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孫婆子從外面匆匆回來,幾個正賣力幹活的女人正要數落她幾句‘腿比手勤快’,孫婆子卻看都沒看她們一眼,眼珠子在院子當中快速巡索一圈,徑直小跑着進了西廂房最裡面的耳房。
春曉爲了多幹點私活,這兩日躲在這裡的時候多一些。
孫婆子見她手裡正密實的將香包鎖邊,一把奪下,差點被針扎到。
春曉唬了一跳,忙道:“婆婆做什麼?傷到手沒有?”
孫婆子道:“這時節還在乎手嗎?我從院子裡來,聽說老夫人病了。”
“老夫人?哦,太師府老夫人。”如今春曉滿腦子想着繡個龍鳳呈祥的圖案,紅錦織金緞面,繡這個最吉利不過,賣去繡樓應婚期,許能多賺點,如今她與繡樓是四六分賬,她佔四成。
“不然你以爲是哪個?”孫婆子有些激動。
春曉不以爲然,將香包抽回來,捻鍼欲繼續繡好。
“看着伶俐其實是個呆瓜!老夫人病了三爺也就要回來了。”孫婆子將探來的消息與春曉說:“我與老夫人院子裡的幾位管事媽媽交好,聽她們露出口風來,老夫人這次病的有些重,兩個郎中請來都不見好,忙忙給三爺去信兒,讓三爺自京裡尋一位太醫回來診治呢。”
春曉聞言愣了下神,男主人與自己交集不多,他走不走歸不歸的與自己全不相關,倒是孫婆子,每次提起三爺就激動,不由奇道:“三爺是欠了婆婆的錢,婆婆等着收賬,還是三爺能達成婆婆的什麼念想,讓婆婆如此惦念。”
孫婆子自不能說是想撮合春曉與三爺再續前緣,好借力達成所願。於是訕訕的笑道:“你這張伶牙俐齒,說的老婆子要挖地縫見不得人了,三爺那樣的貴人咋也欠不上老婆子錢。”故意沒提三爺能爲她達成念想的話頭。
春曉眼皮都沒擡的點點頭。
孫婆子急的幾次張嘴,想勸春曉對三爺服軟,但也知道春曉出府的想法正熾熱,不敢多嘴,怕弄巧成拙,思來想去,忽然靈機一動,道:“你這是打算繡應婚期的香包吧,這繡功沒得說了,好的不得了。”嘖嘖讚了兩句,忽然哎呦一聲,把春曉嚇的擡頭看她,孫婆子故作回神狀,“你看婆子我這記性,這些年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忘了與你說,繡樓的你顧嫂子說叫你繡個男子腰帶,八寶蒲團亦或牡丹穿蝶的,嵌玉嵌東珠,不知你繡的下來不?”
這是要拉活給她做了,如此看顧嫂子已然信的過她,一條腰帶繡下來工錢只多不少!春曉合計了一番,笑道:“我的繡工顧嫂子是見過的,不知工錢幾許?”
孫婆子道:“談好的了,一兩二錢銀子,少一錢不做。”
春曉這才喜少眉梢,點頭應下。
孫婆子亦笑的眉開眼笑,暗暗拿定主意,先拿春曉試過三爺有無舊情,若真個無情再說。
春曉眼瞅着孫婆子去取材料,想自己之前賣些小物件賺了四錢銀子,這次再添一兩二錢進項,她便還差一兩四錢就攢足出府的數了,真是振奮人心呢。
同樣覺得振奮人心、嬉笑眉開的還有紅綾。
紅綾因懷孕不能大張旗鼓、享受尊容,整日裡滿心憤懣不平,常常帶着珍兒去院子裡一坐半日,今日陽光好,她正坐在園子裡賞菊,才聽小丫頭子回稟說三爺爲給老夫人請御醫,已從京裡往回趕了,不由就是擊掌一笑,道:“我孩兒要見天日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