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這人看似溫和良善,實則最是無情不過。”
以安平郡主遺傳到長公主的心計和謀算,又怎會拿捏不住錢將軍這樣一個草根出身的將軍?一切,不過是不愛,所以,才能做一個心胸寬廣,端莊賢淑的世家主母,並主動爲錢將軍廣納美妾。
甚至,就連當年那鬧得沸沸揚揚的“遺孤”一事,都和安平郡主有意無意地漠視有關。
而,這樣的人,又豈會看重一個庶出嫡女,多過嫡長子的嫡女?
想起錢詩雅那幅對着身居高位之人的溫柔小意姿態,武候王妃難得地真相了——該不會,最初,安平郡主就覺得這樣心機外露的姑娘,養在膝下,偶爾逗弄一下,也是一件頗有趣的事兒?
“當年,錢詩雅隨回京述職的家人抵達將軍府時,才僅有三歲,卻能在幾個月,一家人離開盛京,前往山東赴任時,說出要留在將軍府,代父母兄弟們孝順錢將軍和安平郡主的話來!”
“這表明,雅兒心地善良,纔會不忍看錢將軍和安平郡主膝下空虛,而淚別家人,留在將軍府!”武候王世子抿脣一笑,一臉的溫柔和歡喜,唯有錢詩雅這樣品性高潔的姑娘,纔是註定要和他並肩前行的伴侶!
武候王妃忍了又忍,末了,還是忍不住地冷笑一聲:“睿兒,你竟然這樣天真!”
“你見過,有幾個三歲的姑娘,在沒父母教導的情況下,就能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來?”
“這表明,雅兒早慧。”武候王世子毫不猶豫地辯駁道:“項槖七歲爲聖人師;甘羅十二歲拜相;曹衝七歲稱象;駱賓王七歲成詩……”
一連列舉了許多歷史上的名人之後,武候王世子才又一臉與有榮嫣地說道:“爲何,雅兒就不能是一位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小小年紀就嶄露才華的姑娘呢?!”
“你就沒懷疑過,這樣的事情,爲何將軍府一反常態地宣揚開來,而不像世家望族們藏着掖着?”說到這兒時,武候王妃臉上浮現一抹嘲諷,只令恰好擡頭看向武候王妃的武候王世子心裡一個咯噔。
正在武候王世子想要岔開話題時,卻只聽武候王妃冷聲道:“一切,只因,安平郡主早就發現了她的謀算和心機!”
正常人家的三歲小姑娘,尚且還依在母親懷裡撒嬌,而,錢詩雅卻已做出了爲自己未來而抱大腿的舉動!
這樣“多智近妖”的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消受得起的啊!
“睿兒,有些事,原本,我並不打算告訴你的。只是,如今瞧來,竟是我錯了,纔會讓你被錢詩雅玩弄於鼓掌!”武候王妃不再掩飾自己對錢詩雅的嫌惡,“你可知,錢詩雅的生母,僅僅只是一位七品小官嫡女?”
“當年,安平郡主並未打壓庶子,那麼,於情於理,安平郡主都會在爲庶子尋找一位公候之家的庶出姑娘爲妻。如此,才能給予未來會被分出將軍府,走上文臣一道的庶子更大幫助。”
“對我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哪怕納妾侍,卻也不會看上七品小官家的姑娘。而,這位姑娘也是一個狠人,特意挑了寒風呼嘯的冬天,於皇后賞花宴會裡一條偏僻的小道處,一腳踏空地滾落到湖裡。”
“當時,路兩旁皆無人,而,她的呼救聲,也傳到了不經意間轉到這條小道的將軍府庶出公子耳裡。爲着救人之故,兩人有了肌膚之親。而,在皇后宴會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安平郡主都要熄了爲庶子謀得公候之家姑娘的想法,改聘了這位七品小官的姑娘!”
武候王世子依然不相信,錢詩雅的生母竟是這樣一位頗有心機謀算的女人,遂悶悶地說道:“……那,也有可能是巧合。”
“巧合?!”武候王妃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這世間,豈會有那麼多的天意和巧合?一切,不過是人爲!”
“如此,依照‘龍生龍,鳳生鳳’的情況來說,安平郡主又豈會主動出聲,留下錢詩雅這麼個每每看見時,就令她心裡嘔得慌的姑娘在將軍府?”
“不過是因爲這錢詩雅也遺傳到了她生母的狠戾心性,在察覺到安平郡主話語裡的疏離和拒絕之意時,竟特意在安平郡主的院子外跪了一夜。之後,她就因夜露寒重而染病,不能和其父母一同趕赴山東,而強硬地留在了將軍府裡!”
“母親,這表明雅兒是一個特別純善,孝順的姑娘。”武候王世子依然不慌不忙地爲錢詩雅辯駁着,唯有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和不自知緊拽衣襟的舉動,才說明他的心裡卻並不如臉上這般平靜。
敏銳察覺到這一切的武候王妃心裡一喜,臉上卻不露絲毫,甚至,還做出一幅被武候王世子接連頂撞的惱怒和憤懣:“你這孩子,怎麼就是這樣地認死理?!”
“旁的,我就不多說了。單說,若安平郡主真心疼愛錢詩雅,爲何她和你的相識早於杜芷萱,卻並不敢主動跟安平郡主提出此事,而非要蠱惑杜芷萱主動求得賜婚,從而打着杜芷萱的名號而與你相處?
不提此事也就罷了,一提起,武候王世子就難掩嫌惡和憎恨:“還不是因爲杜芷萱生母早逝,又不得勇誠候府老夫人的寵愛,安平郡主纔會‘愛屋及烏’地多看重杜芷萱一分!”否則,自己和錢詩雅的愛情之路,又豈會這樣坎坷?
“而且,母親,早在杜芷萱五六歲時,她就見過我,吵鬧着長大後要嫁給我。”否則,哪怕給杜芷萱十個膽子,也不敢於那年的宮宴裡,當衆跪求太后賜婚!
而,當時,不論太后,抑或是皇帝和皇后等人爲何神情不變?還不是因爲安平郡主早就入宮,跟這幾位打了招呼!
“睿兒,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簡單。”武候王妃搖了搖頭,雖然,她沒有絲毫的證據,但,就是有那麼一絲隱隱的預演,覺得這是錢詩雅很早以前就設下的一個局。
“總之,你要謹記,我絕不會害了你。”武候王妃想了想,還是按下了對錢詩雅的批判和指責,只因,任何事情都要掌握一個度,過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