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齊玄輝現在,還只是想給他添點堵,讓他心裡不好受,也就是戲耍的成分居多。
並沒有想着,趁這個韓寧離開齊玄禛身邊的大好機會,就想方設法除掉前世給他下毒之人。
其實韓寧他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一切內情,就會萬分慶幸,齊玄輝在瞭然大師的引導下,自己想通了前世的因果報應。
說白了,也就是前世的齊玄輝是自己作死,放着好好的王爺不做,你非得自己扯大旗造反。
他可是想要齊玄禛比生命還要珍視的皇位,人家要是能毫不反抗的,就給了他,那才叫腦子被驢踢了。
當齊玄輝站在和以前不同的角度上,將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爲重新審視了一遍,這種置身事外的超脫感,才使得他將一切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就是這幡然回首,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沒有看清楚的事情簡直是多的離譜。
敬妃對他本是真心相待,卻被他以爲是別有用心,兄弟對他是真有情誼,可他硬是將兄弟逼成了仇敵。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主導的,身邊的人明示暗示都沒有用,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滑向死亡。
齊玄輝覺得前世的自己,真的挺可怕的,心態太黑暗了,鮮血和權利矇蔽了他的雙眼,讓他看不到一絲的光明。
將現在的生活和以前的做一個對比,齊玄輝會生出一種錯覺,前世的那個良王爺,是不是被什麼不好的東西給俯身了?
所以纔會那樣的癲狂霸道......
既然連齊玄禛這個排第一的仇人,都化解了誤會,泯滅了仇怨,那麼對於幫手的韓寧,最多也就是這樣戲耍着玩玩罷了。
至於這個狀態會持續多久,戲耍的程度又會有多大,那可全憑人家良王爺的心情好壞了。
至少在宣平侯府沒換主之前。這位寒寧先生還是一枚十分好用的棋子,還是要保持友好關係的。
齊玄輝覺得玩笑開的差不多了,太過火了也不好,看看晏十八現在的處境。就能明白,被惱火的韓寧盯上,絕對不會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他扭過臉,瞧了瞧炕頭黃梨木百寶格檔裡,擺放着的白色琉璃沙漏。淡笑着問道:“本王打算這就去崔府一趟,咱們後天啓程去江源縣的事情,也得早點告訴大師和崔世叔他們才成。”
“剛纔和晏十八大概算了算,少說也有四,五百里的路程,得一個來月才能回家了,路遠不說,又耗時頗久,這下子需要準備的東西,可真是隻多不少啊。”
“先生你可要和本王一同過崔府一敘?”
他此話一出。韓寧狹長的雙眼不禁微微眯起,突然覺得心頭一鬆,“軟肋,可不只是我一個人有,良王爺,您貌似也有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良王爺能把自己的逆鱗,就這樣毫不遮掩的放在我眼前,如此的光明磊落,這也不像是有別樣心思的做派。”
“莫非他真的只是好奇?想要見一見我師門中人麼?”
這般一尋思。他真心覺得自己剛纔的擔心,完全是想的太多了。
良王爺乃是自家主子爺的弟弟,他們倆之間就算不親近,可也絕對沒有什麼罅隙。完全不是敵對的狀態,根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啊。
再加上韓寧早先看中齊玄輝聰明穩重,還萌生過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的心思。
若不是後來齊玄禛登基爲皇,爲了自身安全,也爲了不拉着齊玄輝一起做靶子。他才把這個心思給熄了。
以前在京城,接觸的太過流於表面,所以韓寧並不知道齊玄輝喜歡上了崔家的九小姐。
這次來到江南,齊玄輝凡事也不避諱他,所以韓寧是親眼看着,這位能爲了崔家九小姐,做下多麼出格的事情。
再怎麼看,齊玄輝也都是一位情竇初開的年輕王爺,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對自己生出敵意呢?
他剛纔還害怕良王爺,拿他的師門來威脅他,進而去做某些說不得的齷齪事,“唉,看看,這都是從何說起啊?!”
