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集 營地裡的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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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揚!”我的嘴巴張成O型。

“哎,人生何處不相逢,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陸小文在我的虎背後小聲地說。

高大的身影邁到我的面前,“那麼巧,一中也來動物園啊?”

“不是巧,一中本來去東方綠舟的,後來改動物園了”陸小文知情不報。

“呵呵,我覺得學生應該更喜歡小動物,所以就爭取了一下”高揚笑眼盈盈的臉真好看。

“聽說我們今晚野營的地方也是同一處”陸小文跨前一步,擋在我的前面。

“是的,那裡有個番茄農場,聽說條件不錯”高揚仍是微笑看着我。

我看着這個和我穿得很配的好看男人,得意之情油然而生。

因爲高揚在場,我的飯量驟減,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每次我一看他,總能看見他朝我含首微笑,我們倆特像那偷情的一對。陸小文在桌子底下朝我踢了N腿,直到我右腳處於完全麻痹狀態,

“姐姐,注意形象啊”

我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不論在什麼場合,不論在何種沒素質的人面前,我都不忘自己是周身閃着光環的偉大人民教師,於是,我忍着右腳的劇痛,並且沒有發揮“你踩我一腳,我要還你十腳”的精神,面帶聖母瑪利亞的微笑,罵了一句,“姐姐,你有病呢”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有預言能力的女巫,但這一次,事實令我信服了。當天晚上,陸小文就感冒了,鼻子紅紅地看着我,

“姐姐,你去偷情吧,我不攔着你”

然後,我很驚悚,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我吊上蔡乾這個悶騷王子的事,她無憑無據,竟然就能推斷出我是去偷情的。我特佩服地看着她,

“好姐姐,你等着,妹妹我給你賣身葬姐找贊助去”

歹毒的後姐把我一腳踹出帳篷。

農莊的晚上有點涼,秋風吹在身上陣陣寒意,我緊了緊自己身上的運動外套,朝着月亮星星明亮的地方走去。空曠的田野上,灑下片片斑駁的星輝,月亮孤獨地掛在天空中,有些清冷。周圍的樹林都黑壓壓的,平添幾分鬼魅,時而刮過的秋風帶出“嘩嘩”的聲響,天地之間,只有我一個人出來納涼的小小身影。

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不知明鏡裡,何處惹秋霜?秋天歷來是文人墨客抒發悲秋胸懷的季節,落葉金黃的秋季就成爲感傷的代名詞,不知何時起,我也學會了長吁短嘆,面對規劃好的人生,接受宿命的安排。

我沒想過在我外出的這段時間裡,我會遇見什麼人。我只是想靜靜地體會春去秋來,日月如梭,美好時光的短暫。如果知道會在這樣一個傷感的時節遇到他,那我寧願選擇陸小文把感冒傳給我。

秋天的農場靜謐宜人,緩步樹野林間,傳來淡淡的桂花香氣。我在湖邊的大樹下,發現了一個人悄然凝望湖面的孤寂背影。他回過頭來,淡淡地對我說,“你來啦“,這幅畫面很熟悉,好像反覆在我夢中出現的場景,夢中的他白襯衫黑褲子,面上有淡淡的哀傷,表情看不真切,只是周遭瀰漫着懷念的味道。

我不喜歡這種凝重的氣氛,它讓我有想流淚的衝動,於是我跑上前,特大咧咧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高揚,你怎麼在這裡發呆?”

他看了我一眼,還是那種哀傷的微笑,“睡不着,想來看星星”

“城市裡不也看得見星星嗎?”我歪着腦袋問。

“不一樣,郊區的星空特別明亮”他沒有看我,只是凝望着一片浩瀚星海。我突然發現高揚有教語文的潛質。

於是,我也順着他的目光望向遠方,深呼吸幾口冷冽的空氣,果然有沁人心脾的味道。

“你知道嗎,”他突然開口了,我嚇得睜開眼睛。

“很久以前,我喜歡過一個女孩”

我點點頭,耐心聽他繼續講。

“她是我們那個初中裡的風雲人物,拿過好多獎,學習又好,喜歡她的人很多”

我呆呆地望着不遠處閃爍的繁星,知道這是一個關於初戀的緬懷。

“我初三的時候,給她寫過一封信,向她告白,因爲不想錯過這最後一年的機會”

我繼續點頭,在他的眼裡看到了繁星點點。

“不過可惜”他笑了笑,那種苦澀和無奈滿溢我的心間,“她一直沒有回”

原來是告白失敗,我暗歎一口氣,像高揚這麼優秀的人都會被人拒絕,這女的一定更厲害。

“後來我就告訴自己,以後不管做了什麼事情,我一定要做到最好,我要向別人證明自己是最優秀的”他又恢復成那個自信滿滿的樣子。

“很好,你達成自己的目標了”我友善地向他伸出手,想要給他鼓勵。他卻沒有要伸手擊掌的愉悅,我的手尷尬地縮了回去。

“後來,我們又相遇了”原來這個故事還沒有完。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如多年前我喜歡的那個樣子,留着紅色的短髮,說話張牙舞爪,明明做不到的事還硬撐着。可是,她已經不記得我了”他的笑容很哀傷,我突然想起了我初中時候那個文靜秀氣的學長。

