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盡心討好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

高巖是秦宸的同班同學,兩人平時並沒什麼交集,但這小孩卻跟高年級的學生有來往,據李帆說,高巖家境並不好,也幾乎不跟班上同學一起玩,但因爲他個頭高,所以班裡幾乎沒人敢招惹他。

他之所以說手錶是秦宸拿的,一來是想給秦宸一個教訓,二來也是幾個高年級看上了李帆的手錶,這塊表拿去能賣不少錢,只要把注意力轉移到秦宸身上,誰都不會再懷疑他們,但他們卻萬萬沒想到,有人會死盯着這件事不放手,而秦宸的家世更爲他洗清了全部的嫌疑。

校長表示會嚴肅處理這件事,同時也委婉希望夏曦能再給這些學生一個機會,他們畢竟還都未成年,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去改過從新。

夏曦便沒再多追究,只是跟秦銳林一樣表示,希望學校能加強管理,類似勒索、偷竊的事情絕不能再次發生,還有就是他得跟學生家長見一面,講清楚事情的利害關係,以免對方根本就毫不重視。

校長自然連連點頭稱是。

這一拖延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兩人接了秦宸一起回去,秦宸這一天受了不少驚,卻都被夏曦出現的喜悅所取代,他興高采烈的黏在夏曦身邊,恨不得直接長在夏曦身上,夏曦牽着秦宸,秦銳林則小心翼翼的跟在旁邊,他許久沒有見到夏曦,但思之切卻越是不敢輕舉妄動,他如履薄冰的說話、做事,生怕哪一個動作招惹了夏曦的不快。

但夏曦將秦宸送上了車,卻並沒有打算跟着上去,他迅速轉身企圖離開。

秦銳林見狀便本能反應的攔住了他,夏曦冷淡擡頭,目光中盡是疏離與漠然,秦銳林一見他的眼神,就感覺心猛地一涼,他訕訕地看着夏曦,想懇求卻又找不到方法述說,最終還是萬般無奈的讓開了路,在這個過程中,他目光始終注視着夏曦,強烈的沉痛蔓延在心臟的每一個角落。

每次碰到關於夏曦的事,他總會輕易經歷情緒的大起大落,極致的興奮與落入深淵的絕望,每一次轉變都讓他痛不欲生。

而在秦銳林拖延期間,秦宸已經快速跑下了車,他一把抱住夏曦大腿,滿臉都是恐慌與難過。

秦宸可憐兮兮的望着夏曦,緊張道:“Daddy你去哪?”

夏曦心頭一痛,他知道秦宸捨不得自己,他又如何捨得,但他不願再見到秦銳林,更不願與對方永無休止的糾纏下去,他必須表明自己的決心,否則這件事就永遠沒法結束,他最終還是低聲道:“宸宸,你先跟爸回去,我還有一點事,等忙完了再去找你好嗎?”

“不好!”秦宸拼命搖頭,眼眶已經開始紅了起來,“你肯定又會不見的!我不讓你走,你說過不丟下我的!”

“我不會丟下你……”

“那就不要走,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Daddy,我每天都好想好想你,你還給我講故事行嗎?我爸做的飯可難吃了,你看我都瘦了。”

夏曦神色複雜,他輕輕捏了捏秦宸肉嘟嘟的小臉,卻始終一句話都沒說。

秦銳林連趁機討好道:“阿曦,你就再陪宸宸一會吧,他每天都念着你,就再一會好不好?”

秦宸亦眼巴巴的望着夏曦,他瞳孔清澈,目光中的期待便尤爲刺眼。

夏曦猶豫好一會,終究還是舍不下秦宸,便跟着一起坐進了車內,同時還給助理打了電話,讓他來把車先開回去,秦銳林在一旁等夏曦坐好,便殷勤的給他關好車門,然後快步進了駕駛位,生怕夏曦下一秒就會反悔。

秦宸迅速窩進夏曦懷裡,把夏曦黏的緊緊的,夏曦同樣抱着秦宸,他感受着燙入肌膚的溫度,心中的想法便更爲堅定,他不會再將秦宸交給秦銳林,他已經錯了那麼多年,絕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他得要回秦宸的撫養權,無論用什麼樣的方法。

夏曦目光微沉,如果逼不得已,他不會介意將真相捅出來,縱然將遠離演藝界,他也一定要得到秦宸,然後他跟秦銳林便徹徹底底沒有半點關係。

夏曦不是天生的同性戀,他想,如果秦宸還需要一位母親的話,他也可以去找一個合適的女人結婚。

他曾經嚮往過那樣的生活,卻在被送入秦家的時候被轟然擊碎,但有一個妻子、一個兒子,這纔是真正圓滿的家庭不是嗎。

秦銳林卻無法洞悉夏曦的想法,他被射入黑暗中的那一縷希望給蠱惑了,他無法控制的去憧憬與夏曦的未來,即使他知道,那些或許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他試圖去做一個清醒的夢,這能讓幾近崩潰的大腦稍稍緩解。

秦銳林突然輕聲道:“阿曦,你當時態度那麼強硬,我還以爲你不會善罷甘休。”

“……”

“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還牽扯到高年級學生去了,不過李帆有李林崗這個老爸,怎麼還會怕那幾個學生?”

