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並沒有說剛剛接的是誰的電話,只溫柔的摸了摸少年的額發,然後輕輕抽走他手裡的杯子,“小惜,不能再喝了,你以前沒有喝過酒,再喝恐怕就要醉了。”
其實夏熙已經有點醉了,這具身體的酒量是他想象不到的差,看眼前的西蒙都有點重影。西蒙只見少年的眸子水光瀲灩,彷彿神秘的星河,神色中自帶一種慵懶的風情,心又跳起來。
醉了之後反應能力就會變慢,夏熙歪了歪腦袋,隔了片刻才認真反駁說:“……不、會,醉。”
“嗯,小惜不會醉,”西蒙微笑着哄,“可是不醉也不能喝了,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西蒙直接刷卡付賬,然後扶夏熙起來,“小惜,已經很晚了,我們走了。”
“不、走,”夏熙就算醉了也清楚記得任務的內容,搖着頭怎麼都不願意起來:“不回、家。”
他的態度看起來非常堅決,西蒙只好順着他的意思來,“好,不回家,……去我那裡怎麼樣?”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考,西蒙繼續哄:“我那裡有一隻很漂亮的貓咪哦,就和小惜一樣漂亮。”
看起來是被說動了,夏熙乖乖的跟着西蒙站起身。然而兩人剛走出酒吧,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便朝他們直衝而來,因爲速度過快,剎車時輪胎甚至和地面發出一道猛烈的摩擦。
言天擎隨即下車,大步朝夏熙走去。夏熙看着面沉如水的男人,遲鈍的大腦半天才將對方認出來,隨即便皺着眉往後退,“不,不要、回、家。”
——喝酒和翹家都做過了,下面就剩下徹夜不歸了!
言天擎微眯起眼,一把握住夏熙的手腕,聲音又輕又緩:“小惜,你不要回家,要去哪?”
夏熙認真想了想:“去、醫生、那。”
言天擎怒極反笑,“如果哥哥不讓去呢?”
“哥哥,不、好,”喝醉的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智商退化,一時只覺得所有阻礙他完成任務的人都是壞人,“討、厭,哥、哥。”
“小惜討厭我?”言天擎眼底頓時黑沉的可怕,握着夏熙的手下意識收緊,力道大到要把他的手腕掰斷一般,甚至能聽到噼裡啪啦的骨節聲。
“叮——,被虐值增加2點,現被虐值爲7。”
“言先生快放手,”西蒙實在忍不住開口,“你把小惜弄疼了!”
“放手?”言天擎陰測測的轉向西蒙,突然又快又恨的出手打向西蒙的門面。
即便是跆拳道高手的西蒙也沒能完全避開,終究在臉側留下一道擦痕。身爲心理醫生,他一眼就看出言天擎此刻很不正常:“你冷靜一點,小惜只是喝醉了!”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對言天擎起不到作用,言天擎置若罔聞的拉着夏熙就往車上走。男人的情緒根本已經失控,外表看來依舊和正常人一樣,內心卻釋放了一頭瘋狂而可怕的野獸。
知道以言天擎此刻的精神狀況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帶小惜走,西蒙心裡着急,卻找不到對策。就在這時,夏熙一個踉蹌,然後整個人軟軟的栽倒下來。
言天擎一頓,第一時間把他的寶貝穩穩接入懷裡,“小惜?”
夏熙緊緊皺着眉,樣子看起來很難受,連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言天擎一手抱着夏熙一手去摸他的額頭,燙手的溫度讓言天擎的頭腦一下清醒過來。
言天擎本來失控的理智也隨之逐漸恢復,夏熙似乎是覺得皮膚很癢,無意識的朝脖子上抓,言天擎扒開他的圍巾又解開風衣領口的鈕釦,只見白嫩的脖頸呈現出成片的紅疹,連手腕上也都是,並且在不斷蔓延。
這明顯是過敏的症狀,言天擎立即想起他的寶貝上一次過敏還是四年前,因爲發現的太晚,醫生差點就下了病危通知書。
言天擎眼底的瘋狂褪了一乾二淨,此前在心裡衝撞的野獸被盡數捕獲,只剩下緊張和擔憂,抱着夏熙匆匆上車,吩咐司機:“去最近的醫院,快點!”
西蒙終於確認了言天擎對言惜究竟抱着怎樣的感情。因爲他清楚目睹了言天擎情緒變化的全過程,從憤怒到失控,再硬生生轉爲擔憂,——那份感情恐怕深到令人心驚。
言惜是過敏體質,本來對酒精不過敏,但偏偏之前吃的是海鮮餐,兩者混到一起便在體內形成了嚴重的過敏源。去醫院的路上懷中人的呼吸就開始變得困難,言天擎再焦急也無計可施,只能催促司機再快一點。
時間已是凌晨,雖然及時帶他趕到了醫院,藥物過敏又成爲一個大問題。
可眼下的情況不能換用中藥,西藥才能快速而有效,醫生只能一點點的進行試敏。少年的血管本來就細,整個手背和胳膊都因此而被扎的腫了起來,每扎一針都讓言天擎的心跟着跳一下。
對夏熙來說這些都是其次,癢纔是最難受的。他全身上下癢的厲害,酒精又使頭腦混沌不清,下意識便掙扎起來。
言天擎摟着他一遍遍哄:“小惜聽話,沒事了,很快就好……”
熟悉的感覺和話語竟讓夏熙恍惚的睜開眼,“……蔣,戰威?”
