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無題
除了氣溫依舊沒有升上去，需要多穿衣服才能不感覺到冷外。中午的陽光很好，明亮的讓人身心舒暢。
中午在食堂裡吃了點飯，和李媛媛打電話說了會兒話，付雲欣就準備坐車去附近的商業區見林樂飛。
經過鏡湖往學校大門走，看着路邊盛開着的臘梅，光禿禿的枝幹上，點點紅色如同在京城付家的祠堂院子裡一般，讓付雲欣輕快地心情瞬間就開始變得厚重。
開了包廂門，看見裡面熟悉的面孔，付雲欣本能的退後一步，邊對照手機上的數字邊確定自己是否走錯了房間，最後，終於無奈的嘆口氣，進了屋關上門後，對着裡面露出一對小虎牙的帥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潛伏進a大的？”
林樂飛讓開一個位置給付雲欣，臉上笑面如花，顯然是對付雲欣的反應很是開心。“去年夏天的時候。我在圖書館守株待兔半年，都快守得絕望了，您纔在裡面露面，真不愧是我們的老大啊。”
這會兒正常聊天說話的林樂飛和冬天時誘騙付雲欣吃零食的那個學霸帥哥倒是重合了。可是，付雲欣還是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爲什麼，影部分給自己的人都是這麼年輕，zero就不說了，林樂勳那個隨時在發情發騷的也不用提，甚至，郭賢闢那種隨時繃着勁兒耍冷酷的也沒有必要計較。本來，付雲欣已經寄希望於影部裡會出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幫自己鎮場子的，可是，一個二個露出真面目時，卻個頂個的年輕，真是讓付雲欣有點絕望。一羣毛孩子連個人問題都還沒解決明白呢，就直接跟政府和世家豪門們牽扯不清，這到底是過家家呢吧？
付雲欣面色不愉，撓撓頭，邊坐下邊拿起文件翻。
她必須要儘快消化自己莫名其妙升起的失落和驚訝，另外。今天其實還有一堆的事情要交給林樂飛去處理的。
包廂很靜，和前段時間在家附近的ktv包廂裡時不時會傳出一兩聲嘶吼的歌聲不同，儘管現在是ktv週末生意正旺盛的時候，這兩人坐在屋子裡只能聽見彼此呼吸的起伏聲。自從付雲欣拿起文件翻看的時候開始，林樂飛就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不知道是在聯繫着什麼還是單純的無聊上網玩。
資料是年初在付家時交代林樂飛去做的，基本是郭賢闢從小長到現在遇到的各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甚至連他小時候有一次不小心被蘿莉引誘着爬了梧桐樹，結果蘿莉下來了，他卻抱着樹幹哭了三個小時才被解救下來的糗事兒都記錄在案。根據這詳細程度。付雲欣打算找出全部影部人員的資料研究的興趣被打消了。這麼詳盡。簡直是又瑣碎又無用。
不過。關於郭賢闢的資料裡面，有幾項是付雲欣沒辦法忽視的。剛想說話，卻發現嗓子發乾，一開口。聲帶就跟破了縫的箱子一般呼呼漏氣兒。
咳嗽了兩聲，結果林樂飛遞過來的水喝掉，付雲欣點着手上的資料問道，“他妹妹的去向，連影部都查不出來，還是身份太敏感，所以沒有在這上面記錄下來？”
郭賢闢有一個妹妹，是他的母親和那位富商生的。可是，在富商破產後。原配鬧騰的正歡的時候，他的這位同母異父的妹妹卻不知蹤跡。這些年來，她的母親一直在變賣着的富商曾經贈送的首飾衣服找自己的孩子，郭賢闢也在不時地接濟着她。至於有沒有也在背地裡幫忙找人倒是另一說了。
不過，嫁過富商。享受了榮華富貴，沒在金主一無所有的時候乾脆利落的抽身找下家，反而是安分的一個人生活，連個男朋友都不交。這樣的二奶也不怎麼多，付雲欣心裡琢磨着，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兒。根據影部對他媽的分析，他媽不會這麼甘心被正室打壓，被富商耍了這麼多年，最後連孩子都很大了，沒道理最後安安分分的如同良民。
林樂飛聽了付雲欣的問話，眼睛一閉，倒是很乾脆，“身份問題，不能隨便寫上來。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找zero要資料庫的數據，都有記錄的。”
