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錢塘,自古以來就是豪華之地,就算是遠離城市的城郊,也有水榭樓臺的私家園林,比如做絲綢生意的金百萬金大官人,就在東郊花費重金建造了一座寄暢園,佈局精妙山水融合風景雅緻,號稱黃金十萬兩也不出售……
嗯,黃金不賣,說不定別的東西就賣了!
所以,在許知乎拿出五顆能增加壽元的固元丹後,金大官人立刻就笑容滿面的奉上燕歸園,臨告辭前還很熱情的表示,自己在南郊還有兩座莊園,大人您有需要的話,在下還可以給您打個折,附贈美貌侍女二十個,不喜歡的話還有波斯舞娘什麼的……
別鬧,我要波斯舞娘幹嘛,鋪地毯嗎?
許知乎好不容易纔送走熱情洋溢的金大官人,等到砰的一聲關上大門,回頭看到身後庭院裡的情景,突然就覺得頭疼得更厲害了……
在赤姐兒和木柳她們的古怪目光中,白素貞正對着庭院裡的一棵蒼翠松樹,溫柔靜雅淚光盈盈的行了個萬福:“義父大人在上,請受女兒一拜……”
這都什麼情況啊,許知乎很無語的拍拍腦袋,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
事實上,他剛剛抽空也和白素貞談了談,按照這位御姐大人的說法,那時候她靈智還未完全開啓,被救下來時望着某人的溫暖背影,心中就立下了個模糊不清的誓願——“此恩此情,如再世之恩再造父母,若他日有緣再會,吾必要認恩公爲父,盡心竭力報答這恩情!”
呃,聽起來有點費解,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大人您救了我,這種恩德就像是父母一樣,所以我要是能修煉成精,一定要認您爲義父,不管怎麼樣都不改變!”
好吧,聽起來是不是奇怪,不過誰叫白素貞那時候靈智未開呢,迷迷糊糊中就立下了這個本命誓願,偏偏像本命誓願這種東西,一旦立下就不能更改,否則小則走火入魔,大則斷了她的修行之路,所以……
所以,哪怕現在自己也覺得有點古怪,可白素貞還是拜倒在那棵蒼翠松樹前,哽咽得連聲音都在顫抖:“義父……”
“這呢,這呢。”許知乎很無語的撓撓頭,趕緊拍拍她的香肩示意她轉過來,“好吧,姐姐你這近視問題真的是很嚴重啊,等我想辦法……”
“義父!”還沒等他來得及問呢,白素貞又一個深深萬福拜倒在他面前,明眸中充滿了憧憬崇拜,就這樣仰望着他,就如同在仰望着一座遮風擋雨的巍峨山峰。
“呃,我好方……”許知乎趕緊跳到一邊,哪敢承受她的這種大禮啊,別鬧了,先別說白姐姐你修煉了千年,就算是現在的御姐外貌,看上去也比我大好幾歲呢。
“義父!”白素貞還真是一根筋,跟向日葵似的跟着他轉動,又眼波盈盈的拜倒在地,“義父,請受女兒一拜,那日得蒙您相救之後,女兒就在心中立下誓願,今生今世爲您做牛做馬……”
“咦?這詞不對啊!”旁邊的小蘭她們聽八卦聽到這,忍不住竊竊私語嘰嘰喳喳,“做牛做馬?按照正常發展,不是應該是以身相許爲嗎?”
“笨啊,長得好看才以身相許嘛,長得不好看就是做牛做馬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是說,許哥哥長得……”
“噓,小聲點,別讓許哥哥聽到。”
你妹啊,勞資已經全部聽到了,許知乎在前面聽得淚流滿面,忍不住轉頭看着赤姐兒:“赤赤,我長得很難看嗎?”
“還好啦,還好啦,只是路人臉而已。”赤姐兒趕緊安慰他,順手揮舞着狼牙棒就是一個橫掃千軍,直接把小蘭那羣八卦黨全都拍飛了。
“可惡啊,不許再說我家知乎壞話!”餘怒未消的轉過頭,她又氣呼呼的看着白素貞,盯着對方那張如花美眷的俏臉看了半天,這才滿臉古怪的輕咳幾聲,“那什麼,素貞啊,我能理解你報恩的心情,不過我家知乎……”
“義母!”還沒說完呢,近在咫尺總算沒認錯人的白素貞,突然就合起雙掌,滿臉真誠的輕呼一聲。
噗!很好很強大,剎那間,在場的所有人集體變成人形噴泉,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幾十雙眼睛突然很整齊的聚焦在赤姐兒身上。
衆目睽睽之下,赤姐兒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無法控制的微微顫抖着,原本白皙如玉的嬌俏玉容,在這剎那間就騰的一聲迅速漲紅,雲霞滿面緋紅一片,眼看着滾燙得都要冒蒸汽了。
“義,義母,義母什麼的……”支支吾吾的都說不出整話,她傻乎乎的睜大眼睛,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白素貞,又看看旁邊滿臉古怪的許知乎,突然就憤怒爆發了,“過分,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樣……好吧,這麼誠心誠意也是不容易,知乎啊,你就收她當乾女兒好了!”
我倒!剛剛還在集體噴水的木柳她們,這時候直接就集體撞牆了。
糖醋你個裡脊啊,許知乎更是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的三觀再一次粉碎了,我擦,節操呢,赤赤你的節操呢?
節操是什麼,赤姐兒早就沒節操這種東西了,居然還喜滋滋的拉起白素貞:“嗯,小白啊,我替知乎做主了,今後他就是你的義父了,要是他不肯答應或者借義父的名義對你做什麼,你只管來告訴我!”
