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餘凡不知道他們聊到了多久,更不知道他們最後達成了什麼共識。
反正第二天餘凡跑步的時候看到,山上那葫蘆灣淺灘已經是被人攔了起來,原本里面的工作人員也已經被遣散,換成村上的幾個代表在那守着。
餘凡估摸着,最後應該是謝志發妥協了。
果然,就在餘凡回家沒多久,江雲這貨就氣喘吁吁的跑來“炫耀”了。
“知道不,知道不,又有大消息了!”
說完後這貨就就自己跑到廚房去舀水喝了,他現在可不敢等着餘媽給他倒水了,他怕出不來餘凡家的門。
可餘凡聽到這個消息後,壓根就沒搭理他,像是一點都不敢興趣似得。
搞得江雲也是鬱悶不已,每次在餘凡面前都裝不到逼,索性也不賣關子了,接着道:“經過村上和謝志發本人協商一致後,他們打算將合作社的雞全部公開處理掉,說是開,開什麼會來着,我咋就突然想不起來了呢?”
江雲急得跟直抓耳撓腮,老半晌又才恍然大悟道:“哦,對了,像是開公開競售會。”
公開競售?
餘凡開始琢磨起來,可緊接着就感覺不對了。
競售?不就是競爭銷售麼?
合着這難道還搞價高者得這一套?
可要知道大山村的三黃雞本來就是滯銷產物啊,以前最高出價才8元一斤。
要不是餘凡這邊這麼搞一波,將價格弄到了13元一斤,現在估計四萬多隻雞還在山林裡面撒歡兒呢,哪兒輪到謝志發搞合作社,攢了一萬多隻雞在山上等着賣喲。
因此,現在搞競售會不是明擺着沒搞麼,一萬多隻,誰吃得下啊。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餘凡皺眉道。
這麼一來,他之前設想的一些後手可就沒啥用了。
原本他還想着等謝志發實在熬不下去的時候,他想辦法從中來撿便宜的,哪知道就這麼被村上橫叉一竿子,他就不好從中作梗了。
對待敵人,他可以不擇手段。
可對待普通村民的代言人,他還是不太下得去手。
消息就這麼如秋風橫掃落葉般,瞬間刮遍整個大山村,連帶着已經外出打工的人,都得到了這個消息。
因爲餘凡在下午突然發現,他們村居然拉了一微信羣:大山村一家人。
直接將大山村村民拉了好幾百人進來,幾乎就是囊獲了整個大山村的每家每戶,人多的一家子有幾人進來,人少的也是至少有一人,而這羣主,居然是馮鐵柱,餘凡的柱子叔。
這就讓他有點想不到了。
“聽說明天就要開競售會了?”隔壁的張老三鬱悶道:“可是我還在外地啊,這麼好的機會趕不上了啊。”/哭.jpg
“你要參加?”馮鐵柱回了一句,又道:“要來的話,到時候找個人幫你報價,如何?”
“呵呵呵呵呵呵,鐵柱叔,鬧着玩兒呢,別當真。/捂臉.jpg,”張老三。
瞬間,底下一幫人跟着起鬨起來,馮鐵柱也不制止,只是認認真真的抱着手機,一條一條的仔細看着,生怕錯過了有用信息。
而同一時間,餘凡也是在看着羣上的聊天打屁。
可看着看着,他就感覺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原來底下鬧騰得兇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人而已。
而真正有能力做決定的,卻又不是他們,而是他們的父母。
當然,他們這幫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可以將信息分散出去,給家裡人分享一下最新信息還是可以的。
這不,就在餘凡認真看着的過程當中,他就發現了一個好消息。
原來這次競價,竟然不是一次性賣完所有的雞,而是分批次,化整爲零逐一競價,讓所有的人都能參與進來,真正想辦法解決這批存貨。
說白了,就是以100只爲一批,從底價10起競,直到沒人報價爲止。
等到無人出價後,那麼這批雞就歸最後報價者所有。然後再根據雞的重量,稱重後一次性當面付清價格。等結清賬款後,這批雞更是當場就可以拉走。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裡外兩清各不相欠。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會不會有機會呢?”
