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輝可不是早就已經成竹在胸?
他想搬出宮去住,已經想了不是一天兩天了,法子麼,也想了有幾個。
最後卻是選了個最實用的,無非是先幫着聖上解決一個小麻煩,再借着這個小功勞,使得聖上鬆口,放他出宮去。
齊玄輝神色輕鬆,很是隨意的說道:“其實臣弟這個法子挺簡單,只是聖上事忙,一時沒有想到罷了。”
“聖上可還記得,前些時日,京中風雲變幻,因着主子出事而空出來的宅子,可也不算少了,很有一些寬宅大院。”
“這些宅子本就是被精心養護着的,裡面的傢俱,物件,甚至連廚房裡的傢伙什,都是一應俱全。”
“只需使人去稍作修繕,未來的主人家,便可以舒舒服服的入住了。”
“依臣弟看,這般愜意的所在,聖上您也不能偏了旁人,最應該先緊着宮裡的皇兄,皇弟們先安置纔對。”
齊玄禛心裡一動,齊玄輝說的真沒錯,這大半年處置的人家,可不要太多。
從王爺,侯爺,甚至當朝的太子太傅,都有被波及到的,這些人有的被全家抄斬,有的被舉家流放。
這空出來的深宅大院,真的是不少,此時正好都給利用上。
最妙的,正是屋裡的物件全是齊全的,這樣一來,可就把大頭都給省了啊。
現在,只需要給各位出宮立府的皇子們,分派一些能幹的人手,順帶着賞賜一些金銀,綢緞。也就可以圓滿結束了。
“聖上,您看,臣弟剛纔說的沒錯吧?”
“這小子是不是猴精一個?這樣一舉兩得的法子眨眼就來,可真是替內務府省了不小的開銷呢。”
“要臣弟說,讓十三弟做王爺真是浪費人才,合該讓他去戶部,爲聖上您多多的賺銀子纔對!”齊玄禮哈哈笑道。
他聽到這會。纔算是搞清楚了來龍去脈。真心覺得齊玄輝的確是算無遺漏,主意出的特別恰當。
雖然他說話的調調,聽着像是在剜酸自家弟弟。可是語氣裡,卻是充滿了滿滿的自豪,聽的齊玄輝心中一熱。
齊玄禛這會也已經把事情,都縷順清楚了。
他滿意的看着齊玄輝點頭。笑道:“十三弟本來就是個人才,那裡還用得着你來提醒朕?:
“想來等他經過磨礪一番後。定當得起我大靖的中流砥柱,到時候,有你們兄弟倆,做朕的左膀右臂。朕也能輕鬆一些了。”
“也罷,就如你所願,搬出宮和你九哥住去吧。”
齊玄禛的決定。還真是按着齊玄輝預想中來的,他這會覺得自家十三弟。幫着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自然是有所表示的。
而且人家皇上找的理由,也非常的充分,“反正你的良王府,就在左近,你剛好還能監督,監督,好讓工部的人不敢偷懶。”
聽聽,是監督良王府的進度,想來這裡可是齊玄輝要住大半輩子的地界,他豈能不上心?
