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拍這件事,一點都不罕見。
很多全球爆火的影視劇,都是你翻拍我的,我翻拍你的。
最成功的幾個翻拍案例,比如大家都知道的《無間道》,以及改編後的小李子主演的《無間行者》,後者是大導演馬丁·斯卡塞斯惟一一次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的作品。
又比如《誤殺》,翻拍自印度電影,一舉拿下超過十億的票房,成爲票房的大黑馬時,也成就了一部經典的華語電影。
所以,以《六人行》在亞洲地區的成功,韓國想要翻拍它並不奇怪。
但是,陸嚴河手中握有版權的幾個作品,劇集是《武林外傳》和《魷魚遊戲》,電影是《人在囧途》《胭脂扣》和《情書》,這些戲裡面,只有《人在囧途》和《胭脂扣》上映了。
TVN是電視臺,他們會對《人在囧途》和《胭脂扣》感興趣嗎?
陸嚴河和陳梓妍討論了一下,也沒有討論出來,TVN會對哪部戲感興趣。
聽起來都不是很靠譜。
但結識一下不是壞事。
做生意這件事,這次不成下次也有可能成。
第二天,他們就跟TVN的人在新加坡見面了。
韓國人真的有一種本事,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他們是韓國人。
陸嚴河他們稍微晚一點到。
TVN來了兩個人,一個叫金彥淑,一個叫李巖珉。
爲首的是金彥淑。
李巖珉是她的下屬,也兼任翻譯。
金彥淑不會英文,所以,只能靠翻譯進行對話。
雙方都沒有提昨天晚上孔令繁在臺上的行爲,互相寒暄了一番,金彥淑才提到,她很喜歡《胭脂扣》。
《胭脂扣》目前還沒有在韓國上映,她說自己是在荷西電影節上看到的。
她原來是一個電視劇編劇,後來做到了電視臺管理層。
金彥淑希望能夠跟陸嚴河達成合作關係,對《胭脂扣》進行電視劇的翻拍。
陸嚴河一聽,驚訝不已。
算上冰原視頻,這是第二個提出想要把《胭脂扣》翻拍成電視劇的人了。
這部電影難道這麼適合改編成電視劇嗎?
陸嚴河有些不解。
也許是因爲他先入爲主地認爲《胭脂扣》就是一個情節比較簡單的電影,所以,他一直沒有覺得這部電影可以改編成電視劇。
金彥淑卻說:“這個故事非常符合現在這個時代女性意識覺醒的思潮。”
陸嚴河恍然。
“再一個,我也希望這樣一個故事可以讓女孩子們都認清楚一個道理,男人是不能信的。”
陸嚴河哭笑不得。
金彥淑是一個看上去比較慈眉善目,實際交流之後,你會發現她其實是那種比較強硬的女人,有點女強人的感覺。
坐在金彥淑身邊的李巖珉也是一個男人,這一刻,他臉上也露出了無可奈何之色。
明明這裡就有兩個男人,但是金彥淑都似乎一點都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金彥淑的強硬可見一斑。
陸嚴河不知道金彥淑爲什麼會覺得她說這樣的話,他作爲一個男人不會生氣。
但他確實不怎麼生氣,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是這種人,所以沒覺得自己被影射到。
陸嚴河想了想,對金彥淑說:“金女士,其實我們國內也有公司準備把《胭脂扣》拍成電視劇。”
金彥淑點了點頭,說:“這個故事有別人想要翻拍很正常,中國的電視劇跟我們韓劇的受衆羣體並不重迭,我想這並不影響我們拍韓國版。”
陸嚴河問:“金女士,我想問一下,你們打算怎麼改編《胭脂扣》這個故事?電影是以上個世紀我們民國時期爲背景來改編的。”
金彥淑說:“我們韓國一樣有和你們中國民國時期相似的歷史時期,我們在改編版本中,主線劇情和人物都不會做改變,仍然保留電影版本十二少和如花的故事情節,但我們會把現代背景下男二號和女二號的戲份增多,去增加過去和現在兩個時空的對比,尤其是女性地位和意識的對比。”
陸嚴河恍然,明白了金彥淑爲什麼會看中這個故事。
他並不反對金彥淑改編這個故事的思路,但是對於她的主要意圖,陸嚴河卻有些猶豫。
“金女士,我會擔心一個作品如果承擔過多的主題和意識表達,它就失去了藝術性。”陸嚴河用委婉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猶豫。
金彥淑有些意外地看了陸嚴河一眼。
“你不希望這部劇以表現女性意識爲主題?”