看來，郭賢闢的這位小妹是飛上枝頭了。
那這事兒就難辦了。影部的權力再大，世家們再是忌憚，倒也不是全無畏懼的。能讓影部連資料備份都語焉不詳的，除了京城幾個出了名的大勢外，還能有哪個？
“不必了。”付雲欣擺擺手，捏了捏眉心，很是乾脆的決定把這件事先擱置起來。既然惹不起就先放着吧，若是舉手之勞的事情，郭賢闢也不會這麼吊着她的胃口讓她自己查。再說了，就算是想管，付雲欣又是以什麼立場來管？郭賢闢的上級還是以影部主子的身份插手世家恩怨？無論是哪一個，付雲欣的身份都不夠格。
這真是個燙手山芋啊。
“說說付文然的事情吧。最近那邊有什麼新動向？”
“那邊有一趟貨要經過f市運過來，中間走陸路可能要經過b市，最後去哪裡，我們不好說。至於付文然，他倒是沒有插手這些事情。”林樂飛說起正事來一本正經，面容也沒有平日裡聊天時的閒淡，恢復了以前戴着面具時給人的幹練形象。
“那就是付文然一直沒動靜了？”付雲欣皺眉，微微點頭，慢悠悠道：“你說，會不會是我們的方向出了問題，所以纔會找不到他的破綻？”
林樂飛沒有說話，微微低着頭，似乎是在盤算着什麼，付雲欣也沒有逼問他，只是隨口問一句：“翟家老三最近怎麼樣？有沒有回來過？”
林樂飛擡頭，“從上次被翟家老爺子綁回家後，他就被送出國，除了新年時回來呆了不到一星期就又出國去了在米蘭的翟家。一直都在國外，人沒有回來。但是，根據對他的監控，他似乎是和f市有點聯繫。”
“有點聯繫？”付雲欣挑挑眉，“是沒有查出來什麼聯繫，還是這動作忒不明顯了，所以不值一提？”
林樂飛捏了一把汗。儘管此前和付雲欣在私底下有過接觸。對她的觀察結果是，這丫頭平日裡迷迷糊糊的，又宅又懶的各種不靠譜。可是，現在一談起正經事情，卻敏銳的讓人有些吃不消，幸好是他早就做好功課，不然，這一會兒準保會以爲她對自己的能力有質疑。這丫頭，有時候真心是能把人逼瘋的。這咄咄逼人的架勢……
“都不是，是不確定。上次被誤捕的特助。雖然是政府安插進港口的負責人。身份方面都是過關的。但是。後來上面一覈查，發現這位特助在入職之前和翟老三有過很密切的聯繫，當然了，這些都是背後的動作。若是明面上的，政府也不會讓特助當誘餌進港口工作。”
“那說明，上一次，暗部撲了個空，沒有抓到的小辮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被走漏了風聲，而且這風聲走漏還是和翟老三有關？”付雲欣手指戳着文件資料，心思不知道跑到了那裡。
林樂飛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而是站在她的旁邊。等着她的意見。
過了一會兒，付雲欣回過神來，擡頭看了他一眼，“找人查付文然所有接觸過的人，包括在校園裡接觸頻繁的同學老師。用過的電話，還有偶然在學校裡見面卻有身體接觸的人。翟老三那邊，你們先放一放，你們就算查，他躲到了翟家，就算是有什麼動作，翟家對他不聞不問，但是很多信息你們也是找不到的。”
林樂飛點頭，監視翟老三十分的困難，這不僅僅是翟老三這人太狡猾，不留下蛛絲馬跡，更是因爲翟家控制着暗部，本身就對偵查和反偵察十分的熟悉。即便翟老三是個大咧咧的紈絝子弟，整天吃喝玩樂，他的行跡也會被翟家事先消除一遍才能被透露出來。這一點，所有監控過翟老三的人都跟他提過，但礙於zero事先下過的命令，他也不好直接反駁，只能盡全力去偵察。這會兒，付雲欣這麼一說，他的心裡總算是悄悄地鬆了口氣，當即點頭，“好的。明白。”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影部其他的事項，除了交代要監督分發給部下們的福利一定要到位外，還有些關於世家的檔案，看看有沒有哪裡有疑點的。
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付雲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又幹了，一咳嗽還有點疼。剛纔說話的時候沒有在意，這麼停了一會兒在說話，就發現自己確實是該潤潤喉嚨了。看着几上的水杯已經空了，她不由得愣了幾秒，正想着去哪找找有飲水機時，林樂飛遞過來一份純淨水，“事情雖多，但喝口水歇歇的時間總是有。你可以不必這麼着急的。”