…………………………

“王子,有你的信哦,看看是誰寫的?”同桌阿花興沖沖地舉起我課桌上的信紙。

“別鬧了,我正和小剛比賽誰先把這道數學題做出來呢!”我頭都沒有擡一下,在課桌上密密麻麻地打着草稿。

“切,真是沒情趣,這信我放你桌上了”死黨阿花跑着離開了。

課桌上已經沒有打草稿的地方了,小剛還在奮筆疾書。不能輸給他啊,那可是買兩本漫畫書的錢啊!我隨後就扯了白色的信封繼續打草稿。

十分鐘後,“哈哈,王子,你輸了,請我喝飲料吧”小剛叉着腰,放肆地大笑。

我斜了他一眼,一氣之下把佈滿草稿的白色信紙扔進垃圾桶裡去。

“請就請,我一向說到做到”我把着小剛的肩膀特豪邁地出了教室。

………………

高揚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聽不懂就是傻帽了。也正因爲此,我胡亂地擦着自己的裙襬,“陸老師生病了,我得回去照顧她”

我一路狂奔,回到了營地,連頭都不敢回一下,只記得高揚的嘴角綻出一個苦澀的微笑,那樣深情地望着我,像極了我當年心中的那個憂鬱王子。

………………

“王子王子,快看,是你喜歡的那個憂鬱男生”小剛朝我大聲喊着。我給了他一個白眼,我的眼睛大而亮,當然看見我的夢中情人了:他輸着很整齊的頭髮,領口褲腳一塵不染,他的笑容純粹而乾淨,和他的同學說話都是面帶微笑。

“就你最沒用,連告白都不敢,就苦了你哥哥我,幫你做了那麼多宣傳工作”小剛一臉哀怨地看着我。

我瞪大了眼睛,“你說我什麼了?”小剛向來口無遮攔。

“就和我初三的老哥說了,說有個初二的學妹一直暗戀他們班的王子,偷偷躲着看人家兩年了,別人連她鬼影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叫你多事”小剛怪叫一聲。

他的這聲怪叫成功吸引了不遠處談話的好看男生,他的目光向我們這邊淡淡瞥來,我害怕得蹲了下去,就聽見小剛那個混球在喊,

“你好,白馬王子,我們班班花看到你害羞了”

我把頭縮得更低了,什麼叫交友不慎我今天算領教了。

事後,我問小剛他的反應如何,那傢伙一臉不羈地說,

“人家就朝我翻了個大白眼”我知道我沒戲了,於是從此,我就好好學習、發憤圖強,斷了這不該有的念想。

…………………………

一路跑回營地,我躺在牀上喘着大氣,心跳得很快,陸小文已經睡着了。我望着滿天的星斗,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原來的當年,曾經的青梅竹馬,都隨着歲月的流逝,漸漸遠去,沒有回頭的路了。

月很高,夜很深,可我的心,已不再平靜。

第二天玩了一上午,我們就準備返回學校,陸小文精神奕奕好得跟個沒事人似的。我在農場的時候,特別怕看見一中的老師,那叫一個心虛哦,三天沒做作業的學生也沒那麼惶恐。

終於出發回學校,我心情好得立馬雨後見彩虹。

坐上車,打開手機一看,又出現若干條蔡乾的騷擾短信,

“我想你了”

“我想你做的菜了”

“我想你的身體了”

“我想你的全部了”

我噁心地把手機放一邊,然後不經意間就瞄到了高揚揹着大包小包上車的身影。

一路上,我想起了許多自己初中生活的片斷,那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什麼粗話髒話都敢說,和老師惡作劇,被請家長,考試不及格自己簽名…………還有那個純淨男生的漂亮側臉。

車子到了三中門口停下了。我正苦不堪言地拎着大包小包下車,就有一雙手體貼地接過我所有的東西,擡頭,對上蔡乾溫暖的目光,

“我真的想你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跑出來見你”

車上想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一羣小破孩~

他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放到車上去,然後拉着我的手來到車門旁,我瞄見一中的車子還沒有開跑,突然就撞見了高揚冷漠的眼神。我一心虛,忙把頭低下,甩開蔡乾的手,“這裡人多,你不要這樣”

蔡乾順着我的目光,勇敢地迎上了大巴上的冷冽眼神。然後,下一秒,我的腰就被人抱住,他炙熱的氣息立刻環繞我,火燙的脣就壓了下來。我腦中一片空白,浮現的都是高揚那帶有淡淡哀傷的美麗瞳孔。

他的吻很強勢,輕鬆地把我抵在車門前,動彈不得。透過餘光,我看見一些家長厭惡的神色,立馬推開蔡乾,狼狽地擦了擦嘴,卻再也沒有勇氣擡頭,鑽進了小小別克里面。

記憶中的溫柔少年朝我淡淡一笑,轉身離開,那是再也抓不住的似水流年。那一年,雲淡風輕,寂寞的天空朦朦朧朧,年少的我們懵懵懂懂,天空中掛着遙遠的彩虹,我們轉身離別,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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