陸嚴河搖頭,說:“不,相反,我很驚喜你能夠在電影故事上發現這樣一個視角,我必須要承認,我在寫《胭脂扣》這個故事的時候,並沒有以表現女性意識爲主題,我只是想要講一個人的放下,講愛情的幻滅與飄渺。”
金彥淑點頭。
“但我剛纔聽你的描述,這個故事似乎完全被女性意識所覆蓋了。”陸嚴河說,“它會讓我擔心削弱了故事本身的批判性,這個批判性指向的不僅僅是十二少這樣一個辜負瞭如花的男性角色,指向的更是舊時代的觀念,是如花所遭受的種種歧視和偏見。如花這個角色的豐富性,最後放下對十二少的執念和等待只是一部分,她自身對愛情的相信和執着、等待的癡情以及善良,不僅僅是女性意識。”
金彥淑說:“這確實是電影版帶給我們的感受,但如果電視劇拍得跟電影一模一樣,要表達的東西跟電影一模一樣,我們還有什麼改編的必要呢?每一個創作者都有自己的視角,你是編劇,也是演員,你肯定也明白這一點。”
金彥淑說得確實有道理。
她一點也不掩飾自己會對《胭脂扣》這個故事做改編的意圖——其實,她完全可以先對陸嚴河進行一番虛僞的誇讚,表示對原故事的尊重,哄得陸嚴河把翻拍權授權給她,她再大刀闊斧地改,他也無法說什麼。
但她坦蕩蕩的,一點也不僞裝,這讓陸嚴河對她印象很好。
陸嚴河說:“我明白,但我不希望《胭脂扣》變成一個意識的表達工具。”
“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肯定是故事和人物優先,我們也不打算把它拍成一個宣傳工具。”金彥淑說,“你可以看我過去負責的作品。”
她的下屬李巖珉拿出一份資料,遞給陸嚴河。
陸嚴河接到手中,認真地翻閱了一下。
他們還是比較靠譜,沒有送來一個韓文版,而是做成了英文版。
陸嚴河看了看金彥淑最近這幾年推出來的作品,以及她職業生涯中的代表作。
雖然一部都沒有看過,卻也對其中幾個名字比較眼熟,肯定是比較火,他從別人口中或者是網上看到過的。
在他們來之前,陳梓妍就跟他說過,金彥淑是一個很厲害的從業者,從編劇開始進入電視圈,慢慢做到製片人,又抓住機會,成爲了TVN的高層,在韓劇圈穩紮穩打,是一個很有能耐的女性。
而她負責的影視項目,確實成績都不錯。不過,她職業生涯最大的一個短板就是沒有大爆款。所謂的大爆款呢,按照陸嚴河的理解,其實就是類似於《藍色生死戀》《來自星星的你》這種可能很多中國人都沒有看過、但卻也聽說過的劇。
陸嚴河對金彥淑說:“金女士,我需要回去認真考慮一下。”
金彥淑點頭。
這種事情,當然也不是一次見面就能夠談妥的。
他們之前並不認識,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先接觸,初步交流,後續再慢慢談。
到最後,金彥淑纔跟陸嚴河說:“《六人行》這部戲並不是我在負責,但是,昨天晚上孔令繁在開幕式上邀請你來客串《六人行》這部戲的事情,並沒有提前跟我們溝通,是他個人行爲,TVN也委託我代爲向你致歉。當然,我們確實非常希望能夠邀請到你來客串,本想之後等劇本正式出來以後再向你發出邀請,沒有想到被他擅作主張地做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抱歉。”
金彥淑的態度讓陸嚴河和陳梓妍都比較滿意。
無論如何,昨天晚上孔令繁那件事都是讓人不爽的。而韓版《六人行》又是TVN在做。TVN如果不解釋一下,給出這樣一個姿態,那陸嚴河心裡面肯定過不去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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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陳梓妍他們跟金彥淑談完以後,回酒店。
陳梓妍說:“你想不想把《胭脂扣》授權給他們拍韓版?”