“難不成是此番的事情,少見的被人連連算計,繼而看誰都覺得不放心了?”韓寧不由得是有點鬱悶。
瞧着齊玄輝,溫聲輕嘆道:“唉,老夫年紀大了,沒有王爺您的精力充沛,現在兩條腿跟灌了鉛似得,只想好好的歇一歇,抻一抻這雙老腿。”
“等緩過勁來,也好陪着您往什麼瓊華山,新澤山的走一趟。”
“老夫就不過去湊這個熱鬧了,王爺您請自便,不過您身邊的侍衛,還是不能太過輕忽,別看是兩隔壁,照樣不能大意了。”
齊玄輝剛纔是見韓寧的情緒太過緊繃,所以才故意提起崔府,用意本就在提醒韓寧,他的弱點韓寧也是心知肚明的。
果真韓寧的情緒,在聽了這話後,迅速的好轉,就連對待他的態度,都彷彿參雜了幾分歉意似得。
齊玄輝看着不過隨意的幾句話,就能將寒寧先生的心緒,撩撥至此,不禁對織巨山的人,越發的好奇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地方都是要去走一遭的,大概也唯有如此,纔算對得起前世,糊里糊塗就去見閻王爺的自己吧......
崔永忠剛纔一送走齊玄輝,順便就給陪着送客的大管家,二管家等人吩咐,“以後這位齊公子,不管什麼時候前來拜訪,爾等都要小心的招待,火速的通稟,膽敢怠慢誤事者,板子伺候!”
崔廣奎見自家老爺,口氣如此鄭重其事,當然是聽進心裡去了,等崔永忠進府後,他還專門把門房的人都叫到一起,認真的叮囑了一遍。
可是他壓根沒想到,這位下午才告辭回隔壁齊府的齊公子,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又一次的登門造訪了!
崔廣奎一收到門房小廝的消息,趕緊就派人去自家老爺跟前通稟。而他自己更是快步迎了出去,在竹影夾道上迎到了客人。
因着崔永忠的囑託,崔廣奎並不敢因這位齊公子看着年少,就妄自託大。不但是大禮參拜,而且小心謹慎的殷勤伺候。
他因着家中事宜,所以並沒有去宏若寺,要是他親眼看到自家主子爺,是怎麼對待這位齊公子的。那估計他的態度,還要再卑微幾分。
齊玄輝見崔府的大管家這般鄭重相待,也大概猜到,崔永忠怕是提前囑咐過了,不過淡然一笑,搖着手中的扇子言道:“還請大管家您在前頭帶路,本公子有點事情要和了然大師商量,對了,還請煩勞使人將崔世叔也請過來。”
崔廣奎二話不說的應下了,趕緊就派身邊的小廝火速去通知老爺。就說客人已經往瞭然大師那邊去了,請老爺不用來大門這邊,直接過去大師那邊即可。
瞭然大師住在崔家外院的靜嘉院,和崔永忠的外書房離得很近,所以齊玄輝剛坐下,面前的熱茶茶都還沒喝到口中呢,崔永忠就緊跟着進屋了。
這位見齊玄輝居然是二翻身又來崔府,心中難免多想,他雖是被矇在鼓裡的哪一位,但是爲官多年的警覺性影響着他。
讓他覺得。這幾天的日子,看似悠閒,但卻在這層悠閒之下,藏着一些不一般的東西。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讓他覺得莫名緊張,崔永忠急急趕來,額頭見汗,就連背上的衣裳,都隱約的見了水印。
他匆匆和齊玄輝,瞭然大師見了禮。胡亂用帕子拭了把汗,屁股都還沒坐穩呢,就着急的問道:“公子,這會過府,可是有什麼要緊事情?”
齊玄輝來崔府前,還派人去曹府請曹沐過來,此次出行,他預感會有大收穫,因此誰都不能被落下。
可是他也不想同一件事情,講上好幾遍,所以是想等曹沐來了,一次說清就好。
但眼見崔永忠汗流浹背的趕過來,難掩一臉擔心的模樣,他心裡也不禁一顫。
說到底,面對崔婉清最爲掛心的父親,齊玄輝難免會減少很多抵抗力,他溫聲安撫道:“世叔莫急,您先儘儘心,涼快會。”
“曹世叔應該馬上就到,咱們等他來了一起說,不過,真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您且安心。”
崔永忠聽到這話,還真就覺得安心了,他伸手指着齊玄輝面前的粉白瓷繪並蒂蓮花茶盞,笑道:“公子嚐嚐這個雀兒舌,是清兒那孩子,前幾日在齊水街有名的翠峰茶樓中新買的。”
“我嘗着滋味還不錯,後味回甘,的確是今年的新茶,你也嚐嚐看,可還合口否?”
