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一來,聽衆人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冷冷地看了令妃一眼,可是心裡卻盤算着,一切真實來得太巧了,正好可以替自己掩蓋住檀香的事情。
“皇上,”令妃連忙跪了下去,“臣妾……臣妾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等他們檢查完回來便知道了。”嘉慶淡淡地說。
正說着劉德全帶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抱着一個小匣子,“皇上,這些都是在蔡和房間裡找到的。”劉德全說着打開了匣子,匣子裡還有兩塊手帕,拿出手帕,下面便是一些藥草的碎渣。
嘉慶對一旁站着的太醫揮了揮手,太醫接過匣子看了看,又湊進去聞了聞,然後躬身對嘉慶說:“回皇上,這匣子裡面出了紅花,還有大黃、辛夷、牡丹皮和麻仁,全有通經祛瘀、行氣破滯的功效,再加上少許的麝香,長期使用,定會讓人胎相不穩,導致流產。”
“蔡和,你用這些多久了?”嘉慶看向跪在地上的蔡和。
蔡和緊張地已經是全身發抖了,“這草藥是令妃娘娘交給奴婢的,從恩妃進宮就開始使用了,說是這樣恩妃就懷不上皇子了。”
傾嵐又驚了一下,當初以爲進宮是最安全的,卻沒想到從自己進來,便有人在算計自己。
“皇上,臣妾沒有,這個奴才在這胡言亂語呢!”令妃連忙爬上臺階抱住嘉慶的腿說。
嘉慶皺了皺眉頭,一腳便將她踹下了臺階,“來人,將令妃打入冷宮!”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令妃大叫道,可還是被人帶走了。
“沒想到令妃姐姐竟然會作出這樣的事情來。”淳貴人說,“真是太可怕了。”
“說起可怕何止令妃一人。”安常在笑笑說,“爲恩妃養胎的傅太醫,怎麼可能會查不出恩妃胎相不穩。可他卻從未說過,不是更可怕麼?”
安常在剛說完,嘉慶臉黑了一下,確實傅太醫是個隱患,不如一舉解決了,“劉德全。傳朕旨意,太醫傅中青,串通令妃謀害皇嗣,念其入宮多年,賜毒酒一壺。自行了斷,不追究你家室。”
“是。”劉德全答應着退了下去,嘉慶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蔡和,“宮中容不下你這樣毒的婆子,來人,腰斬了。”
腰斬是什麼極刑,大家聽名字就知道,蔡和聽到這兩個字。等不及太監們託她下去,便嚇得暈了過去。
傾嵐冷靜第坐在那裡,第一次不會因爲有人要死覺得內疚。
近傍晚的時候。傾嵐又去綿禮的靈前,上了一炷香,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什麼話也沒說,只當是陪陪自己的孩子。
嘉慶從身後走上來,幻月想要提醒。可是卻被嘉慶制止了,輕輕走到傾嵐身後攬住她的肩膀。“別傷心了,是朕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和孩子。”
傾嵐一驚,趕緊擦乾眼淚請安,“皇上吉祥。”
嘉慶尷尬地一笑,“綿禮的靈柩明日便會被送出宮,停到城外的黃八里屯,朕有朝事在身,便讓綿寧代朕去。”
“皇上,臣妾也想去綿禮守靈,臣妾從未見過他,只想再多陪他幾日,也算是盡我做母親的責任。”傾嵐說着回頭看了一眼靈堂上的靈柩。
“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嘉慶溫柔地說,雖然不放心傾嵐出宮,不過他需要這個機會將宮中所有的疑點都抹掉,“天黑了,朕送你回去。”
“嗯。”傾嵐點點頭,轉身跟着嘉慶往外走去。
第二日一早,傾嵐穿戴好,帶着幻月和巧慧出宮去,剛出墨韻堂,突然一個人影撲了過來,嚇得傾嵐往後退了好幾步,好在被正好過來接傾嵐的琪世子看到,命侍衛將她拿了下來。
傾嵐穩住心智仔細打量着這個對自己張牙舞爪,瘋瘋癲癲的女人,才認出來她竟是昨日被打入冷宮的令妃,才一夜光景,爲何竟成了這番模樣!
“你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本宮,別再來糾纏本宮了。”傾嵐一想起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立馬對她沒有了同情感。
令妃嘿嘿一笑,“賤人,告訴你,本宮並未勾結傅太醫,指使她的另有其人,宮中可不止我一個人希望你的孩子死!”
