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孟老夫人心裡這叫個軟啊,忍不住開口吩咐道:“這可是貴客,怎麼好怠慢?還不快快的請了進來,使人速速給崔九小姐備轎。”
天知道,她這會其實都沒鬧清楚,到底是那一個崔家,京城裡姓崔的官宦人家可不要太多了,孟老夫人之所以這樣做,只不過是爲了給孫女兒解圍罷了。
一邊站着的孟澤朗長出了一口氣,知道對妹子的教育,總算是能暫時告一段落了。
他幾步走到廳中,抱拳言道:“孫兒稟於祖父,祖母知曉,這對崔家兄妹,乃是太僕寺少卿崔永忠的兒女,這位崔三公子,京城人稱長建公子,詩詞一絕,崔九小姐是他的親妹,也就是樂兒送金海珠的那位小姐。”
孟開金點了點頭,“哦,原來是他們,這崔家的小丫頭,在受此重禮的情形下,還能保持頭腦冷靜,卻要比咱家這個傻丫頭,能行的多,老子聽你早上話裡話外,都對他們兄妹倆很有好感,見一見也無妨。”
這話說完,孟開金瞧着孟月樂冷哼道:“你先起來,站到你大嫂身邊去,且等見完貴客,再和你理論。”
孟月樂這會倒是將禮儀記得清楚,先乖巧的磕個頭,這才費勁的站起來,半跛着蹭到了孟大夫人的身後,站在自家大哥和大嫂的中間。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膽子大了,還真是沒你不敢拿的東西,平時在我們哥幾個屋裡搜騰也就罷了,現在竟然蹦去祖父屋裡了,你還真是個二桿子。”孟澤天忍不住小聲的訓妹。
孟大奶奶見小姑子面上的神色不好看的很。暗怪自家夫君性子耿直,就不知道要給姑娘家留個顏面?
瞧這話說的直戳戳的,多傷人?
她往後退了半步,側着身子,在孟澤天的胳膊上使勁擰了一把。瞧着自家夫君狐疑的看着自己,孟大奶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口型無聲的說了兩字:“閉嘴!”
他身邊站着的孟澤朗,看着大哥大嫂的小動作,暗自偷樂,再一看孟月樂又忍不住的癟嘴。
搖了搖頭嘆道:“唉。大哥您就少說兩句吧,妹妹還小呢,俗話說,經一塹長一智,她今天已經受了教訓了。想必下次再不敢犯了,樂兒你說對不對?”
孟月樂趕緊衝着兩位哥哥猛點頭,小聲言道:“妹沒我以後再不敢了,清姐姐說了,就算在自己家,也一樣是不告而拿即爲偷,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不亂拿東西了。就連哥哥們的屋裡我也不敢亂翻了。”
她眼睛骨碌碌的轉了兩轉,又小聲快速的嘟囔了一句:“小侄子的屋裡我也不翻了.....”
感情這個當姑姑的,連自家一歲多侄兒都不放過。也不知道那小小的嬰兒房裡,有什麼東西值得她上心的?
孟澤天聞言有點沒反應過來,孟澤朗是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怒了,只有孟大奶奶翹着嘴角輕聲言道:“好妹子,今年過年,大嫂一定也給你送一份。和你侄兒一模一樣的雕花金豆子,好不好?”
孟月樂見大嫂這般體貼。忍不住又哽咽起來,“嫂子。我錯了.....,妹妹就是見那豆兒精緻好頑,只想耍幾天來着......,我,我一會就去找來還給鬆哥兒去。”
天知道,不過是黃豆粒大的金豆子,孟月樂也就稀罕了兩三天,那興頭一過,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這要是能找得出來,才叫稀奇。
孟澤天見自家妹妹,接二連三的陪起不是來,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孟澤朗,眼裡的訝異是那麼的明顯,很是奇怪自家妹妹的反映。
這孩子是頭犟驢,往日想要讓她低頭認錯,那就是要她的命,怎麼今天這認錯跟吃豆一樣簡單了?
