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黎醒過來了之後並不能馬上說話,但他的大眼睛一直都跟在我的身上,似乎是怕我忽然消失了一般,爲此我就常常地坐在病牀前,摸摸他被剃得光光的腦袋給他說一些他以前最喜歡的故事,好幾次他都是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原黎醒過來了之後,原逐月也趕來了幾次,我能看得出他對於原黎的愧疚和心疼,但那又如何?他以後必不會只有原黎這一個孩子,他會有其他的女人爲他生兒育女,他馬上就要有新的妻子,我都開始思考到底要不要讓原黎和原逐月相認。
“媽、媽媽……”過了一個多星期,原黎已經可以說話了,只是聲音比較弱一些。我走過去、把耳朵靠在他的耳邊,聽着他說:“姥姥和李爺爺怎麼不在這裡?他們、他們是去了哪兒?”
我僵在那兒,心裡有些澀澀的,然後偏又要撐着笑着對原黎說:“我們現在是在a市,姥姥和李爺爺都還在圓臺,等到原黎好了之後我就帶着他去看姥姥和李爺爺。” wωw⊙тtκan⊙℃o
原黎本就是還小,就是再聰明也不會想到別處,於是眨巴了下大眼睛連連地說自己很想他們……
我抓住他沒有輸液的手,給他鼓氣,說只要他快點好起來就開快一點見到姥姥和李爺爺,頓時原黎就平穩了些,而在這之後,每次給他吃他不喜歡的藥的時候他也不會像是以前那樣會有一些推拒,反而很是主動地要求吃多點,這樣纔會好得快。
今天我給了原逐月明確的答覆,我不會回到於氏。
我發的是短信,所以原本以爲不會回的那麼快,可沒想到才發出去沒有一分鐘,手機就傳來了一封回信,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就問了一句爲什麼。我躊躇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言簡意賅地把我所在意、所擔心的事給說了。
進入於氏雖然可以讓我光明正大些,但總歸是把我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且現在我還有原黎,一切的事都比不上原黎重要。
這一次回過去之後,那頭卻沒有像上次一樣回的那麼快,我等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準備回去看着原黎,可才邁開步子,手機就振動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原逐月,所以這是沒有看明白我的話,直接打過來問了?
我找了一個打電話比較方便的地方,接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以其他的方式,而不是光明正大得讓我和原黎被別人當做是靶子!”我一語說完,卻不見那頭有什麼迴應,我心裡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又問了句是不是有什麼事?可沒想到這下子電話卻是直接掛了,而我心裡卻是一跳。
原逐月絕對不會做出剛纔的那番舉動,所以剛纔的那人可能在回我短信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原逐月,那麼不是原逐月又會是誰?我剛纔的那番話裡又有沒有暴露什麼?越想越多,我就越覺得古怪,但我現在還不能聯繫原逐月,難保這個手機是在誰的手裡。
這個電話之後,我更是放心不下原黎,除了上廁所都一直守在他的身邊,而原逐月那頭我也不再擔心,如果見我許久不聯繫他,他應該就會主動聯繫我纔對。我需要做的就是守在這裡等着……
果不其然,在原黎的觀察期過去,只需要再靜養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候,原逐月總算是來了,不過來的卻也倉促,看起來就像是才經歷了一場艱辛的鬥爭。我眸色奇怪地看着他,見他沉沉的目光掃過我、最後又落在原黎的身上。
此時原黎是醒着的,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原黎的記憶力比較好,或是原逐月作爲阿澤的時候給原黎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總之原黎見到原逐月的第一眼應該就是認出他來了。
“原黎,這是阿澤叔叔,上次還和我們在遊樂園裡面見過。”我打破兩個人之間沉默的氣氛,也極力地讓原黎消除對原逐月的害怕,要知道在上次的時候原黎可是一見到原逐月就拼命地往我身上躲,就是比起沉鬱來都差了很多。
原黎在我的提醒下,弱弱地叫了一聲阿澤叔叔,倒是讓一直帶着些肅殺氣息的原逐月頓時有了細微的變化,我看着都有些好笑,原來這個人也有這麼無措的時候。
最後我親了一口原黎,然後就拉着一直都盯着原黎不說話的原逐月出了病房門,但也沒有走得多遠,至少要看得見原黎病房。到了外面我就鬆了手,然後面色也不是那麼淡然,算起來爲了那個奇怪的電話,我已經擔驚受怕了好幾日。
“上次我給你打過一個電話,我說了一些關於我們之間的事,說完了之後才發覺那個人不是你……”我一口氣說完,有些懊悔和內疚於自己當時太過於放鬆警惕,若是就這樣被人所察覺,豈不是還未開始就功敗垂成?