他問完便一直等着夏曦回覆,夏曦皺了皺眉,還是回道:“他很怕李林崗,他被人欺負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前李林崗也找到了學校,卻鬧得那名學生被開除,之後李帆跟班上同學關係都不怎麼好,他大概是怕這個吧,再加上有人來當替罪羊,他也就沒再澄清事實。”

“那秦宸不是被平白無故的冤枉了?這幾個人該不是看秦宸好欺負吧?”

夏曦沒再回答,他目光轉向秦宸,溫和卻不失嚴厲的問道:“宸宸,你被人勒索的事爲什麼沒告訴我們?”

秦宸在夏曦身上蹭了兩下,天真道:“我找不到你啊。”

“還可以告訴你爸。”

“我爸纔不會管我!”

秦銳林倏然回頭,他一臉愕然的看着秦辰,無力道:“秦宸同學,你這樣說我會很難過的,你怎麼能冤枉好人,我什麼時候沒管過你?”

秦宸理直氣壯道:“你說要自力更生,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不能什麼都靠大人。”

夏曦冷冷看向秦銳林,語氣不悅道:“這是你說的?”

秦銳林慌的手足無措,一時穩重盡失,“我……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夏曦,你別聽他在這亂說,我告訴秦宸這句話,是爲了讓他少睡懶覺,還有洗澡、穿衣洗漱方面的小事,還不至於上升到連被勒索搶劫都毫不理會的層次。”

“他在學校被欺負了,你就沒發現什麼不對?”

“……”

“你到底是怎麼做爸爸的,你既然這麼不想負責,又何必要……”

他後面的話沒再說下去,秦宸用力攥着夏曦衣服,似乎被他冷冰冰的態度嚇住了,小臉閃現一絲驚慌的表情。

夏曦將秦宸的小手握在掌心,低着頭一臉疲倦的樣子,他不經意擡頭,卻正好與秦銳林的目光對視,秦銳林很受傷的看向他,眼神裡充滿了痛苦的掙扎,還有求而不得的迷茫與無法掙脫困境的煎熬。

夏曦飛快的移開視線,將目光再次投放在秦宸身上。

車開了三十多分鐘,夏曦總算忍不住將疑問說了出來,他們已經離城市越來越遠,路邊燈光黯淡,高樓大廈被遠遠拋在身後,周遭一片寂靜,彷彿連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秦銳林小心解釋道:“阿曦,現在已經到吃飯時間了……”

夏曦恨極秦銳林這樣的態度,這會讓他變得心軟,他聽不出情緒的道:“你想去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了。”

秦銳林語調微微上揚,顯然很是喜悅,他原本等着夏曦繼續問下去,但夏曦卻一再緘默,他不想問,也提不起太大的興趣,反正無論秦銳林想玩什麼花樣,他都沒打算繼續奉陪。

但目的地還是出乎了夏曦的意料,他被秦銳林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這裡沒有高樓大廈,四周顯得寂靜而冷清,但夏曦卻很熟悉,他曾經來過這個地方,或者說,他曾經想給秦銳林一個驚喜,而央求着對方來過這裡。

夏曦透過車窗看着對面冷清的酒吧,彷彿又看見很多年前那個青澀單純的少年,他亦步亦趨的跟在秦銳林身後,會爲對方一個無心之舉而欣喜雀躍。

夏曦低頭冷笑了一下,秦銳林這是打算讓自己懷舊嗎?他難道就不知這裡除了回憶,還有他所遭受的許多挫敗。

車停在酒吧門口,秦銳林緊張的抓住方向盤,一臉忐忑的轉頭詢問夏曦意見,眼睛裡分明充滿了期待。

夏曦道:“不是說吃飯嗎?”

“我會讓人送來的。”秦銳林連道,他一臉諂媚討好道,“阿曦,我們進去坐一下吧,你還記得這裡嗎?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宸宸睡着了,我也累了,你想去就自己去吧。”

“就去一會好嗎?你要是不想待,我們就很快出來!”

“……”

“阿曦……”

夏曦皺眉,他臉色一沉,不耐煩道:“說了不去,你煩不煩,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玩的,你不回去我就自己走了!”

他說着便要下車,秦銳林笑容僵在臉上,所有的期待、忐忑都紛紛變成了失望,他連掩去猶如割裂般的痛苦,復又強顏歡笑道:“好,你不想去就改天吧,我們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飯好嗎?”

夏曦閉目養神,語氣毫無半點起伏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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