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睿的話一出,顧世興的臉色就徹底的黑了下去。
他之前着急前來找方凌,卻忘記將香梅一併帶上了,此刻被白睿這麼一問,當下就覺得自己的氣勢弱了幾分。
衙門辦事,向來都講究人證物證。
更何況,這白家父子,本身就想將自己置之死地!
眼下他不將香梅交出來,他們也鐵定不會去捉拿胡隸了。
“怎麼?顧老闆難道沒有人證?”
“自然有!若是你們不信,即刻跟我回顧府。”
白睿聳聳肩,笑道:“那不妨與顧老闆走一趟,省的落個不專心查案的名聲。”
顧世興臉色越發地難看起來,而白睿的自信滿滿,也使得顧世興有些虛。
那人告訴白睿的消息,正是香梅已經出逃的消息,並且已經出了城。饒是顧世興想要派人將其捉回,也是無力迴天了。
更何況,就算他有那個本事找到香梅,這不是還有胡隸自己的人看着的嗎?怎麼可能讓他順利地將人找回來作證?
白正良見狀,他連多看一眼顧世興,都恨不得直接將他就地正法,乾脆帶了一部分人回去衙門了。
剩下的幾個衙役,便跟着白睿一起,前往顧府。
到達顧府的時候,顧子辰已經在家門口等着了,顧世興見他一改往日的冷酷模樣,而是與白睿笑着點頭,他心裡就說不出的覺得膈應。
尤其是現在顧子辰已經擺明了,要奪走顧家的家產了,顧世興見到他,又怎麼會高興?
只是礙於在人前的面子,他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難看。
想要讓顧子辰知難而退,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將顧子俊救回來,然後將繼承人確立。
“香梅呢?”
他一踏進自家院子,就忍不住大聲吼起來,顧伯見狀,便小心翼翼地上前回道:“香梅說,因爲她對及時傳信,讓二姨太太得到了救助,您賞她自由身,讓她離開了。”
“什麼?”
顧世興聞言,氣得臉都綠了。
“你們就這麼放她走了?她的賣身契都還在府邸!”
“可是,她給我看了她的賣身契啊……”
“誰吃了這個豹子膽,敢偷府中的賣身契?”
顧世興這一聲,吼得那是中氣十足震耳欲聾,他狠狠地看向安玉和顧子辰,心裡認定了是他們乾的。
因爲香梅的離開,只有對他們有利。
難怪剛纔白睿會那麼自信,他一早就知道香梅走了,自己拿不出來人證!還故意帶人過來搜取證據,分明是要自己難堪!
看着顧府大門外面因爲看熱鬧而堆滿了人,顧世興心口的火氣,就蹭蹭蹭地往上冒,都快要燒到嗓子眼兒了。
正當他打算興師問罪的時候,剛剛得到自由的方凌,便在他的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
顧世興回過頭去,心煩氣躁地吼了她一聲:“幹什麼?還嫌不夠亂?”
“香梅之所以願意回來報信,是因爲我許給她自由身,並告訴了她,她的賣身契放在哪裡。”
所以很多時候,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
此時此刻,方凌儼然就是顧世興隊伍裡,那個豬一般的隊友。
在這個節骨眼上,換做一般人,定不會承認,那賣身契是自己個兒給的,可是方凌卻說出來了。
看來是這些日子,在密室裡關着,飽受精神折磨的她,腦子也關的不好使了。
“你……!”
顧世興對方凌,簡直是又氣又恨!
可是,他還不能在人前指責她,畢竟方凌是剛剛纔得到救助的人,若不是她承諾給香梅自由身身,香梅也未必願意冒險回來。
所以這方凌,顧世興也是打罵不得的……
白睿“嘖嘖”兩聲,搖了搖頭,看着顧世興那鐵青的面色,他眉眼嘴角帶着的笑意,全然是在嘲笑顧世興,彷彿是在告訴他,這可是你自己帶我來看了一場你們家的鬧劇。
眼下香梅跑了,顧世興只能認栽,他明知道白睿和胡隸等人是一夥的,卻不能將其伏法,心中的不甘和怨氣,只怕是要衝天了。
“既然顧老闆交不出人證,二姨太太又安全送回,我就先帶着衙門的人走了,衙門還有很多事兒呢!”
白睿說完,便對顧子辰揮手,然後轉身走了。
顧世興見白睿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心頭的怒火徹底在對方出門的那一刻爆發。
“父親,您也別生氣,就算香梅指證了胡隸,那又如何?”