這水真是救命啊。付雲欣雙手捧著面前的杯子，跟松樹似地抱住在胸口，一低頭一擡頭就全部灌進肚子裡了。末了，還拍拍肚皮，很是滿足的舔舔嘴，“還有沒？”
林樂飛無奈，拿過她手中的空杯子，又塞給她半杯水，“得虧給你的不是茶，你這麼喝，真是要讓那些泡了一下午好茶等着找知己的給哭死。”
付雲欣這次沒有剛纔那麼渴，慢悠悠的喝完，把杯子給林樂飛，又接過遞過來的紙巾擦擦嘴巴，“小飛子，這回伺候的不錯，重重有賞。”
林樂飛坐下，也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喝完慢悠悠的靠在沙發背上，打了個哈欠，似乎是很沒有精神的樣子，眼神兒卻依舊很亮。他笑着咪咪眼，粉色的嘴脣溼漉漉的，露出來的小虎牙格外俏皮。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又恢復了付雲欣在學校圖書館裡見過的那個一心向上、奮發圖強的學霸帥哥。一點心機都沒有，每天只是沉醉於學術的少年模樣真好看。“付大小姐準備賞什麼？小的需不需要先拜謝一下？”
付雲欣瞥了他一眼，正好看見他這付懶洋洋的小模樣，當即有些怔住，在心裡大呼一聲：靠，真勾人！
當即踢了踢他伸到自己面前的腳，“注意點形象啊。雖然你先來了把陰的，跟我混熟了。但咱倆好歹還是上下級的關係。正經點兒。”
林樂飛微微挪了挪屁股，但這個挪跟沒有動沒啥區別。他收了笑，忽然一臉嚴肅，“老闆啊。你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實在是太大意了。我這麼經常時不時在你面前晃的人，你應該早就找人先查一查我的底細了。我一直沒有接到你要查我這個總是在圖書館跟你示好的人，還以爲你是早就在翟南那裡得到消息，知道我真身是誰了呢？沒想到，你老人家是壓根就沒往心裡去。惹得我是有點小傷心啊。個人魅力忒小，看來，這美男計以後是沒辦法用了。”
他這苦惱勁兒看起來跟金子似的真，不知情的還以爲他這是表白被拒了呢。付雲欣被逗樂了，哈哈笑，“你一天天的都想些什麼了？你要是有問題。不用我查。翟南老早就悄悄地把你處理了。他那裡沒有動靜。我自然就沒必要多此一舉。”
聞言，林樂飛大呼暈菜。“哎呦，我倒是忽略了你背後還有個暗部少主撐腰了。姐姐啊，我們說真的。你和翟南這麼一弄，我們影部早晚會被暗部給吞了。您老以後可千萬得把持住，我們影部不容易，這麼多年都撐下來了。可不能讓暗部黑部什麼的，一上來就把我們給弄沒影了。我這個副主事做的挺自在的，實在是不想再來個上上級什麼的。忒麻煩。”
付雲欣被他一說，也是一怔，繼而臉有點紅，不好意思的擺擺手。“你這都想什麼呢。知道你愛自由，怕麻煩。所以願意坐着千年老二。行了吧？”
“哎，老大，別忙着埋汰我。我是沒有什麼啊。關鍵是底下的弟兄們啊，您不爲我想。也得爲根郭賢闢、林樂飛那樣的兄弟們考慮一下吧。我們這是……”林樂飛很認真，付雲欣這麼打着哈哈跟他開玩笑讓他心裡更沒有底，當即挺起身板，一本正經的就要和上司表一下影部衆人的忠心和不易。卻不想被付雲欣的打斷。
“行啦。我知道你的意見啦。我給你個準話，你的擔心，下面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先別說我翟現在別說八字一瞥，就算是起筆寫八都還沒有呢。就算是以後真怎麼着了，影部是影部，暗部是暗部，我不做了自然會在付家人裡找人接手，不會跟着別人姓了翟或者是什麼其他姓兒。”
林樂飛安心了，重新癱回沙發上，手捂着胸口直叫喚：“主子，您早說不就完了嗎？哥哥我這是懸了一年的心啊。差點就派人去a大職工宿舍樓裡租套房天天見識你和翟南的姦情了。”
這麼一說，付雲欣緊張起來，下意識的，她跟做賊了似地所起脖子裡環顧了下包廂，後來發現自己這動作實在是忒慫了，當即甚至脖子，“你們是真大膽了啊。說，有沒有真的派誰來監視我的個人生活？我的資料在影部也是大把大把的有吧？改天給我呈上來，我得溫習一下自己這些年的心路歷程。”