而就在此刻,原逐月卻是拉着我的手、像是看穿了我的害怕和緊張,那張握住我的大手就像是有着奇異的力量安撫着我的不安,而過了一會兒,我就覺得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過於曖昧掙扎開來。
原逐月也沒有阻攔我,倒顯得我自己有些神經過敏。而我想到剛纔他來的時候那副匆忙的樣子,順勢就想到了李家,於是在他還沒有回答我上一個問題的時候,我又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已經對李家的人出手了?”
“沒有。李家現在正在忙着給李沅沅找一個合適的相親對象,我尚且還不需要把自己暴露出來。”原逐月一臉的肅穆,眼裡卻含着一股煞氣,我想這背地裡對李家做的事大概也不會那麼輕饒過去,但若不是爲了李家,原逐月還會爲了什麼而匆忙?
既然不是爲了李家,那我便也沒有了興趣,反而是擔心起原黎的安危,“無論那個電話是誰接的,現在我最擔心的便是原黎的安危,過幾日原黎便可以出院了,我希望到時候你可以給我們安排一個安全的住所。”
“當然,在你和於陽陽結婚了以及李家的仇報完了之後,我就會帶着原黎離開。”我自覺我說的很是在理,經歷了許多我真的是不想要再爲了仇恨而活着,這個教訓無論是從原逐月和陳家的恩怨還是現如今的李家和我的恩怨上,我都深深地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真的是想要遠離這一切,過屬於自己的平淡日子。
原逐月沒有給我什麼迴應,我也不需要他給我什麼迴應。只是告訴我他會給我準備好住的地方、保證我們的安全,以及我不想要待在於氏的想法他也會聽從,以後有關於李家的事他會和我商量。
“謝謝你。”我實在是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了,對於原逐月這個人,我就是想起來都是心緒複雜,我和他之間摻雜了太多,也錯過了太多,根本就找不到和緩的辦法,只能就這麼無視着,再最後相互地放過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原逐月給我那個保證,這幾日我的神經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就是有的時候看着原黎四處張望的眼神,真的是喘不過氣來。我不能和原黎說清楚所有的一切,只能把一切都憋在心裡,而就是原逐月我都沒有辦法再去主動地聯繫,整個世界從頭至尾都是我一個人。
原黎出院的日子意外地來得很早,除了那還沒有來得及長出來的頭髮外,其他的都看不出來什麼不正常。我給原黎收拾好了東西,就準備帶着他到原逐月給我發的地址上的那個住所,我在地圖上查過,大概就是一個公寓樓,但既然原逐月都說了那是個安全的地方,那我也就不必糾結。
只不過纔出醫院的大門,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雲煙,原來真的是你!”穿着領口沾着髒污的高深、有着和上一次見面的意氣風發完全不同的憔悴,我想那個新聞也是給他造成一些不同凡響的影響。
不過這都和我無關,我抱着原黎錯過他就要離開,想着這大庭廣衆之下,他也應該不會做出任何大膽的舉動,可我還是小瞧了高深骨子裡的無賴。
他在最爲靠近他的時候一把拉住我,而我因爲怕他傷到原黎、也沒辦法大力地掙扎起來,我怒目而視,警告道:“高深,你最好適可而止,如果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報警了!”
“雲煙,這一次你一定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我!”高深就像是沒有聽到我說的一樣,拉着我的手就像是拉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而可惜他除了給我噁心的感覺外什麼都沒有。
原黎在我的懷裡害怕得都要哭了出來,我心一橫,腳下一用力、然後猛地踩下去,就見剛纔還像是癩皮狗一般的高深一下子就彈了出去,捂住自己的腳,跳起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青蛙。
我心裡噁心就直接走了,沒想到這人卻還是糾纏不休,大聲喊道:“雲煙,我知道當初是我做錯了,但我沒想到你給我生了個孩子,我真的是知道錯了,求求你,看在我們都有了孩子的面子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把火從我的xiong口處燒起來,然後直衝腦頂,這個高深到底是在說什麼?怎麼能如此不要臉?我馬上回頭就要質問,可誰知我們的周圍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而且一個個的嘴裡都在勸着我原諒高深,而高深跪在地上,衣服求得原諒的模樣,讓我頓時想要上去踢上兩腳。
可現如今這個局勢,我也不是傻的、笨的,留下來和高深糾纏絕對不是聰明事,於是我腳一擡、直接就踏出門去,想要早早地擺脫了他了事。
而就在我出了醫院的大門時,卻是一記巴掌直直地打在了我的臉上,我抱着原黎往後踉蹌了幾下,原黎被嚇得直接就哭了出來,我連忙捂住原黎的眼睛不讓他看,然後就看見着已經哭得梨花帶雨、突然出現的於陽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