《胭脂扣》的版權在靈河影視公司。必須陸嚴河點頭,授權才能達成。
陸嚴河說:“我不太喜歡他們給改編成這種概念先行的作品,但是她說的話我又覺得挺有道理的,如果我對每一個改編作品都管得那麼寬,我自己累得要死不說,也不利於其他創作者去發揮他們的創意。”
“以後來找你要授權做改編的合作方應該會越來越多,這確實是你要考慮清楚的一點,你是隻把控原則性的問題,還是對每一個改編方都要審慎地考慮他們改編的方向。”陳梓妍說,“其實後者本身也很難做到,你要知道,每個國家的審覈標準以及市場情況不一樣,我們也不可能在每一次改編授權的時候,對很多具體情況做說明。我們只能說去挑選一個靠譜的合作方。”
陸嚴河點頭。
“我覺得還是隻做原則性的把控吧。”陸嚴河說,“不準出現詆譭中國的內容,不準出現政治屬性問題,其他的屬於內容創作上的東西,我們就不提要求了,大家想怎麼改編,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陳梓妍鬆了口氣。
“你願意這麼想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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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電視節雖然也會頒獎,不過,它的定位並不僅僅是榮譽性質。
更多情況下,它更像是一個大賣場。
每年都有很多的項目在這裡推銷,賣到其他國家去。
亞洲地區本身文化歷史背景都比較接近,不會像跟歐美差異那麼大,所以,影視劇也相對比較流通。
當然,在劇集市場,亞洲一直是韓劇做得最火,全亞洲都吃它那一套。
以前是愛情爲王,現在是各類型賽道都全面開花,什麼題材都有,什麼題材都爆過代表作。
陸嚴河是特別明顯地感受到了,華語劇集在這裡真沒有韓劇受歡迎。
只有古偶和現偶兩種類型很受東南亞國家的歡迎。
很多項目都頻頻爆出“高價賣出”的新聞。那些價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現在大家都把營銷這一套玩得很溜。真實售價是一回事,宣傳是另一回事。
陸嚴河在這邊待了兩天,又跟金彥淑見了一面,聊了聊《胭脂扣》改編成韓劇的事情。
針對陸嚴河的顧慮,金彥淑專門找人做了一個改編的大綱出來,跟陸嚴河溝通他們的具體改編思路,就是爲了向陸嚴河證明,他們改編絕對不會把它變成一部“女權主義宣傳劇集”。
陸嚴河心中其實是越來越認可了。
到最後,雙方總算達成了初步一致,準備後續開啓談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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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回到國內,第一件事就是去見了冰原視頻的老闆李泉森。
當初他也說過,他想要把《胭脂扣》翻拍成劇集。
當時陸嚴河也是想要看看他們的改編思路再做決定,冰原視頻那邊還找過苗月,想要讓苗月擔任編劇。
陸嚴河先跟李泉森說了TVN想要拍攝韓國版的事情,也提到了自己初步決定授權了,說完以後,才提出,如果冰原視頻還想要繼續改編《胭脂扣》的話,就授權給他們。
李泉森毫不介意韓國同期改編韓版。
因爲不可說的原因,韓劇現在根本無法正規進入國內市場,產生不了競爭。
於是,陸嚴河先跟冰原視頻簽訂了《胭脂扣》和《人在囧途》的劇集改編協議。
其中,《胭脂扣》授權改編爲一部劇集,《人在囧途》授權改編爲兩部網劇。
