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原逐月都沒有回來,我樂的清閒,我想也許這就是我和他之間可以維持的微妙平衡。
“夫人,少爺說了明晚要帶您赴宴,請夫人您好好地準備一番。”管家說這話的時候我正準備做個面膜就睡覺了,一聽這話臉上的深海黑泥當即就土崩瓦解。
“管家,原逐月說了爲什麼要帶着我去嗎?”我也算是出入過一些這類的宴會的,也就明白這些所謂的宴會要麼就是相親會、要麼就是商業交際場,去的人大多都是心懷鬼胎、各有目的,只是原逐月爲什麼要帶着我這個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人去呢?
管家站的筆直,一直毫無情緒的他現在卻有些責難的意味,“夫人,少爺意思管家我不敢妄加揣測。而且我想要提醒夫人您的是,您需要時刻記住您是少爺的妻子,對丈夫須得尊稱。”
我僵着臉、不問也不說話了,通知好了的管家自行離開,我看着他離去時挺直的背脊,在心裡大呼,沒想到這個管家不僅僅是個固執面癱,還是個老封建?
“啊?原逐月到底想要幹什麼?”真是搞不懂!沒辦法也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一輛接着一輛豪華的車駛來,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而車上的人把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衣冠楚楚帶着上流人士的驕傲進入一個常人進不去的圈子。
我拉了拉自己身上素白的流蘇裙,看着旁邊紳士般站着的男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這男人是在等着自己環上去嗎?
“陳雲煙,你是想要一直站在門口嗎?”聽到原逐月一如既往的冷酷口氣,突然我就鬆了口氣,看來他沒有變異。
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微微的熱通過接觸的地方朝我傳來,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邁出了步子,我特地爲了打扮而穿的高跟鞋就這麼一崴,我餘光看見男人眉一皺,然後就感受到男人的有力臂膀的支撐,我剛要道謝,就聽到……
“不要給我丟臉。”聚集的謝意一時間消失無蹤。
才進門,不知道是不是借了旁邊男人的光,來了好幾個商界有名的皆是對我誇讚萬分,搞得我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美麗無雙了,不過其間原逐月一直都是冷着一張臉,那些人自覺沒趣也就四散而去。
我被男人拉着往着一個方向而去,熟悉的聲音一下子就被我認了出來,再走近些就確認了那是我的父親和大哥。
父親和大哥見到我們過來,立馬主動地朝着我們走來,父親卻是先拍了拍原逐月的肩,叫了聲親切的逐月,然後又指着大哥說:“雲思,過來和逐月好好地談一談。”
我在旁邊很沒有存在感,卻還是喊了聲父親和大哥,而父親只是點了點頭,其他什麼都沒說。
“雲煙,你先到那邊休息一下,我和岳父、大哥談一談。”男人鬆開手,我順着他的視線見到了那片的休息區,又轉頭看了看父親大哥,他們皆是巴不得我離開的樣子。我猜到他們大概是有什麼不能夠讓我聽到的事要商量,於是也不多問地就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到了那個休息區,那邊坐着的都是世家千金和貴婦人,我突兀地這麼一過來所有人都停下了話頭。最後還是那被圍在最中間的一個紅裙女子給打破了僵局,她朝我招手說道:“雲煙,你過來。”
我坐在李沅沅的身邊,周圍又恢復了熱鬧。
“沅沅,好久不見了。”我笑着握住她的手,好久不見真是頗爲想念。李沅沅、李家大小姐,和我家世相當,我們從小就認識,她外向、我內向,一直以來都是她幫着我多,帶着我玩,所以我對她一直都十分感激。我感受到她也回握住我,笑意更深。
“雲煙,你怎麼來了?”她摟住我,我放鬆了許多。只是一想到自己來的緣故,便又覺得煩惱,迴避道:“沅沅,你怎麼會來?”
可沅沅似乎並不想放過這個話題,我肩頭忽然一痛,然後就聽到沅沅在我耳邊問道:“你是不是跟着原逐月來的?”
心中最不想要碰的地方被揭開,我有些惱怒,也就沒有發現沅沅的異常。
“是不是!”全場忽然安靜,我震驚地看着沅沅,不相信那聲尖叫真的是由她說出來的,可我轟鳴的耳朵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沅沅她按住我的雙肩,周圍的人都看着我們,不時地竊竊私語,我知道這全是看好戲的。我不知沅沅爲什麼會突然這樣,只能安撫她的情緒,“沅沅,你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酒喝多了?難不難受?”