“你……說什麼?”傾嵐驚訝地看着令妃,她這句話,真是一石記起千層浪,本以爲到她便結束了,沒想到還有其他的人。
“哈哈……”看着傾嵐的表情,令妃爽朗地大笑起來,琪世子皺皺眉頭趕緊讓人將她拖走了,“娘娘,時辰到了,皇子的喪儀要緊。”
傾嵐點點頭,令妃說的事之後再回來查也一樣,便跟着琪世子往外趕去。
長長的隊伍,最顯眼的便是放置金棺的靈車,小小的棺材,竟橫七豎八地插了很多槓子,擡棺槓夫粗略數過去竟有80人,均穿綠緞繡獅團花衣,頭戴插有紅翎的帽子,在靈車的前面有一輛馬車,四面掛着面色紗幔的那種,綿禮年幼,無人扶靈,這工作便只有由傾嵐來完成了,這便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吧。
幻月扶着傾嵐上了馬車,突然傳來了一聲響徹天地的銅鑼聲,繼而是幾聲皮鞭敲地面的聲音,緊接着隊伍便開始移動了,沒過一道門,兩側都跪滿了大臣命婦,哀嚎聲,哭泣聲充盈了傾嵐的耳膜,可傾嵐只是靜靜地抱着綿禮的靈位,她根本就不願意聽這些沒有感情的哀嚎聲。
靈車出了皇城,主幹道兩旁都搭滿了各種祭臺,大小不一,寫着是哪府送的,最前面是幾位親王的,之後各大臣按着等級一次往後排,再往後就是一些大家族的了,可是傾嵐不經意掃到穆府送來的靈棚,便流行觀察了一下,也不知穆辛宇到底搭了多少個,一路下去全是穆府的,傾嵐看了一眼懷裡的牌位,輕輕說了一句:“這也算是你爹能爲你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傾嵐?”穆辛宇沒有想到傾嵐會一同出宮,所以只讓柚過來照看着,柚驚訝地看了看靈車前的馬車,立馬對身旁的家丁說:“快回去通知老爺,只說恩妃扶靈出宮了。”
家丁答應着便跑走了,柚趕緊安排人混進送葬隊伍裡,仔細打聽好傾嵐的住處,然後自己回去接應穆辛宇。
穆辛宇一聽傾嵐竟也出了宮,連忙起身往外走,“去將軍府,找北辰!”
柚會意,兩人趕緊趕往將軍府,好在將軍夫人們都還沒有出門,穆辛宇簡單打過招呼之後,將烏雅北辰叫到一旁,“你必須帶上我。”
“這太危險了。”烏雅北辰皺皺眉頭說,“那些大臣親王都認識你。”
“沒關係,我可以扮成你的書童或者馬伕。”穆辛宇趕緊說,“傾嵐現在很危險,我必須去見她一面。”
“害她的令妃已經被打入冷宮了。”烏雅北辰說。
“除了令妃,另有其人!”穆辛宇說,再沒有弄清楚箬瀾和董太妃的目的前,他總得爲傾嵐捏一把冷汗。
“還有其他人?”烏雅北辰疑惑地看了一眼穆辛宇,猶豫了一下,妥協說:“好吧,你們跟我來!”
“這樣應該就沒有人可以認出來你是誰了?”烏雅北辰看着換好的衣服的穆辛宇說。
穆辛宇打量了一下自己,高挑的身材,若是讓他做車伕或書童不免太顯眼了,這身鎧甲倒是很適合他,好在將軍府的家丁也是將士,穿上鎧甲,再蒙上面罩,不留心看別人很難認出他來。
“好了,就這樣,我們趕緊出發吧。”穆辛宇趕緊說,“柚,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放心。”柚點頭說。
黃八里屯,有皇家專門的停放靈柩的地方,因爲墓地還在修建中,所以皇四子的靈位要在這裡暫放,直到七七結束。
二阿哥早已先到達這邊,將一切事宜安排妥當了,金棺重新擺好之後,傾嵐領着衆人,跟着司儀官坐了祭拜,這裡有百名沙僧日夜吟誦經文爲小皇子超度,另有專門的人負責每日上香燒紙哭喪,傾嵐要做的就是靜靜地陪着自己孩子。
行過禮之後幻月便扶着傾嵐回了住處,本來就傷心,再加上一路顛簸,着實有些累了,可是卻還有很多客人需要她一一接見。
無非都是一些節哀之類的話,可是傾嵐不得不一一回復,可是這些人的到訪卻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傾嵐這個無法忘卻的事實,於是找準機會,傾嵐便躲開了衆人獨自往外去走了走。
這裡是臨時停放皇家靈柩的地方,平日裡少有人來,傾嵐又是往後院躲開衆人的,走着走着,不禁覺得周圍的景色有些荒蕪來,這些沒人修建便瘋長的樹枝,像張牙舞爪的魔鬼,又像極了宮裡那些要害自己的人,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可你永遠都不知道誰是害你的真兇。
傾嵐正對着幾棵樹發呆,突然從身後竄出來一個人影,捂住傾嵐的嘴脣,傾嵐緊張地掙扎着,可那人的立道太大,傾嵐只得任由他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