三部劇的改編授權是打包出售,授權費共達2100萬,同時也包括後續的一些具體分成。
這筆授權費並不是進賬到陸嚴河自己的賬戶,而是公司收益。因爲這兩部戲的版權在靈河,而不是陸嚴河自己的手上。
當然,靈河的收益很大一部分屬於陸嚴河。
陳梓妍笑着說:“當初你讓我入股靈河,我真是佔了便宜了。”
靈河的股東只有三個人,陸嚴河,陳梓妍,以及陳思琦。一開始是陸嚴河佔80%,陳梓妍佔20%,後來陸嚴河自己又拿了5%的股份出來送給陳思琦。
現在靈河的運營成本不高。沒有固定的營業場所,也沒有工作人員,就是一個空殼公司。這也意味着,公司的營業收入,幾乎都是純利潤。
陸嚴河沒有想到版權收入這麼賺錢……當然了,這主要是因爲這兩部電影本身就很火,所以翻拍權才能夠授權出這樣的價格來。其實2100萬的授權價相對於這兩部電影本身的成功來說,已經不算高了,甚至可以說是低賣,之所以這樣的價格就給了改編權,主要是因爲他們還享有後續各方面的分成。
主打的就是一個長線營收。
就像這兩部電影本身後續的很多版權收入,也一樣會細水長流地進賬。
陸嚴河幾乎都可以想到,等到未來某一天的某個時候,他作爲演員的收入,可能遠遠比不上他作爲一個IP的創作者所得到的版權收入。
當陸嚴河有了這樣一個念頭之後,沒有多久,又有一家老牌的話劇劇場來談把《胭脂扣》改編成一部話劇的合作。
《胭脂扣》這個故事,明明比《人在囧途》在票房表現上差很多,但是,卻似乎在改編授權上有着更大的空間。
當TVN最終以120萬美元買下《胭脂扣》的韓國版改編權後,陸嚴河再一次認識到了改編收入有多可觀。
靈河影視發佈了這條消息,主打“文化輸出”這個宣傳點,向官方主要宣傳方向靠攏的同時,也是爲了夯實陸嚴河的“國際化”形象。
在這條路上,陸嚴河走得一騎絕塵,無人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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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劉家鎮跟陳玲玲那邊的消息也過來了。
劉家鎮同意爲《沉默之河》第二季提供故事創意,但不擔任劇本主筆寫作。
事實上,當這個消息宣佈的時候,劉家鎮的故事創意也已經提供出來了。
《沉默之河》第一季,陸嚴河演的是犯罪嫌疑人,曾橋演的是警察,最後陸嚴河被洗脫嫌疑,得到清白。
劉家鎮沒有在這個基礎上去讓陸嚴河再次變成犯罪嫌疑人——之前陳玲玲不滿意的也一直是這一點,她不想讓這部劇看上去只是第一季的模式的複製。
劉家鎮將曾橋主演的警察角色,變成了這一季故事的犯罪嫌疑人,而陸嚴河飾演的角色,則成爲了本季案件的關鍵目擊證人。陸嚴河親眼看見曾橋從犯罪現場出現,出現時間與死者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在這種情況下,陸嚴河經過了第一季和曾橋的接觸,相信他不是殺人兇手,因此,得知自己的證詞反而讓曾橋陷入嫌疑時,他決定自己開展調查,找出洗清曾橋嫌疑的證據。
陸嚴河聽到劉家鎮的這個設置以後,眼前瞬間一亮。
陳玲玲也對這個設計很滿意。
於是,劉家鎮就在這個構思上去豐富人物和故事情節了。
他承諾在三個月內提供一個詳細的故事大綱。
之後具體執筆就由專業編劇來了。
《沉默之河》第二季正式官宣啓動。
陸嚴河和曾橋均簽訂了意向合同,同意迴歸。
消息一經傳出,不僅是國內的熱搜,也登上了海外幾個社交媒體的相關熱搜榜單。
作爲本季故事的創意提供者,劉家鎮也被《沉默之河》第一季的觀衆關注到了。
本身就是一個很有名氣的懸疑小說作者,但相對於影視劇的受衆來說,還是有很多人不認識他的。
