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禮物送給了自己,就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對於自己的東西,無論自己怎麼處置,送人也好,弄壞了也罷,似乎也與送禮人關係不大。
當然,理論上是這樣,但是從情感上,方元多少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小心翼翼檢查通體遍佈裂紋的玉蟬,絞盡腦汁的思索補救的辦法。
“好像只是裂了,並沒有碎。”
一番檢查之後,方元得到這樣的結論,也讓他心中一鬆。覺得只要玉蟬沒碎就好,只要沒碎,一切好說,大不了以後更加妥善小心的保管就是了。
不過老天爺似乎存心要戲弄他似的,當他鬆了口氣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在玉蟬的表面,有一小塊玉片脫落了下來,緊接着就產生了連鎖反應,玉蟬龜裂的表面紛紛鬆散開了,瞬間瓦解成爲一堆碎屑。
“誒……”方元叫出聲來,然後就徹底無語了。給人希望又直接掐滅,這叫什麼事兒,玩人也不是這樣的玩法嘛。
“咦,好像不對。”
一瞬間,方元察覺一點異常。如果整個玉蟬分崩離析,全部化成了碎屑,那麼應該有一種鬆散的感覺。但是現在,他從掌心的觸感發現,在玉蟬的碎屑之中,分明還有一點沉甸甸的分量,有種瓷實的質感。
心念百轉之間,方元手掌輕輕一抖,就好像是篩東西似的,輕的東西與重的東西立即分開兩邊,涇渭分明。瞬間,他就看到了一抹晶瑩剔透,彷彿月華一樣的光亮浮現。
“這是……”方元瞠目結舌,有點兒難以置信。只見把碎屑篩到一邊之後,一枚通體十分瑩白,好像水晶一樣純淨的玉蟬,就出現在他的手心中。
與之前顏色古拙,暗淡似灰的玉蟬相比。這一枚玉蟬無疑要小一圈,但是品相卻非常的精妙絕倫。溫潤如羊脂,散發出華美的珠光寶氣光芒,一看就知道是難得一見的珍寶。
“金蟬脫殼麼?”
打量着這不同尋常的玉蟬,方元眼中充滿了驚異之色。與此同時,一抹皎潔的月光也在窗外灑射了進來,恰好落在玉蟬上面。
剎那間。在月光的映襯下,玉蟬變得更加清澈透亮起來了,彷彿能夠吸引月亮光華似的,慢慢盈動出朦朧光暈。片刻時間,玉蟬也變得愈加的潔白無暇,雪亮通透。
忽然。方元眼睛一眨,再觀望玉蟬的時候,卻驚奇的發現,手中空無一物。白淨清靈的玉蟬竟然在這一瞬間離奇失蹤了。
剎時,方元心中一驚,本能的合攏手掌。隨之掌心中傳來的堅密清涼質感,讓他清醒的認識到。玉蟬並沒有失蹤,還在他的手上。
“還在手上,怎麼看不見?”方元有些迷惑,打開手掌再看,確實沒有看到玉蟬,但是玉蟬冰涼潤滑的質感卻十分真切的存在。
“難道是我眼花了不成?”方元驚疑不解,眯着眼睛打量。觀察了片刻,他終於發現了端倪。原來玉蟬不是失蹤了。而是“隱形”了而已。
可能是吸收了足夠月亮光華,晶瑩剔透的玉蟬立即好像是最純淨的水晶,透明度高達八九成,很輕易融入環境,讓人忽略過去。
發現玉蟬透明隱形的特質,方元的呼吸立時一促,更加明白玉蟬的寶貴。不僅如此。當他的注意力從玉蟬的品相中轉移了之後,瞬時發現小巧玲瓏的玉蟬之中,好像是蘊藏了一股洶涌磅礴,十分龐然厚重的氣場。
在方元準備細細研究的時候。冷不防透明隱形似的玉蟬陡然綻放熾烈光芒。光芒萬丈,就好像是閃光彈一樣,使得他感覺眼前一黑,接着什麼都不知道了。
“……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
“……萬物負陰而抱陽……”
“……負陰抱陽……”
迷迷糊糊的,方元醒了過來,慢慢睜開迷茫的眼睛,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此時,外面已經是豔陽高懸,酒店底下的公路車輛穿梭,繁忙的人們又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這也預示着方元昏迷了一晚,但是他卻一無所覺。過了一會兒,他纔算是恢復神志了,昨天晚上的記憶猶如潮水一般涌現。
“玉蟬。”方元驚坐而起,左顧右盼起來,然後就在枕頭的旁邊,發現溫潤瑩白的玉蟬安詳躺在那裡,就好像是很普通的白玉蟬,沒有絲毫殊異之處。
方元猶豫了下,這才把玉蟬拿了起來,仔細觀察,若有所思……
“嘭!嘭!”與此同時,外面傳來敲門聲,還有包龍圖的叫喚聲:“丸子,起了沒有,吃早餐去了。”
“等等,就來。”方元想了想,先把玉蟬收起來,然後洗臉刷牙,再出門與包龍圖一起去吃早餐。
酒店餐廳就供應早餐,兩人來到餐廳之後,就各自點了需要的食物,然後來到僻靜角落的位置坐下。方元喝了口白粥,然後就掏出手機聯網,查閱信息……
“看什麼?”包龍圖好奇心很重,忍不住湊過去觀望:“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
瞄了一眼,包龍圖有些驚訝:“好端端的,你看什麼道德經啊。”
“……修心養性。”方元隨口道:“這兩天俗事多,有點兒心煩意亂。明天就是決賽了,不能亂了心境,所以多看點道經,梳理一下心緒,道法自然!”