一會兒後,我見她眼神已經平靜,正要好好地問一問,就聽周圍的小姐夫人們都是驚呼,我一擡頭就看見了眼裡盛滿了惱怒的原逐月,而與此同時沅沅也看見了,她立馬把我推開站起來。
我被推倒,身體全順着慣性倒下,就在我以爲我會跌倒在地上的時候一隻手挽救我可能的悲慘結局,我被穩穩當當地摟在原逐月的懷裡,頭一偏就觸到了真絲的襯衫,滑滑的帶着涼意。
“鬧夠了,就回去。”我被半強迫地拉走,原本去照顧沅沅的準備也被破壞了,我有些惱怒原逐月總是這樣的霸道,擡頭就撞。
“放開我!”
可反擊卻招致更加強硬的壓制,原逐月用一隻手製住我的兩隻手,另外一隻控制我的身體,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下我狀似親暱地被原逐月帶走了。
這樣的“捆綁”一直持續到我被扔進車裡,“啪!”車門被關上,黑暗的空間裡就聽到我呼哧呼哧地喘、息聲。
“才讓你一個人沒多久,就給我丟臉!”冷冷的嗓音傳來,卻更加地惹怒我!
“原逐月!你憑什麼干涉我?”隨即我想到什麼補充道:“不要說什麼我是你的東西!這我都聽膩了!”今天我非得讓原逐月這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說出個正當的理由來!
沉默了一會兒,男人聲音似乎有些嘶啞,“陳雲煙,你以爲是誰?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和我提要求。”忽然一隻手撐在我的左邊,接着車窗透進來的月光,就見到原逐月那張俊美臉龐虛壓在我臉的上方,與我的距離不過三釐米,我像是被他完全地籠罩起來,渾身都要沾染了他的味道。
“陳雲煙,你根本就是一個蠢材!被人騙還要給別人數錢的那種!我不在你身邊一會兒,你就要被人騙!”
不知怎的,聽完了這些話,我反而心裡沒有那麼多的憤怒,就像是被安撫了的小綿羊,到處都是軟軟的。
兩人維持着這樣的距離好一會兒,我聞到了男人身上純烈的酒味兒,下意識地就把剛纔他說的所有話都當做是酒後失言。他帶着醉意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頰上,距離越來越近……
“陳雲煙,你不要太自以爲是,你沒有你想的那麼聰明。”男人退開,我身體恢復了自由,但心卻揪了起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借貸的事我是被迫的?”還好此時是黑暗,原逐月他看不清我臉上忍着的痛苦。
要不是還能夠聽到他的呼吸,我會以爲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忽覺無趣,這就是一個早知道答案的問題。原逐月是什麼人?在a市憑空出現卻創造了原氏這個奇蹟的男人怎麼會沒有一些手段?果然,我很蠢,所以最後被人騙的團團轉、淪爲笑話。
我臉上溼溼的,哽咽都是壓抑着的,想起這個男人明明知道所有的真相卻還是和別人一樣說自己不要臉,自己是個人不是不會害怕、悲傷的東西!爲什麼所有人都認爲我不會痛呢?高深是這樣、父親是這樣、原逐月也是這樣!
我猛地撲到原逐月的身上,手不停地捶打着他,“原逐月,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我知道我哭得很大聲,也知道這些哭喊不光是對着原逐月的,那些一直被壓抑着的痛苦和憤怒趁着這個契機一股腦地發泄出來,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我累得停下來,理所當然地靠在原逐月的身上,他有力的手臂把我緊緊地勒住,話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酷無情,“陳雲煙,我再說最後一次,你是我的!無論我怎麼樣對你,你也永遠都逃不開,這就是你的宿命!這都是你該得的!”
我停住抽噎,不明白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難道就是因爲我一次的錯誤就要我搭上一輩子?我不甘心卻無法掙扎,他把我勒得很緊,就像是要把我和他融爲一體,帶着他和我所有的罪孽。
當晚回去之後,原逐月難得的留在了別墅,依舊是同牀異夢,可這晚不一樣的是原逐月一直都緊緊地抱着我,像是怕我跑了一般。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思,但我真的是太累了、無力去猜,而夜晚又總是寒冷,有一個人的擁抱就讓我可恥地留戀一下,放軟了身體靠過去,感受那份暖意,才發現兩人的身、體居然可以是那麼的契合,只可惜我們的開始便是一場交易,而錯誤只會釀成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