一看,竟然是《十九年犯罪實錄》的原作者,一些看過這部爛片的觀衆不明情況,直接開始吐槽,疑惑《沉默之河》第二季爲什麼要找這樣一個大爛片的原作者來提供故事創意。
劉家鎮的讀者粉絲馬上紛紛在類似的吐槽下面留言,影書分離,《十九年犯罪實錄》原著是高口碑小說,電影拍成了爛片,別怪原著作者。
陸嚴河也發了一條微博,稱:《十九年犯罪實錄》是我最愛的小說之一,它也是我直播間推薦的第一本小說,能夠邀請到劉家鎮老師來爲《沉默之河》的第二季提供故事創意,我非常開心,作爲已經提前知道了部分內容的演員,我可以說,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到《沉默之河》第二部的拍攝中去了。
《十九年犯罪實錄》再次在各大電商平臺熱銷,直接登頂第一名。
這主要是《沉默之河》這部劇的觀衆貢獻的銷量。
很多人都想看看,爲《沉默之河》第二季提供故事創意並被陸嚴河如此盛讚的作者,他的作品到底寫得怎樣。
而劉家鎮的另一本小說《沉默螺旋》也一樣銷量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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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對陸嚴河而言是一個沒有在拍戲、但很忙碌的月份。
一方面,是《胭脂扣》的各方面衍生改編申請很多,國內的劇場就有話劇、舞劇兩種形式授權了出去,還有一家業內頂級的漫畫公司希望能夠獲得漫畫授權,將它改編成漫畫,等等。
另一方面,陸嚴河受邀去看了《魷魚遊戲》前面兩集的初剪,對這兩集提了一點自己的建議。而在這部戲之外,陸嚴河又跟一家電影公司聊了聊《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他們對這個劇本挺感興趣的,但是一聊,發現人家想要把這部電影拍成偶像劇情節,陸嚴河就默默地打了個叉,哪怕人家同意版權留在他手上,陸嚴河也放棄了。
不合適的合作理念,沒必要強行合作。
送到陸嚴河手裡來的劇本也有很多。這個月陸陸續續的就有二十多個,這還是被初篩過的。陸嚴河看了不少劇本,基本上質量都過得去,有的劇本還讓陸嚴河看得眼眶紅了,很動人,但是,陸嚴河最後還是沒有選擇其中任何一部。
都是因爲覺得還不夠好。他倒是給周圍的朋友們推薦了其中幾個劇本,覺得裡面有角色適合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江玉倩忽然來找他了。
“嚴河,我想自己來做《電話》這部電影。”江玉倩一開口,就把陸嚴河震驚了一下。
江玉倩是想要自己做製片人,親自來推動這個項目。本來一開始這個項目是早就要啓動的,因爲陸嚴河和陳梓妍最後決定以後所有的劇本,都要把版權留在自己手裡,才導致《電話》和《那些年》兩個項目擱置了。
“我拉到了一筆投資,剩下的如果不夠,我自己來出。”江玉倩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把這部電影給拍出來。
陸嚴河提醒說:“玉倩姐,拍電影的風險還是挺大的,你確定要自己投資嗎?”
江玉倩點頭,說:“因爲我想要儘快把這部電影拍出來,我不想一直等下去,我喜歡這個故事。之前你說因爲沒有其他公司願意做一個版權不屬於自己的劇,所以,我決定自己拉投資,籌建班底。”
陸嚴河真的被江玉倩的態度給震驚到了。江玉倩纔剛拍完《魷魚遊戲》不久,本來不應該這麼着急地要進入下一部戲纔對。再說了,《電話》這部電影本身就定好了是她,她怎麼會這麼着急?