餘凡腦子轉的飛快,迅速的在考慮其得與失。
可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沒想到自己的優勢在哪兒。
就在他瞎琢磨之際,他柱子叔的電話卻又打了過來。
“叔!”餘凡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
可對方聽到餘凡的親切叫聲以後,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隨後還是開口道:“明天上午你會來吧?”
“嗯?”
餘凡不解,爲什麼老叔會專門打電話來問自己,索性試探道:“有事兒?”
“也沒啥事兒,就是,就是問問,”馮鐵柱磕磕巴巴的說道。
怎麼可能沒事兒,要怎沒事兒,他老叔可不是這樣的人。
“這可不像你啊,老叔,”餘凡索性直接問道:“有事兒你就直接說唄,你老人家吩咐的事兒,難道我還能不盡心不成?”
“哎,”馮鐵柱嘆了一口氣,這才接着道:“我就知道你是這性格,所以本不想給你打這電話的!”
“咋了?”餘凡更加糊塗了。
“是這樣的,村上召開競售會你已經知道了吧,”馮鐵柱問了一句,等得到餘凡肯定後,他這才接着道:“村上爲了解這個扣,好不容易纔和謝志發談妥了,將雞全部銷賣了,然後付尾款。”
“代價呢?我可不相信謝志發那麼好說話。”
“代價就是謝志發想要退還山上的那塊地的租金!”
果然,就知道這貨沒憋好屁,原來是想着這麼一手啊。
想到這餘凡默默的計算起來。
山上租金12萬元。
而現在山上的雞,大概是一萬隻,雞肉也就是7萬多斤的樣子。
哪怕這次競售會以較低底價開啓,但是如果最終能夠平均價格達到12元,那就是虧損7萬左右。而平均成交價格11元,則是虧損14萬,以此類推。
可如果他要是能把租金退回來的話,那他哪怕是虧點也願意了。
畢竟之前他的租金可是白虧了十二萬啊,有這麼個機會給填補空擋,屬實算他賺了的。
餘凡如是想到。
可餘凡不知道的是,謝志發欠的利息最近都已經快五六萬了。
即便是之前賣了點雞,可最近這麼大肆鋪開,他的成本、他的人工、飼料、運費……諸多開銷算下來,也就堪堪保本而已。
如果算上利息,他其實還虧本的。
而謝志發之所以願意這麼賭,他其實賭的就是他家的雞不止賣11元。
那這麼一來的話,或許能夠將他的利息給衝出來吧。
再不濟,哪怕剛好是把賬給扯平了,那也算是萬幸了。
大不了,就當最近白折騰了而已。
這就是謝志發的如意算盤。
“喂,你還在聽沒?”馮鐵柱見餘凡沒說話,提醒了一句道。
“在呢,在呢,”餘凡回神後,不解道:“可這些和我有啥關係?”
馮鐵柱聽餘凡這麼一問,不好意思道:“本沒有關係的,這不是想要保證一定賣出去嘛,所以,所以……”
“所以想讓我接盤?”餘凡反應飛快。
聽到餘凡這麼直白的問話,馮鐵柱老臉一紅道:“是啊,村上有這個意思。”
“那叔,你是這個意思麼?”餘凡反問了一句。
“額,”馮鐵柱頓了頓,他沒想餘凡居然問起了他的意思,可想了想他還是認真道:“其實我不想你再去趟這趟渾水的,我……”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餘凡打斷了他,又才道:“其實村上怎麼想,我不在乎的。不過既然想讓我來接盤,讓我來兜這個底,那價格就是我說了算,而且規矩也得按照我的來。”
吃一塹長一智,餘凡已經不是當初剛回村那麼虎了,凡事傻不拉幾的考慮別人家感受,考慮別人家的意願。
可誰又替他考慮過?
說句不好聽的,真要那樣過一輩子,估計怎麼被賣都不知道,之前不就是先例麼?
所以啊,這年頭哪怕是在農村,傻白甜一樣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