“是,義母!”白素貞很溫柔很順從的輕輕點頭。
“討厭,不要叫我義母啦。”赤姐兒被稱呼得眉開眼笑,連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哦呵呵呵,義母什麼的,倫家還不是啦,不過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小白你給我留着,以後用,以後用啊。”
“好的,義母。”白素貞果然是很聽話啊,還不忘轉頭看着許知乎,“義父,這樣可以嗎?”
可以你個毛線啊,許知乎被稱呼得毛骨悚然,問題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反對,赤姐兒已經一把捂住他的嘴:“可以,完全可以……可惡啊,知乎,你不許反對,人家千里迢迢跑來找你,多不容易啊,你好意思冷了人家的心嗎?”
“可,可問題是……”許知乎還想解釋清楚呢。
“義父,您若是不答應,女兒情願現在就自刎在您面前。”白素貞緊緊咬着櫻脣,淚光盈盈的再度拜倒在他面前,大有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架勢。
“你妹啊,這都什麼事啊?”許知乎很滄桑的仰天長嘆一聲,心道人家主角出門都是收妹妹收老婆,他喵的爲什麼到了我這裡,居然就是收女兒了。
“要不,就先答應糊弄過去吧。”木柳趁機湊到他旁邊,壓低聲音道,“這位既然立下了本命誓願,強行違背反而不好,要不我們先跟她合作,解決了雙蛇教的事,然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但是……”許知乎很無語的撓了半天頭,總覺得遲早會被白粉砍死的樣子。
“義父……”白素貞還在淚光盈盈的望着他,而且因爲淚水模糊了眼睛,更加看不清楚人,看樣子已經忍不住想要顫抖着伸手,上來摸臉加摸骨了。
“好吧,好吧。”許知乎很無語的撓了半天頭,突然發現好像也只能這麼辦了:“算了,那個誰,你願意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比起這個來,我們先來談談正經事。”
“嗯,義父您請說!”白素貞頓時喜出望外,很溫順的點點頭。
“呃,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許知乎默默腹誹,搖搖頭拋開雜念,切換到嚴肅模式,“好吧,我們來說正經事,素貞啊,你知不知道,曾經差點把你當福利發了的雙蛇教,現在又在打你的主意……”
如此如此,花了整整一刻鐘,他一口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完,然後趕緊喝了兩大杯水壓壓驚。
對面的白素貞聽得大爲驚愕,連原本近視而微微眯起的明眸,也勉強睜大了大約幾寸:“唔,難怪,難怪我來到江南以後,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古怪感覺,不過有些奇怪,那雙蛇教到底想要建造什麼東西,居然需要用到我的骨架血肉呢?”
“我估摸着,以那些傢伙的智商,不是征服世界的道具就是毀滅世界的東西”許知乎一本正經的吐槽,“隨便了,反正不管他們想幹嘛,我們直接幹翻就好了,不過現在的問題是,素貞你……”
“嗯,都憑義父您做主,女兒沒有任何異議。”白素貞這認了義父以後,忠誠度都直接點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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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這樣定了。”許知乎長舒一口氣,又笑眯眯的摸摸下巴,“其實吧,我已經有個計劃了,現在只需要素貞你配合一下,然後……”
“等會兒,等會兒。”赤姐兒在旁聽到這裡,忍不住舉手提問,“還有個事,那個許什麼仙的要怎麼辦,素貞你不是說要報恩嗎?”
“這個嘛……”白素貞猶豫片刻,還是轉頭看着許知乎。
“我覺得,許仙那邊,還是不要把他捲進來的好。”許知乎很認真的想了想,“事情已經夠亂了,他身爲凡人還是遠離危險比較好,至於說到報恩,等到事情解決以後,素貞你再去報恩也來得及,無論是直接給他黃金財富還是嫁給他……”
“不不不,女兒的婚事,自然是由義父您來做主。”白素貞慌忙搖頭,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玉頰微紅。
“咦,總覺得哪裡有問題?”許知乎有點驚訝的摸摸下巴,不過這時候也來不及多想了,“好吧,既然都沒有異議,那麼我們就按計劃行事,大家各自去準備吧!”
好嘞,等的就是這句話,看夠了八卦的木柳小蘭她們心滿意足,立刻就眉開眼笑的各自散了,白素貞被赤姐兒拉走之前,還特意盈盈屈身,朝着許知乎行了個萬福,雖然再度偏離了方向。
汗,許知乎真是無語了,眼看着白素貞就要離開,倒是突然想到:“對了,素貞啊,我還有個請求!”
“嗯?義父您請說!”白素貞趕緊又轉過來望着他,當然這全靠赤姐兒的糾正。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許知乎滿臉古怪的看着她,“就是,咱們,咱們能不能換個稱呼,義父這個稱呼聽起來很驚悚啊!”
“唔,是這樣嗎?”白素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微微皺眉認真思考起來。
“沒事,沒事,可以慢慢想。”看她那種沉默嚴肅的樣子,許知乎趕緊表示安慰,“其實吧,叫什麼都可以,只要不是叫義父……”
“唔,想到了!”一片沉默中,白素貞突然擡起頭,明眸微微發亮的看着他,就如同那日在峨眉山中,望着從天而降救出自己的那個溫暖身影——
“義父,既然您不喜歡義父這個稱呼,那麼今後請允許女兒……”
“嗯?”
“請允許女兒稱呼您爲……”
“嗯?”
“乾爹!”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