聲音小到言天擎聽不清楚,只知有個蔣字,低頭附耳過去,“誰?”
“難,受,”既然是蔣戰威,夏熙徹底放鬆了心神,在蔣戰威面前他一向毫不掩飾嬌氣和脆弱,“嗚,癢,難、受……”
前所未有的近乎撒嬌的呼痛讓言天擎無比心軟,恨不得能替他難受。那雙漂亮的眸子也充盈了生理性的淚水,隨着掙扎而一顆顆往下掉,把言天擎的心砸出一個個洞。
整整折騰到天亮情況纔好起來。
夏熙身上的紅疹不再擴散,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了,言天擎依舊守着他沒有離開,直到上午八點半,子公司的總負責人王鴻把電話打到了總裁秘書俞瑛那裡:“言總昨日開會說上午準時去跟甲方談合同……”
俞瑛站在病房外看着言天擎摟着夏熙的側影,捂住話筒低聲道:“小少爺生病了,言總恐怕去不了了,你自己帶人去談吧。”
“小少爺病了?”但凡天禧的高層都知道言惜對言天擎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天禧的晴雨表,“什麼病,嚴重嗎?”
“過敏,剛剛纔稍稍穩定下來。”
“既然穩定下來了,你幫我去跟言總說一下合同的事……”
“要說你自己過來說,”俞瑛是唯二知道言天擎連股份都毫不猶豫的轉給言惜的,一口拒絕,“我可不去撞槍口。”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是真的很急,”王鴻忍不住說:“小少爺只是過敏,總不會比十幾億的合同還重要吧?”
“當然不會。”
王鴻剛因這話而鬆了口氣,卻聽俞瑛又道:“小少爺比整個天禧都重要,怎麼可能只值一份十幾億的合同?我友情提醒你趕快自己帶人去,就按言總昨天開會說過的內容盡你所能的去談就好了,就算合同籤不成言總也不會怪你的。但你要在我這裡白白耽誤時間,結果遲到了讓甲方等,那可就屬於嚴重失職了。”
九點整醫生再度過來扎針,言天擎起身讓開了位置。夏熙之前扎針的地方已腫成一片青紫,言天擎對着醫生手裡的針實在不忍再看下去,走到窗前深吸了口氣。
“叮——,寵愛值增加10點,現在寵愛值爲45。”
夏熙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的便是男人立在窗前的高大背影,看起來竟和蔣戰威驚人的相像。透着一種說不出蕭索,彷彿凝凍了一段寂寥的時光。
言天擎隱約感覺到動靜,轉過頭來,卻見他的寶貝一醒來便再一次對着他叫別的男人的名字:“……蔣,戰威?”
這次終於把三個字全部聽清,強忍着火問:“蔣戰威是誰?”
夏熙抿着嘴不說話,言天擎又不能跟病人置氣,只能生生壓下去,直接的後果就是導致太陽穴又突突跳起來,皺着眉按住額頭。
蔣戰威頭疼起來也會這樣按着額頭,夏熙目光閃了閃,一個細微而驚懼的念頭突然上浮,直到被醫生的話打斷:“好了,情況徹底穩定了,下面還是建議靠中藥治療。”
待趙兮於得到消息忍不住不經言天擎允許偷偷過來的時候,便透過玻璃看到言天擎正端着粥碗認真給弟弟餵食。粥里加了中藥,夏熙皺起眉:“……燙。”
“不燙,”言天擎一舉一動都帶着趙兮於難以想象的溫柔,耐心的說:“小惜聽話,張口。”
“叮——,寵愛值增加10點,現在寵愛值爲55。”
勺子都抵到了脣邊,夏熙只能選擇吃掉,果然不燙,被對方吹的溫度正好。
餵給自己寶貝的東西怎麼會燙?言天擎仔細的把一碗粥喂完,眼神也柔到幾乎能將人溺斃。趙兮於突然心裡發涼,——言天擎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那種彷彿眼前的人是他的全部,甚至珍愛到不知該如何去碰觸去對待的眼神。
趙兮於回想起他已經跟了言天擎三年之久。當時大學還沒畢業,因家中債務在酒店兼職,然後遇到對方。他幾乎對言天擎一見鍾情,於是在對方提出做他的情人時被不敢置信的驚喜衝昏了頭,想也不想便說好。
言天擎幫他還掉債務,在錢財方面毫不吝嗇,甚至體諒的沒有動過他的身體,每一次都只讓他口//交。他偷偷打聽過男人向來潔身自好,在他之前沒有過其他情人,這三年來更是除了他之外不曾跟任何人產生牽扯,久而久之忍不住產生一種對方喜歡自己的假象。
原來竟是這樣。
眼前的一切刺目到讓趙兮於忍不住閉了閉眼,與此同時本來昏昏欲睡的夏熙突然聽到系統提示音響起:“叮——,恭喜宿主觸發支線任務‘黑化什麼的最有愛了’,趙兮於已開始黑化,請使其黑化等級升滿,任務成功獎勵積分500。”
這是什麼情況?!
夏熙擡起頭,正好和病房外趙兮於的目光相撞,竟清楚的從對方眼中看出恨意來,忍不住皺起眉默問027:“那上一個支線任務是不是完成了?在醫院沒回家也算徹夜不歸吧?”
“算,”027點點頭,“但是‘翹家’不算,只有不告知家長的離家出走才叫‘翹家’,可宿主大人你已經事先告知言天擎了,所以要再完成一次真正的‘翹家’纔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