齊玄禛也不愧給齊玄輝做了成年的兄長,倒是對弟弟的心思,瞭解的挺清楚。
齊玄輝見自己搬出宮,去九哥府上暫住的目的已然達成,當即便喜的起身謝恩,很是說了些讓人高興的順耳話。
恰好就在此刻,吏部尚書與右相周元,有事前來請見,齊玄輝更覺的,老天爺果真是偏心他的。
當下就拉着齊玄禮起身,行禮告退,兩人一路說笑不停,開懷不已的回到了祥亥宮。
進了宮門,齊玄輝帶着齊玄禮,兩人一同進了西側殿,喚了心腹前來沏茶,送點心。
兄弟倆面對面坐在炕上,這就品着茶,吃着零食,開始商議搬家大計了。
照着齊玄輝的意思,也不用像齊玄禮當初那般大動,這位當初搬了個家,足足搬了半個多月。
齊玄禮本就得先帝寵愛,又有敬妃娘娘這個親媽,那幾乎是將能搬不能搬的,全都齊茬搬去了郡王府。
內庭總管,明知道他是個有靠山的,也不敢按章辦事,睜一閉一眼的,也就那樣任由齊玄禮跟耗子搬家似得,搬了個四壁空空。
往事歷歷在目,齊玄輝可不想給人一個持寵生嬌的爛印象。
就想着帶些換洗衣裳,常用的小物件,喜歡的擺件,古董出去即可。
反正將來入住王府,別的東西動不動的,他後院的那幾座小庫房,是肯定要全部搬走的。
齊玄輝兩世的腦子,那可不是白混的,他那小庫房,可真是不容小覷。
到時候單單隻搬小庫房,實在有些打眼,乾脆這會大件東西,一件不動,全都攢到搬進良王府時,一起動作,倒也不那麼打眼了。
他既然有了這方面的計較,那麼這會再搬來搬去的,真是費時費心,又費人。
乾脆就不動,輕裝簡從的走人,倒是難得輕鬆自在。
齊玄禮知道這個弟弟的私財頗豐,他會這樣決定,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也不好在一旁指手劃腳的瞎出主意。
反正他的郡王府,現在就他一個正經主子,別的姬妾,夫人之流,都在後院深深之處。
這些人的身份地位又擺在那裡,壓根管不上前院的事情。
那還不是齊玄禮說什麼是什麼,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你這邊大動還是小動,我不管,只說你進了我的睿王府之後,那可就全部歸我這個主人家管了。”
“照我看,你別的院子也不要去,就住在我的長風院好了,我這就讓人把二進的茺徽院,全給你騰出來。”
“咱們兄弟倆,一個住在二進,一個住在三進,就住一個院子裡。親親熱熱的,反而更加的親近,你覺着怎麼樣?”齊玄禮剛纔一出聖上的殿門,心裡就已經有了計較。
這會自然是把心中所想,和盤托出,來和齊玄輝商量。
齊玄輝往日也沒少去睿郡王府小住,每次去了。大多和齊玄禮擠一個屋。而茺徽院貌似也住過一兩次。
只不過,那時也只用用主屋便罷,東西兩廂從來也不曾踏足過。現如今怕是要長住,這帶過來伺候的人,也就相應的要多些,自然地界也得大一些。
齊玄輝本來只要能出宮就成。至於住在那裡,他還真覺得無所謂。
他本來在京城裡。也置了兩三處房產,只不過,要是他敢說,是自己單住在民宅裡。
齊玄禛那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倒是和齊玄禮住在一起,比較能讓聖上接受。
這會拿人家做了藉口,也不可能過河拆橋。所住在睿王府的那裡,就全按齊玄禮的意思辦就好。
聽到齊玄禮安頓他暫住在茺徽院。這個地方還算有點記憶,再說齊玄禮想和他親近,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因此就對着齊玄禮點頭笑道:“就按九哥你的意思辦,我這客隨主便,您怎麼說,弟弟我就怎麼來。”
“倒是剛纔在聖上架前,還要多謝您爲弟弟周旋呢。”
齊玄禮伸手就拍了他一下子,瞪着眼睛斥道:“說什麼廢話呢?我還能不明白你的苦處?”
“現在可不比以前,你這做弟弟的,還真不好繼續呆在宮中,還是先湊合住在哥哥那裡的好啊。”
兄弟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們倆現在也只能是守望相助,方能立於安全之地啊。
齊玄輝從宮裡搬出來,最後還是花了六七日的功夫,這纔算是告一段落了。
原本要是按着他的法子,簡簡單單的搬出來,其實連一天時間都用不了。
怎奈他這要搬去和睿王同住的消息,被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後,那事情的走向,可就完全的脫出了齊玄輝的控制。
皇太后是真心捨不得齊玄輝,覺着這二兒子就已經離自己夠遠的了,現在連小兒子,也要離自己而去,哪裡能接受的了?
雖說她的身邊還有大兒子在,但是這皇太后的大兒子,那可是大靖朝的皇帝。
這位凡事都會以國事爲重,平日裡能來請個安,就算不錯了,哪裡還有時間和精力,陪着親孃說話解悶,逗樂子?
