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對蔡可黛成爲崔長健的妻子,還是很滿意的,只可惜這一回連累的她傷了身體,實在是太大的遺憾。
可是這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十全十美的,想想這個道理,崔婉清也就釋然了,現在自家兄妹覺得虧欠了人家,來日方長,日後百倍償還也就是了。
出了院門,送她們過來的軟轎還等在門口,崔婉清笑着先請崔婉瑩上了第一頂,自己扶着鶯巧的手,上了第二頂轎子。
軟轎晃晃悠悠的,走的不快不慢,倒是挺穩的。
崔婉清早晨起來得早,又一直提着一股子心勁,這會放鬆下來,還真覺得有點累,乾脆趁機閉着眼睛養養神,一會正廳赴宴,想來陣仗不會太小。
不攢點精力,一會如何應對?
迷迷糊糊之中,崔婉清隱約感覺着轎子落了地,不一會,就聽得外間有人笑着言道:“到地兒了,九小姐請下轎吧。”
崔婉清醒了醒神,帶着微笑出了轎,不過剛走前兩步,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她一眼先看到,一所幽徑雅緻的小院就在眼前,只不過這匾額上寫的卻是靈雅苑,而非點翠院。
崔婉清奇怪的問了聲:“不是說蔡大伯母在點翠院等我們麼,現在來這靈雅苑作甚?”
說話間,她發現這院門前只有自己這一頂小轎,崔婉瑩的轎子連影子都不見,她側臉問來接的媽媽,“怎麼我四姐姐不見來?”
陪着她過來的媽媽,笑嘻嘻的屈膝行禮,“九小姐安。奴婢人稱一聲鄒媽媽,回您的話。”
“實乃是我們家大奶奶和您一見投緣,喜歡的不行,特意讓您在靈雅苑坐坐,我們家大公子在此養傷,也有幾句話想私下跟您說說。”
崔婉清趁着她說話的功夫,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位鄒媽媽身上穿的是銀鼠毛的裘衣。頭上簪着兩三枝赤金百花扁方,手上帶着白玉的鐲子。
站在那裡,身姿筆挺。笑容殷殷,眼神不躲不閃,看着就是位精煉的管事媽媽,再聽她我們家大奶奶的喚着。想來是蔡大奶奶的陪嫁媽媽。
她倒也算是心中瞭然,這怕是蔡大公子這位當哥哥的。想要給親妹子鋪路,知曉自己和三哥頗爲相得,自家三哥對自己和親妹無二。
而崔婉清的年紀又還小,和蔡可黛很能再相處幾年。因此上蔡大公子夫妻倆請了自己來,無非是想先討好自家妹妹的小姑子,使得妹妹嫁過去崔家。便有個能幫襯着說話的人罷了。
“哈,這可又有禮要收了。昨晚上沒夢見什麼啊,怎麼今日裡好事連連?”崔婉清心裡暗自打趣了自己一句。
她對蔡大奶奶的印象不錯,便對那鄒媽媽點點頭,扶着鶯巧,主僕幾人跟着一起進了靈雅苑的大門。
既是有話要說,阿桃她們,便被引去廂房旁的耳房中飲茶吃點心,崔婉清被鶯巧扶着,兩人步伐悠閒的,跟在這位鄒媽媽的身後,順着別樣精緻的‘之’字形抄手遊廊,慢悠悠的往正屋走去。
這靈雅苑的景緻,很是符合它的名字,全是清一水的江南景緻,花草樹木層層疊疊,雖說是冬日,但卻一點沒有讓人感到蕭條。
透過抄手遊廊向院中望去,正好能看到遠處,白牆紅瓦高挑着房檐的正屋,中間的院子裡,還有一汪不小的池塘。
水波盈盈,綠竹縈繞,野鴨子,鴛鴦在水面悠閒的劃過,草木的芬芳浮游在空氣中,確實是個養傷的理想住處。
看過這兩處院子,崔婉清對鎮西將軍府也有個大致的瞭解,別看人家是武將家,可是這一花一草,一磚一瓦,都是婉約美麗,一個家的風格和當家主母的喜好密不可分。
蔡大夫人的脾氣也許是差了點,對自己的兒女也是保護欲過強了些,可是這位夫人絕對是個有修養,有品位的貴夫人,難怪能教出蔡可黛這樣文武雙全的將門小姐。
少時到了正屋,領路的鄒媽媽緊走兩步,殷勤的掀了簾子。
等崔婉清進了屋,她也不往前再多走一步,陪着笑臉,指着西邊梅色繡牡丹盛放的門簾兒,笑道:“九小姐,主子在屋裡等您呢,奴婢就不進去了,在外面守着門,恁若是需要個茶水,喊一聲奴婢就來。”
說完,這位媽媽毫不留戀的轉身出門,還順帶拉走了鶯巧。
崔婉清看着尚在搖晃的門簾,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覺得不大對勁,“怎麼連鶯巧都不給我留下?”再四下一打量,“好麼,諾大的正屋,卻是如此的寂靜?連個伺候的丫鬟媽媽都沒有?”
崔婉清不由得是凝神細想,剛纔一路走過來,門口丫鬟還不少,可是越往正屋來,越是人煙稀少,到了正屋的門廊上更是沒見一個丫鬟,就連門簾子,都是剛纔那個鄒媽媽掀的。
這絕對不合常理啊,那一個大戶人家的主子,不是十幾二十幾個丫鬟媽媽環伺?
何況蔡大公子還是養傷......
養傷!這就更不對了呀,自己多重的傷,現在都好了,蔡大公子難不成傷的不齊玄輝還要重?到現在都還沒好?
崔婉清此刻離那梅色繡牡丹盛放的門簾兒,只有堪堪十來步的距離。
“進,還是出?”她多疑的本性在此時發揮的是淋漓盡致。
雖然她想來想去,蔡家也沒有害她道理,但是眼前事事都透着詭異的一切,又豈能視若無睹,崔婉清只覺得自己的腳重死千金,壓根就邁不到前面去。
就在她打算出去找鄒媽媽套套話的時候,她面前的牡丹花門簾微微一動,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喚道,“你這是要站到明天早上麼?我現如今這副身子骨,恐怕真是陪不住你呢。”
崔婉清登時心如擂鼓,看着眼前蒼白的面容,一時恍惚不能自已,如墜幻夢之中,人都開始輕飄飄的了。
她突地脫口問道:“你身上的上都好了?竟然敢跑到宮外來?晉王爺知道嗎?睿郡王知道嗎?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