“哦。”包龍圖目光一閃,眼中帶着點笑意:“原來是緊張了。”
“你不緊張?”方元瞥眼道。
“我?當然……也有點兒。”包龍圖老實承認,隨之寬慰道:“沒事,萬仞高山眼看就要登頂,也不差最後這一尺。平常心,平常心……想調節心情,看道德經估計沒用,一會兒我們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行。”方元點了點頭,突然問道:“對了,如果讓你以‘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作爲題目,設計一個作品,你會打算怎麼做?”
“嗯?”包龍圖一怔,不過也沒有多想。畢竟設計師之間,隨意列舉一個題目,然後展開頭腦風暴,在交流之中,思想相互碰撞,再擦出智慧的火花,然後共同進步。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平時兩人也沒少這樣做。
適時,包龍圖思索起來:“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這題目的關鍵,應該是在於陰陽和諧吧。”
“沒錯。”方元肯定道:“這話的本意是,道是獨一無二的,道本身包含陰陽二氣,陰陽二氣相交而形成一種適勻的狀態,萬物在這種狀態中產生。萬物背陰而向陽,並且在陰陽二氣的互相激盪而成新的和諧體。”
“既然是陰陽和諧,那就好辦了。”包龍圖笑逐顏開:“我肯定會在湖泊旁邊設計別墅,湖水爲陰,別墅爲陽,自然是陰陽和諧了。”
“平庸之作,沒有絲毫創意。”方元不客氣的評點:“這樣的作品提交上去,在決賽中評委估計也懶得多看,直接在心裡打叉叉。”
“呃……”包龍圖喝了口豆漿,終於多了幾分認真:“那麼把湖泊換成大型游泳池,把別墅換成別墅建築羣,之後再修飾一下,也算是有新意了吧。”
“這樣勉強合格。”方元搖頭道:“但是作品不夠驚豔,奪冠的可能性很低啊。除非你寄希望於對手也是同樣的水平,我們纔有可能問鼎。”
“也是……”包龍圖想了想,反問起來:“如果是你,你打算怎麼設計?”
“我嘛,當然是……”
兩人一交談,十分的投入,從早餐聊到午餐,直到下午纔算結束。之後再出去逛街散心,晚上回來吃飯,一天就結束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方元和包龍圖帶着幾個員工,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來到決賽的現場。不管最終的勝負怎麼樣,他們走到了這一步,也證明了他們的實力不遜色任何人。所以緊張歸緊張,但是基本的信心還是有的。
決賽的現場,還是安排在體育館之中。儘管晉級決賽的只有十個名額,但是到了最終決賽的時候,舉行比賽的現場就不禁止旁人蔘觀了。
所以此時此刻,體育館之內可謂是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情形。在淘汰賽中刷下來的設計師並沒有離開,反而留了下來作爲觀衆,重新參與比賽。這些同行的參與旁觀,不僅使得現場的氣氛熱烈,也讓參加決賽的設計師感覺壓力倍增。
當然,也有一些大賽型的選手,比賽越是熱鬧緊張刺激,他反而發揮得更好。包龍圖就是這樣性格,看到現場火熱的氣氛,他就熱血沸騰了,笑容滿面道:“丸子,如果奪冠了,大家會不會爲我們鼓掌歡呼?”
“必然的事情。”方元笑道:“這是冠軍的基本禮遇。”
“那就好。”包龍圖來勁了,歡欣鼓舞道:“今天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嘗試一下萬衆矚目,掌聲雷動,齊聲喝彩的滋味。”
“有志氣。”就在這時,旁邊有人淡笑道:“不過,結果可能會讓你們失望。因爲比賽的冠軍,必然屬於我們……”
“好大的口氣,想拿冠軍,問過我們了沒有?”
在不知不覺之中,決賽的團隊已經進入現場,彼此之間是最直接的競爭對手,難免有幾分劍拔弩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