別看齊玄輝不是皇太后親生的,可架不住人家母子感情好啊。
皇太后的三個兒子中,齊玄禛老成,齊玄禮外向,也只有齊玄輝是個細心體貼的,說話辦事,總是能讓皇太后歡喜。
這樣一個妥帖的兒子搬出宮去,那皇太后以後的生活,怕是會更加的無聊了。
不單單捨不得,皇太后還嫌齊玄輝,要是就這樣的搬出去,太過倉促,更失了皇家應有的氣派。
在她的心裡,那肯定是要等良王府蓋好之後,讓皇帝親手題好匾額,敲鑼打鼓,大放禮炮,熱熱鬧鬧的搬進去才行啊。
要真是按着齊玄輝所言,就收拾幾件衣裳,帶上幾個伺候的人,悄麼聲息的就去了睿王府中,這算是個怎麼回事啊?
最重要的是,睿王的府邸也在修繕中呢,他那裡府門上雖然是換了睿王府的匾額,但是內裡的格局還只是郡王府。
想那一個小小的郡王府,住兩位大靖朝的新進王爺,那還不讓人把大牙笑掉?
難道這文華朝,真就缺錢缺到了此種地步麼?
皇太后越想就替小兒子委屈,越想就覺得越不是個事兒,這就忍不住的抱怨上了。
當然,這只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一片慈母情懷,其實就算是個郡王府,可也就不算小了。
再說了,就憑着他們倆的尊貴王爺身份,到哪裡也委屈不了啊。
齊玄輝爲了安撫好自家傷心的母后,真是嘴巴都說幹了,許下的承諾,都能用車拉。
什麼,保證每日都來陪母后您用飯,保證在宮外注意安全,絕不會胡來,保證您每天看到的,都是完完整整的大兒子。
可惜,皇太后她的身份再尊貴,她還是個女人,現在她的丈夫去了,還有壓在她頭頂幾十年的正宮皇后也走了。
她這心裡的大事,連着抹掉了兩樁,一輕鬆,原先的任性勁,也就給蹦出來了。
任憑齊玄輝可着勁的討好,皇太后就是不吐口。
後來,連帶着齊玄禮也跟自家親孃,求情說好話,兄弟倆圍着太后是團團轉,但都還是搞不定自家的老孃。
齊玄輝這心裡真是又甜又澀,皇太后能爲他出宮,折騰到這個份上,顯見是多疼愛他了。
不禁是捫心自問,“我爲了明哲保身,提前出宮,單單留下皇太后,寂寞的守着諾大的孝慈宮,自己是不是不孝呢?”
原本堅定的心,居然是有所動搖,變得不是那麼的肯定了。
其實以皇太后在後宮半生的經驗,她早就已經想明白,自己這個小兒子,爲什麼這麼着急的要搬出去。
而她這番不依不饒的陣仗,大半都是做給文華帝看的。
人的這個心啊,它就是長得怪,明明都是她一手拉拔長大的兒子,可總是不自覺的偏向年幼的,或是弱小的。
現在在皇太后的心裡,就覺着大兒子才做了皇帝,這小兒子就因着避嫌要出宮住了,她這心裡頓時就覺得不那麼舒坦了。
她覺着,就算是齊玄輝懂事明理,主動的要避嫌出宮,可是你這位皇帝哥哥呢?
真就忍心讓弟弟這樣出去?連個挽留的姿態都不做麼?
可也太讓人寒心了......
也不想想,你弟弟當初爲了支持你的大業,那可是身家性命都不顧了,合着最後就換了個王爺的虛名?
連個像樣的王府都沒有,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撈着,這可也太不像話了。
因此上,她才這般堅決的咬牙不鬆口,就是要逼着做皇帝的大兒子,親自來給個說法。
常言說,知子莫若母,可是反過來,也照樣當用,齊玄禛也同樣很瞭解自己的母親。
他聽着田七沒什麼感情,照實稟報的消息,笑着搖頭問道,“怎麼?母后她都壓着十三弟三天了,這會還是不肯放人出宮麼?”
田七躬身回話道:“奴才回聖上的話,孝慈宮裡這幾日熱鬧的緊,就單說今兒個吧,可都鬧了小兩個時辰了。”
“太后娘娘非但不允良王爺出宮之事,而且還不準兩位王爺離開孝慈宮,就讓兩位王爺靜坐着,聽她老人家訓話。”
“奴才聽人說,孝慈宮的茶水間,都趕不及供奉茶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