“哎呦，姐姐哎，有翟南在，我們要真的上還不得早就火拼了。放心吧，有翟南在的地兒，我們就算是想有點小動作都得考慮考慮。沒那麼膽子大呢。就是想想，想想而已。”林樂飛說着，從沙發上蹦起來，拿了几上的資料塞進一邊的黑色揹包裡，邊說邊往門口走，“沒啥事兒，我就撤了。咱們學校見吧。”
“別給我打哈哈，下次見面，我要我的資料啊。”付雲欣第一次看見林樂飛這麼囧的樣子，覺得有些新鮮，當即對着他的背影提了自己的要求。
“行行行。只要您別被自己給雷炸了就行。”林樂飛揮揮手，站在門口回頭一笑，小虎牙露出來，很是討好的回道。背上揹包，他站的挺直，當真是一顆水蔥般的書卷少年，這形象忒具有迷惑性了，不去當演員都有點可惜了。他說着，轉身開了門，腳下沒耽誤徑直出去了。
包廂裡沒人了。付雲欣大呼一聲，直接甩掉了腳上的鞋子往沙發旁邊的太妃塌上滾了滾躺下。
這一個小午，雖說是坐着說話，只動嘴皮子了。可是，全身上下都抻着，還時不時的得在林樂飛面前保持點正經嚴肅的態度，渾身肌肉緊繃着。這會兒鬆快下來了，剛纔那股子裝逼要挺着的勁兒徹底就沒了。
看看時間，已經是七點多鐘，不知道林樂飛包了多長時間。反正這會兒沒人上來催，付雲欣也就沒有急着走。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什麼都不想的放空一會兒。
包廂裡開着地熱，房間很暖和，付雲欣把厚外套脫下來，只穿這一個小毛衣都覺得有些熱。外面的天色應該是黑下來了。春天的時候，公交站末班時間是九點半，在呆一會兒就得馬上走了。
付雲欣正漫無目的的盤算着，几上的手機響了聲。
是李媛媛的短信。很奇怪的，裡面是有一個你字。李媛媛很少跟她發短信，一般有事聯繫都是打電話，甚至過年在海南玩的時候，還很無聊的打電話過來讓她聽“海哭的聲音”。尼瑪，當時付雲欣在付家小院住着，身邊姐姐盤問着她和翟南之間的姦情到底到了哪一步，她卻還得分出精力來應付手機裡冬日大海的咆哮。當真是苦逼啊。
付雲欣看着手機短信裡這麼個簡短的你字，正想着這是不是李媛媛不小心按錯了手機按鍵發過來的，還是她真的有話要說，自己是不是要打過去。卻不想，手機這時候想了，李媛媛的來電。
手機接起來，還沒有說話，就聽李媛媛在電話另一邊怒吼，“麻痹啊，給老孃老實點。看我一會兒削你。”
話音一落，就聽有一個低低的嘿嘿聲，賤賤的，討好的，不用細聽就知道是劉弘在她的身邊。
付雲欣沒來由的有些羨慕這兩人。天天打打鬧鬧的，歡歡快快的，雖然李媛媛張口就罵，但是這兩人的感情卻是真好。
“喂。擦，沒接通？”
付雲欣光顧着聽牆角了，這會兒聽見李媛媛對自己說話的聲音頗有些不好意思。“恩，接通了。怎麼了？發短信真不是你的風格啊。”
“切，什麼風格不風格的？你現在回學校了呢？我和劉弘在商業街，正想找地兒吃飯呢。我們一起吃飯吧，吃完飯了一起回學校。那個，擦，別鬧。你個賤人。”李媛媛還沒說完話，就聽手機裡面傳出
一聲慘叫，沒幾秒，劉弘的聲音傳過來，“雲欣啊，你快過來吧，我們在一品香吃飯。快來救我啊。求求你了。”
“別理他，雲欣，快來啊，我們在一品香等你。”李媛媛奪過手機，很是不滿的又踹了劉弘一腳。
付雲欣無語，這兩人也忒黏糊了，隨時隨地秀恩愛這回事兒實在是閃瞎了所有在場觀衆和聽衆的感官，再多幾次這樣的情況，她要不要考慮收點精神損失費什麼的？
一品香距離ktv不遠，出了店門走到街角，在一拐彎就是了。收拾好書包，付雲欣嘆口氣，有氣無力的準備去迎接恩愛情侶的現場秀。
走到一品香門口，大大的茶色玻璃擦得很乾淨，出了能夠看見裡面乾淨的桌椅佈置外，還能看見倒映出來的顧客形象。付雲欣站在門口，伸出手，正想理順被風颳得有點凌亂的頭髮，眼角一瞥，卻見鏡子裡反射出一個匆忙閃開的人影。
那人影只是一閃就不見了。原本是不起眼的，可是，不知道是這兩年來遇見了太多的跟蹤和各種不確定的事情，付雲欣本能的意識到情況好像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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