孟澤朗看明白大哥眼裡的意思,頗爲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盞茶之後,崔長健和崔婉清這對兄妹連襟而至,崔長健溫文爾雅,行止大氣,衣襟隨着腳步紛飛,瞧着便是不俗。
而他身後的崔婉清也不差,雖然不是天姿國色,可也是溫婉秀致,再加上她的儀態端莊,蓮步款款而環佩不響,只這份做派,就已經很讓人刮目相看了。
孟家的長輩們,難免在心裡將人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孩子坐了番比較,雖說都是自家孩子好,可是面對這樣的出衆的一對兄妹,孟開金夫婦也終是忍不住的連連暗囋一句好。
崔婉清乖乖的跟在崔長建身後,進門先偷麼悄的四下找孟月樂的身影,看着這位站在一位貴夫人身後,紅着眼睛,含着熱淚,萬分委屈的瞧着自己。
最主要這額頭還紫了一大塊,崔婉清這心中一驚,暗暗責怪自己想的不周全。
剛纔孟月樂說的話,都是崔婉清提前教好的,就是要讓孟月樂好好的認錯,爭取寬大處理。
可是剛纔都走到半路上了,她是越想越覺得不對,想着孟月樂往日的言行,肯定和自己交代的話,大相徑庭。
這撒謊騙人,一向都是長輩們的大禁忌,崔婉清趕緊喊馬車停下,請了陪自己姐妹回家的三哥過來,兄妹倆一商量,決定拜訪孟家,替孟月樂求個情。
畢竟此事也是因崔婉清而起,心中有所顧慮的她,還真是做不到視而不見,讓崔婉雲上了崔婉瑩的馬車先回崔府,崔長健就帶着崔婉清,徑直往武威大將軍府趕去。
看眼前這情形,怕是正在三堂會審呢,孟月樂額頭上的青紫又是怎麼回事?
崔婉清心中滿是疑問,跟着兄長屈膝向孟家的長輩請安,接着又和同輩見禮。
崔老夫人和崔大夫人,這對婆媳的眼神,自打崔婉清進屋,就沒離開過她身上,只見崔婉清一路行來,身姿端正,環佩不響,這福禮行的那叫一個漂亮。
把自家孫女兒,一路甩出去八條街都不止。
婆媳倆不由得點頭暗囋,都覺得要是自家孩子,要能和這麼出色的貴家小姐結成朋友,肯定會被人家所影響,以後會變成端莊的大家閨秀,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孟開金是屋裡當之無愧的主人,他先是請崔長健兄妹落座,接着便笑着指向孟澤天,孟澤朗兄弟,“這兩個乃是老夫的孫子,澤朗和你是書院的同窗,他身邊的那位是老夫的長孫孟澤天,今年二十四歲,你們只管以兄弟論便是。”
崔長健笑着拱手稱是,他這人一向圓滑,故而也不會剛一落座,就急火火的說正事,很是陪着孟開金寒暄了會,藉着自家岳父的口,捧得孟開金十分開懷。
崔長健的岳父也是聲名赫赫的大將軍,和孟開金兩人,都是武將中能征善戰之輩,平日裡的關係也很是要好的,但是也免不了總愛爭個短長。
這會一聽嘴裡不服自己的老夥伴,背過自己卻是讚譽有加,很是敬佩,孟開金心裡這可真是樂的不輕。
孟澤天兄弟倆眼看着崔長健,將自家祖父哄的如此高興,沒有一個不佩服這位崔三公子的。
看起來,這位在書院能有那般的名頭,也不只單單是有才華就能成的,看他待人接物如此得心應手,這恐怕纔是其中關鍵纔對。
屋裡此時的氣氛真可以說是其樂融融,孟源一看,心裡卻是大大的不耐煩,他最不愛這種應酬場面,立馬就有點坐不住了。
終是尋了個插話的機會,問道:“賢侄今日帶着令妹前來,可是爲了爲了我家這個惹禍精麼?”
崔長健站起來面向孟源,拱手答話道:“世伯何出此言?孟三小姐知情重義,知書達理,與舍妹甚爲投緣,兩人乃是一見如故,已經義結金蘭了。”
“只是孟三小姐拿來的契禮太過貴重,我妹妹一時竟是拿不出合適的契禮相贈,只好請三小姐另換一樣來。”
“九妹擔心孟三小姐老實,跟長輩們說不清楚原委,因此便拉了侄兒登門拜訪,叨饒之處,還請世伯見諒。”
崔婉清瞧着驚歎不已的孟月樂,笑着對她眨了眨眼睛,自家三哥口才了得,硬是將孟月樂犯的錯,說成是沒有對等的契禮回贈,很是爲孟月樂開了罪不說,還幫着孟家圓了場子。
孟家的人生性耿直,孟澤朗都算是家裡的異數,此時聽着崔長健侃侃而談,說的跟真的一樣,都是在心中大大的感嘆,“原來,話還可以這樣說......”
孟開金聞言是哈哈大笑,“好,好啊,蔡航這個老小子好福氣,竟是給自家孫女兒,定了一個這麼好的孫女婿!”
“不過既然你妹子和我家樂兒結成異姓姐妹,那麼你以後也是和天兒他們一樣的,也是我們家的孩子拉,從今往後,可要常來常往,不要拘禮纔是。”
崔長健笑着拱禮應下了,孟開金和顏悅色的問崔婉清,“清丫頭,你和我們家樂兒是怎麼認識的?”
“來,跟祖父講講,我們家這丫頭拿喬,還不肯跟我們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