不行了,你就帶我去過過癮吧。”
程青華硬要去,外公反覆勸阻但拗不過他,衆人勸說也是無效,無奈,外公只能等他脫了身上的壽衣,去房間換了件防寒外套,再拿上魚竿後,開着摩托車帶他走了。
……
“祝你們婚姻幸福,生一個大胖小子!”
“幹!”天明舉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杯中酒一飲而盡。
程東早就喝的面紅耳赤、走路搖晃了,天明不僅要攙扶着他,還幫他把最後一桌客人的酒給敬完了。
將不醒人事的程東扔到婚房的牀.上,拒絕了伴娘跟她一起去廚房吃飯的邀請,他跑到了三樓透透氣。
孟心怡吃了點東西后就跑到樓上碼字了,劉璐也在旁邊,並做出一副乖巧徒弟樣,天明來了,還做了個‘噓’的手勢,讓他別影響九娘碼字。
“我躺牀上休息一會,沒事誰都不要叫我。”天明往他那張小牀躺了下去。
沒睡一會,幾個慌慌張張的人進了房間把天明拉了起來。
“不好了,外公騎摩托車出事了!兩個老人現在都在醫院,你快起來開車送大家去醫院!”
“什麼!”天明‘霍’地起身,趕緊跟着天林他們衝了下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