陳梓妍卻說:“要我是江玉倩,我也急。”
“啊?”陸嚴河更詫異了。
陳梓妍:“你想想,你現在是什麼行情,《人在囧途》爆了,《胭脂扣》也爆了,全都是票房和口碑大爆,那《電話》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啊,如果不盡快開拍,站在她的角度,就算跟你關係再好,不也還是依然面臨着換人的可能性?她當然是想要第一時間推動《電話》開機,讓這部戲板上釘釘地變成她的戲。”
陸嚴河恍然。
陸嚴河是覺得沒有什麼好急的,反正這部電影是她的。
但江玉倩卻不這麼認爲。在演藝圈,開機了都有可能換人,他的戲又這麼火,她擔心被人搶走是很正常的。
再一個,現在開機既不是缺投資,也不是存在什麼別的硬傷條件。只不過是陸嚴河他們自己公司在做《情書》,根本抽不出任何精力來做《電話》,而其他的製作公司又不願意僅僅給陸嚴河他們當拍攝團隊,想要電影版權,所以才耽擱了。江玉倩她又不要這個電影版權,她需要的是這部電影帶給她事業上的提升。
“讓江玉倩來做這部電影,好處是咱們省時省力了,來了一個項目操盤手,而且,她對這部電影寄予厚望,她在圈內又有着很深的人脈,有她的資源,加上咱們,是在做加法。但也存在着問題,因爲她沒有做過製片人,她也沒有做過電影,沒有經驗,你自己是知道的,做電影的風險性和難度有多大,你自己做了《情書》的導演之後,更應該清楚這一點。”陳梓妍說,“所以,她來做,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
陸嚴河當然不可能說因爲跟江玉倩關係好,所以就把《電話》這樣一個劇本交給江玉倩去試錯。
關係好也不是這麼個好法。
而且,江玉倩說她要自己拍,他就直接交給她,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擔心,這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爲。
所以,陸嚴河認真思考了許久,覺得還是要跟江玉倩攤開來說。
對於陸嚴河的顧慮,江玉倩卻並沒有任何不滿和惱怒。
“當然。”江玉倩說,“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要聽聽你的意見的。拍電影很難,我知道,這不是我腦子一熱就能弄出來的。不過,我想要學,我不會瞎搞的,我會找到好的製作團隊、導演來一起拍這部電影。”
陸嚴河問:“玉倩姐,關於導演,你有想法嗎?”
江玉倩說:“在我來找你說這件事之前,我已經想過很多了,我心中有一個名單。”
在江玉倩的擬邀名單中,有《我許久未回去的家》的導演沉默凡,有《樓上》的導演黃泵,幾乎都是近幾年有過票房大爆之作的導演。
“這些導演,你跟他們聊過嗎?”
“我都還沒有取得你的同意,我怎麼可能先去跟他們聊。”江玉倩搖頭。
陸嚴河說:“如果是這些導演中的其中一位願意來執導的話,我會非常願意把這部電影交給你來做的。”
江玉倩眼睛一亮。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陸嚴河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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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頒獎季那邊,《榮耀之路》再下兩城,獲得了尤利他評論家協會獎和波士頓影評人協會獎最佳影片和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同樣都是不算一線大獎的獎項,提名名單一出來,《榮耀之路》就發佈了消息,做宣傳的同時,也給“《榮耀之路》的北美頒獎季之旅”添柴加火。
陸嚴河連續獲得最佳男配角的提名,讓有些人比較疑惑,爲什麼陸嚴河拿了三個提名了,男主角商永周卻沒有任何動靜呢?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陸嚴河他們知道,那是因爲他們自己花了錢在做公關的,而商永周沒有。
這其實就是你去按照他們的遊戲規則玩了,人家纔會視你進場了。
而如果你沒有按照他們的遊戲規則去玩,那人家就默認你沒興趣拿獎,在提名的時候也不會考慮你。
這並不一定是演員自己想不想玩,有的時候,是他的團隊或者是參演電影公司的意願。
但無論是誰,總要有一方去幫你搞定遊戲規則。
