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機處,寧檬像優雅的禮儀小姐,娉娉婷婷地立着,笑靨如花。
站在她身邊的兩個女子,在成功那張俊臉一出現時,不約而同地失聲驚呼:哇,帥哥!
女人都是虛榮的,這麼帥的男人只朝自己走過來,眼裡只有她,寧檬不免有那麼一絲飄飄然。
等人走近,她樂了,“你這是想****誰呀?”成功上身溼漉漉的,“兩點”很清晰。
成功扯了扯襯衣,呲着一口白牙,“誘上誰就是誰。”眼角的餘光捉到始作俑者排在等城鐵的行列中,耷拉着肩,朝他心虛地笑,然後急急把臉轉開,生怕他衝過來。
他咬牙切齒,生生地把嗓子口的怒氣給嚥下去。
他有許多許多話想告訴她:一個女人,如果長得瘦仃仃的,那麼就識相點,別在白襯衣裡穿紫色或黑色文胸,那不叫性感,叫自暴其短;出席那種訂貨會的場合,女人穿什麼西裝,披層紗最吸眼球了;在陌生男人面前,如果做不到高雅、矜持,沉默、傻笑總會吧,這世界不是誰都愛聽八卦的。
“蠢,白癡!”成功扯開兩拉鈕釦,毫不在意秀出魅惑的胸肌。
“說誰呢?”
“女人!”
“你是一時片刻都離不開女人。”同行是怨家,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同行,寧檬立刻就嗅到了一絲異常。
“你對我還真不是一般的瞭解。車停在哪?” 成功焦躁地問。
“我哪有車,我打車過來的。”
“那你來接什麼機!”成功安檢時,和寧檬通了電話。寧檬一聽他來上海,自告奮勇來接機。
寧檬噎住。兩人面目模糊地對視着,忽然之間,她看不見他的臉了。
世界是否有愛情這東西,大可懷疑。
許多話潮涌般奔向脣邊,但寧檬閉緊了嘴巴,她告訴自己不能衝動。一衝動,就前功盡棄。
她轉身往外走去,手臂被成功拽住。
成功嘴角斜斜掛着的一抹笑容像廢墟上開出的花,溫暖但是帶着毒性。“心眼真小。”
寧檬笑不出來,“你也大不到哪裡去。”
寧檬真不是小雞肚腸的女人,她和男人很能和平相處,也非常擅長在人羣中讓自己成爲閃光點。唯獨面對成功,有時候情緒就容易起伏,特別的敏感。她想可能是放了太多希望過去。成功家境好,自己也有出息,在哪都有朋友,有些事自然的就認爲理所當然。她必須承認,她和成功之間的距離不是一米、兩米。
“我們挺配的!”成功把襯衣擰了擰,攔下一輛出租。
寧檬似笑非笑。
上車前,成功又扭過頭去看單惟一。一輛城鐵剛駛過去,站臺上已經沒了單惟一的身影。
出租車的空調打得極低,進去就起了層雞皮疙瘩,成功情緒又低落了點,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晚上有空麼?”連續幾架航班到港,機場高速上車流湍急,成功深吸一口氣。
寧檬晚上有個應酬,不是特別重要,可去可不去。“有事?”
成功聳聳肩,“沒有。如果有空,就一塊吃個飯。”
寧檬被他隨便的口吻給惹惱了,直直地瞪着前方,“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約了。”她巴巴地趕到機場接他,怎會不爲他騰出晚上的時間呢!但成功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她自嘲地想:都這把年紀了,她還在期待什麼?難道期待一個騎着白馬的王子,深情款款地朝自己奔來?王子都躲在童話書裡。就是在童話書裡,王子要麼愛公主,王子要麼愛被繼母欺負的灰姑娘。她既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她是寧檬。
貓戲老鼠的遊戲玩久了,會倦的。
“師傅,放點音樂吧!”很漫長又很短暫的沉悶溢滿了車內。
“音響壞了,沒找到時間去修。”司機是上海人,普通話裡夾雜着上海方言。
“明晚把時間留出來。”成功語調平板,悠悠盪盪,彷彿說着一件不相干的事。
寧檬怔了下,扭頭看他。
“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她用不以爲忤的語氣問。
“我妹妹!”
寧檬全身都爲之一顫,她按捺住蔓延的狂喜,這是否代表她和成功之間終於走到了一個轉折點?
“也沒空?”
寧檬笑,來不及遮掩的激動,“我。。。。。。沒有衣服穿。”爲了出行方便,她只帶了幾件休閒的褲裝。去見成功的妹妹,無論如何都要打扮得得體而又漂亮,給人家留個好的印象,這樣,以後的路纔會平坦。
成功湊過來,氣息拂在寧檬的頸間,“我喜歡你不穿衣服。”
“去你的。”寧檬推了他一把,眼中浮出一層雲翳般的東西,那是笑。剛纔的抑悶一掃而光。
在酒店門口分別時,寧檬多了幾份戀戀不捨。她想改口說自己可以推掉應酬來陪成功,後來想了想,作罷。今晚,她要去好好地做個SPA。
成功晚上守着電視,真的孤孤單單過了個晚上。成瑋要採訪一位美籍華裔的婚紗設計師,約了很久才定下時間。這位設計師已近六旬,號稱“婚紗教母”,現在正與一位27歲的冰上運動員戀得火熱。這份忘年戀震撼全球。“巴黎婚紗”上海新店開張,邀她來華剪綵。成瑋爭取到獨家採訪,她不能錯過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所以她只能冷落成功了。成功理解的,他可以打個電話,約幾個朋友去衡山路喝酒。
天氣熱得讓人沒有心情,他泡了個澡,躺在牀上,按着遙控器,每個臺看上一分鐘。
東方衛視重播晚間新聞,屏幕上出現一個偌大的會場,參會的人前面都佩戴着鮮花,下方跳出一行字,什麼訂貨會在滬召開。成功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想起了單惟一那張緊張兮兮的臉。想,也是一秒的時間。成功下牀從冰箱裡拿出瓶酒,倒上一杯,淺淺地抿着。
後來,就睡了。上海這座城市來太多次,多得他懶得欣賞對岸浦東的夜景。不就是幾幢樓,幾盞燈,一條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