“什麼叫那又如何?他胡隸公然綁架我的人,實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父親,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家這種情況,你覺得……開罪得起胡家嗎?”
說完,顧子辰也直接甩給顧世興一個背影,然後帶着安玉,負手離去,只餘下顧世興一個人在那橫眉豎眼。
顧世興也明白,就算香梅真的指證胡隸,自己也鬥不過他的。
一來,那棺材鋪,官府查了之後,並不能證明,那是胡隸的產業。
二來,顧家還欠着胡家十幾萬白銀的貨呢,這剛幫你渡過難關,你就要將胡家少爺置之死地,傳出去顧世興的臉還要往哪兒擱?
他落得一個背信棄義的名聲,以後顧家的生意可就徹底難做了。
所以,縱使心裡再怎麼不甘心,還是得忍着。
他讓人將方凌送回房間休息,自己則是回了書房。
“子辰,其實我有點兒不明白,你們故意把方凌弄出來的目的。”
“嗯?”
回到房間後,安玉便站在顧子辰的身後,替他捏着肩膀,小聲地問着。
“其實很簡單,你看……我們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了,我爹開始着急,知道胡隸要開始動他的人了,而胡隸則是跟我們是一派的。”
“對啊,我就是不太理解,你這麼做的話,你爹豈不是就知道你的目的了?”
“我什麼時候害怕他知道我的目的了?我從一開始的目的就很明顯,接管家中的生意,然後讓顧家徹底回到我的手上。”
“那你之前隱藏……”
“在羽翼豐滿之前,自然還是得低調行事。”
說到這裡,顧子辰便擡手抓住安玉正在輕輕拿捏他肩膀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前,笑着說道:“我可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其實我覺得,之前逼得方凌不得不指證你爹的時候,就很好了啊!”
“那顧子俊呢?難道真的要承諾他們母子,扳倒我爹之後,給他們生路?”
聞言,安玉這才明白,顧子辰不是不想快些將事情處理,而是……要爲自己和子清子奕他們,討回公道。
顧世興要倒,方凌和顧子俊也要被他們逼得走投無路才行。
“想要對付我爹很簡單,只要將顧家易主,他就會徹底垮掉,但是方凌母子,則需要用其他的方式了。”
聽顧子辰這麼一解釋,安玉也差不多明白了。
想要徹底打垮顧世興等人,就必須一擊即中。
而顧子俊此刻還在監獄裡,着實是可以壓着顧世興的一枚棋子,等這枚棋子用的差不多的時候,顧子辰自然會將其放出來。
“不過,你爹這邊的話,就算你現在得到了顧家所有長工的人心,可是顧世興若是不將家族印章交給你,你也無法光明正大的接管顧家。”
“他之前已經在衆人面前說過,等這次江南的貨物送到之後,就將家中的生意交給我來管,所以,到時候就算他心中有百萬個不甘,他也沒有辦法了。”
顧子辰笑了笑,從懷裡摸出來一個東西遞給安玉,“至於印章,我爲什麼要用他的?既然我是新的當家人,自然用我的。”
安玉接過那枚印章一看,果然是標準的商業印章,只不過上面的名字,已經從顧世興變成了顧子辰。
“你連印章都懶得從他手中接管了?”
“有必要嗎?”
顧子辰將安玉摟着,兩人踏出房間,去了荷花池邊,顧子辰這才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覺得需要將這些東西準備齊全,甚至想過用偷的方法,將賬本和印章偷過來,然後留下假的給我爹。”
聞言,安玉有些驚訝,顧子辰向來做人光明磊落,竟然會想到用調換的方式?
“後來,胡隸提醒我,既然他都已經當着世人的面兒,說了要將家業給你掌管,你只需要在時機成熟的時候,站出來表示,顧家現在已經換了當家人,將新的賬本拿出來,蓋上我自己的印章就行了。”
果然……這種鬼主意確實是胡隸這傢伙能想到的。
雖然乾淨利落,卻也太不把顧世興放眼裡了,那老頭子到時候估計得氣死!
“胡隸可真損!”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損招用在損人身上,倒也搭配。”
安玉抱着顧子辰的腰,感受着兩人溫存的這一刻,臉上幸福的笑容揚起:“終於快要結束了,你都不知道,我超級討厭這種被拘束的生活。”
“我明白,是我讓你委屈了。”
“沒有沒有,沒有委屈,只是覺得……這樣的你太辛苦,也不會開心。”
“等徹底解決掉方凌母子,將家裡的生意做個統計,重新規劃之後,我就帶你出去,咱們好好的玩兒上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