當然,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原因。最佳男配角的競爭比最佳男主角的競爭要小很多。商永周用同樣的公關預算,幾乎是不可能拿到最佳男主角的提名的。這個獎項,別人都是演員、經紀公司、片方等多方一起發力。不像最佳男配角這個單元,競爭壓力要小很多。
而美國綠谷電影公司也爲陸嚴河拿到了一張好萊塢在十月底舉行的盛大活動的邀請函。
這是每一年頒獎季公關路的重要環節。
陸嚴河如果自己不去參加這樣的活動,去跟好萊塢的人認識,還是一樣的,後面很多的獎項,人家根本都不會考慮你。這個世界上,好電影太多了,不是說他們有義務去挖掘每一部好電影的。只要他們挖出來的電影是好電影、好表演就夠了。
都說中國是個人情社會,在好萊塢,這一點也不遑多讓。你不進入人家那個圈子,人家理都懶得搭理你。
不過,陸嚴河一箇中國人,之前也沒有在歐美圈子混過,除了電影節上幾次有限的露面,跟歐美那一圈人根本沒怎麼接觸過。他去這種場合,如果不社牛一點,就只能尷尬。可要讓他主動社牛,他寧願算了。
幸好,有美國綠谷電影公司的老闆施密特·勞利帶着他認識各種人。
這種走馬觀花式的認識人,一圈下來,陸嚴河根本記不得幾個。
儘管如此,陸嚴河還得裝出一副“哦,你早就認識你了!”或者是“我們聊得真投緣,下次我們一定要再找機會好好聊一下”。
在這種活動上,跟好萊塢的製片人、導演、演員們認識寒暄還是其次,現階段,陸嚴河還需要多跟那些影評人、媒體人認識,讓他們知道他,知道《榮耀之路》這部電影。
陸嚴河本身的形象和談吐在這個時候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名校學霸這個身份無論在全世界哪一個國家都是通行的。
美國綠谷電影公司爲陸嚴河制定的公關策略就是兩個標籤,第一,中國電影界的年輕天才,第二,逆襲考上名校的學霸。
這兩點對於好萊塢來說,並不是多麼誇張的宣傳語。畢竟,在好萊塢這個地方,比這更誇張的不知道還有多少。不過,對陸嚴河來說,這兩個標籤卻是目前最方便讓好萊塢認識他的初印象。
陸嚴河在美國參加完這個活動,第二天就準備回國了。
誰知道,東西都收拾好了,準備離開酒店,前往機場,忽然,施密特·勞利聯繫他,說:“陸,穆肯·佐爾格導演想要約你見一面。”
穆肯·佐爾格導演是陸嚴河昨天晚上見過的。
他是一個德國人,在好萊塢執導過兩部電影,都是恐怖片,票房成績都不錯,都是幾百萬的成本獲得數千萬票房的以小博大經典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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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說:“勞利先生,我四個小時之後的飛機回中國。”
施密特·勞利說:“噢,那我問問他,如果時間趕不上,要不就網絡視頻見一面算了。不過,你可以改簽嗎?他手頭上有一部正在籌備的電影,他是有一個角色來找你。”
陸嚴河說:“很抱歉,我國內已經安排了工作,得趕回去。”
過了一會兒,施密特·勞利打電話過來,說:“陸,穆肯說他現在來你的酒店見你,送你去機場。”
陸嚴河驚訝不已。
三十分鐘以後,陸嚴河在酒店門口見到了這位德國導演。
作爲導演,他的年紀不大,只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留了一點鬍子。
穆肯·佐爾格見到他以後,馬上熱情地來跟他握手,“幸好趕上了。”
陸嚴河禮貌地跟穆肯·佐爾格打了個招呼,說“導演,你好”。
穆肯·佐爾格看了看陸嚴河身後的行李箱以及鄒東、汪彪他們幾個人,問:“你是不是現在就要去機場了?”
陸嚴河點頭。
穆肯·佐爾格說:“那我開車送你過去吧,我開了車過來,我們在路上聊一下,好嗎?”
陸嚴河又驚又笑。
不過,穆肯·佐爾格這麼主動地來找他,姿態和誠意都給得這麼足了,陸嚴河都沒有辦法說不。
而且,不說這些,陸嚴河也想聽聽看,穆肯·佐爾格爲什麼一定要趕在他回國之前見他一面。
“好。”
於是,鄒東和汪彪他們兩個人帶着行李上了他們租的那輛車,陸嚴河則上了穆肯·佐爾格的車。
穆肯·佐爾格說:“椅子上有個劇本,是我下一部要拍的電影。”
陸嚴河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就看到了那份活頁劇本。
他拿到手中,坐下來,繫上安全帶,看了一眼封面。
封面上面寫着“迷霧”兩個字。
導演/編劇:穆肯·佐爾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