齊玄輝點頭應承,伸手去端茶盞,心中卻是暗笑:“這是我家的茶葉,都是頂級的好東西,就連聖上都喝的茶,那滋味還能有錯?”
不多會,曹沐也到了,同樣走的飛快,也是一頭的汗水,手中的扇子,更是搖的歡快。
讓人忍不住的有點擔心,這柄看似不很結實的湘竹扇子,會不會就這樣被他給晃散架了?
“哎呦嘿,外面這天氣,這叫一個悶啊!走的稍微快點,氣都要喘不上來!”曹沐大聲抱怨着,又讓身邊跟着的人,趕緊給他倒茶來。
他倒是不認生,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隨心所欲的指揮着人,本來還算安靜的屋裡,霎時間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結果等小廝將茶水奉上,他又看着熱騰騰的茶水乾着急,這太燙了啊,根本就無法下口。
最後還是瞭然大師實在看不下去,讓隨行的小沙彌,端上一盞羅漢涼茶,這纔算是解了曹三老爺的急。
等到這陣子雜亂過後,曹沐也靜下心了,齊玄輝這才把後日要出遊江源縣的事情說了。
瞭然大師眼神裡閃過一抹喜色,雙手合十就念了句,“阿彌託福,甚好,甚好。”
而曹沐卻是有點擔憂,他對來歷不明,心思不清的晏十八,真的是無法相信。
偏偏這次出遊,還就是晏十八做嚮導,這裡面隱含的東西可就太多了,曹沐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問,但是又礙着個崔永忠,什麼都不能說。
他不禁有點埋怨齊玄輝,“就算你想讓你未來丈人跟着,將來好立功行賞,但是咱們能不能不藏着掖着的?”
“這樣說個話都要顧忌着,真真是讓人難受。”
可是齊玄輝,現在顯然不願意讓崔永忠知道,他擔心一旦崔永忠知道了,就能想到此行怕是不會太平,爲女兒的安全考量,他定是不會讓崔婉清跟着一起去的。
本來崔婉清她們的安全問題,齊玄輝也想過。
本來他也是想着,就讓崔婉清呆在家裡算了,也省的他掛心。
但是一來他着實需要崔婉清同行,藉此給此行打個掩護,萬一自己這邊已經被盯上了,最少帶着女眷,也會讓那邊的人放低警戒。
二來,齊玄輝也考慮到,晏十八才表明態度,願意將消息共享,想來這第一次出門,肯定是試探的成分居多,並不會弄出太大的陣仗來。
晏十八已經知道齊玄輝是良王爺的人,那麼做事肯定更會小心謹慎,以免犯下錯誤,連朝廷這邊都容他不下。
真要是走到那一步,晏十八可真的只剩去跳連雲江,這一條路可走了。
所以只要他不反對帶女眷,那就表示這件事情,沒有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若是他沒有把握,能將人毫髮無損的帶回家,那他剛纔就會出言婉拒,不贊成帶着崔婉清姐妹倆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像晏十八這麼有城府的人,絕對不會自己給自己添麻煩的。
畢竟現在他的小命,可都在齊玄輝手裡捏着呢,諒他也沒膽子出什麼幺蛾子。
齊玄輝現在一點都不着急,只等着今兒個晚上,高登善和晏十八這對多件未見的舊友談過。
等自己收到最新的訊息後,再安排接下來的應對事宜也不遲。
瞭然大師的心思細密,猜出來齊玄輝的小心思都想的什麼。
別的都先放到一邊不提,不過就是不想把崔婉清單獨丟在家中。
想要儘可能的,帶着崔婉清一起出門散心。
齊玄輝此舉,乃是不願意自己的愛人,像只小鳥一樣,總是被關在籠子裡。
他一直想的,就是讓崔婉清自由自在的活一次,能夠隨着她的心意,在江南肆意的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