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大道君也會來天境墟?”
許應心中凜然,有些發愁,這位大道君來到天境墟所爲何事?莫非是爲虛皇、太乙等人而來?
“師尊來天境墟做什麼?”許應詢問道。
他這句師尊說的無比嫺熟,彷彿早已是太一大道君的弟子, 讓卓道純也一時間有些恍惚,難道這個人早已是自己的師弟,只是自己一直沒有見過。
“師尊來天境墟自有其道理,不是我們這些弟子所能過問。”
卓道純很快便恢復道心,道,“自從出現昊熠一事後,師尊便很少對弟子說心裡話, 真傳也很少傳了。師弟, 有些事不該打聽就不要打聽, 能活得久一些。”
許應稱是,心中暗自納悶:“若是對付虛皇、太乙這些流寇,我們這些弟子肯定排不上用場,那些不朽前來便是。但這次偏偏讓我們這些弟子前來,看來太一大道君他們的目標,不是虛皇他們。”
道極真王小心翼翼控制着樓船,駛入天境墟,從天境墟的上空沿着一條曲折的道路行進。
許應現狀,心中狐疑:“天境墟中到底有什麼,爲何他們來到此地也極爲謹慎?”
道極真王何止謹慎,甚至有一種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的感覺。
“這位師兄,天境墟是什麼地方?”許應詢問同船的一位修士。
那修士受寵若驚,連忙道:“不敢稱師兄。我聽我師尊說,天境墟是大道潮汐時擱淺到彼岸的一個神秘之地,經常有不凡的寶物出世,甚至還可以尋到一些高明至極的功法。”
許應微微一怔, 大道潮汐?
潮汐擱淺?
有寶物和功法出世?
經他這麼一說, 天境墟更加神秘了。
“師兄,何謂大道潮汐?”許應虛心求教,問道。
那修士連忙道:“不敢稱師兄,真的不敢。許師兄若是不介意,叫我瞿師弟便是。我姓瞿,名衛,是青嵐道君的弟子。大道潮汐是一個古老的傳說,相傳混沌海中的所有宇宙,都伴隨着混沌海的漲落而產生大道漲落的現象。人們稱這種現象爲大道潮汐。”
“大道漲落?”
許應愈發好奇,“何謂大道漲落?大道如何漲落?”
瞿衛對此也不甚瞭解,旁邊一個女弟子道:“大道漲落便是混沌海漲潮時,各個宇宙中的天地大道變得異常活潑,大道越來越強大,修士的修爲實力越來越強,神通的威力也越來越大。而混沌海落潮時,天地大道的活性便會越來越低,道法神通的威力也會越來越低,甚至出現諸天無道、大道凋零衰亡的現象。”
許應呆住, 混沌海中居然還有這種奇妙的現象?
“潮汐到達最低點之後, 萬道俱滅, 諸天無道, 所有人都成了凡夫俗子。待到混沌海漲潮時,大道復甦,神通便緊隨而來。如此一次漲落,便稱作大道潮汐。”
那女弟子道,“不過,大道漲落伴隨着混沌海的漲落,這樣一次漲落的間隔時間,跨度實在漫長,往往以億年計算。我們無須擔憂這些事情,我們彼岸離大道漲落還遠着呢!”
許應哈哈笑道:“也是。大道漲落的時間跨度這麼長,哪裡會這麼巧輪到我們?”
四周的修士都是來自其他不朽的門下,聞言也紛紛笑出聲來,附和不已。
瞿衛繼續道:“至於潮汐擱淺,就是說在大道漲落的途中,混沌海會推一些海中的東西到岸上去,推上岸的東西,就叫潮汐擱淺。”
許應恍然大悟,笑道:“天境墟,便是一個混沌海中衝上彼岸的產物。對不對?”
衆人紛紛稱是。
這時,道極真王的聲音傳來:“你們這樣理解,或許不對。”
許應看去,道極真王邁步走下樓閣,來到船頭,望向幽暗不明的天境墟深處,道:“天境墟,其實比彼岸更早,更爲古老。”
衆人聞言,各自怔住。
道極真王道:“天境墟爲何取名叫天境?那是因爲早在彼岸誕生之初,天境墟便已經存在。那時彼岸與天境墟還連接在一起,相隔沒有這麼遠。人們不知該如何修煉,他們在天境墟中發現了修煉法門,這才走上修煉的道路,並且最終建立了彼岸。”
許應失聲道:“彼岸的道法,起源自天境墟?”
他突然想到了虛皇大道君送到地仙界的那塊翠巖,翠巖上的功法叫做混元洞淵闢劫經。
虛皇大道君從哪裡弄來的如此高等的功法,一直是困惑許應的問題之一。
現在看來,虛皇大道君其實是在天境墟尋到了一塊刻有闢劫經的翠巖!
船上的諸多修士也驚訝莫名。他們原本以爲彼岸道法這麼強橫,是因爲各位不朽天縱奇才,沒想到也有着傳承!
道極真王道:“理架構便是來自天境墟。這種大道架構極爲厲害,是宇宙間最強大的架構,未逢敵手!”
他說到這裡,不覺帶着幾分驕傲。
“不過,適才你們有一點說錯了,混沌海的各個宇宙的大道漲落,並非同時發生,每個宇宙,都有着其各自的大道漲落。”
道極真王道,“有時候,你的宇宙發生道漲現象,另一個宇宙卻有可能發生道消現象。這個宇宙發生道消,有可能旁邊的宇宙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大道漲落,不像混沌海的漲潮退潮,而像是各個宇宙內部的漲潮退潮。我們近期觀察大千宇宙,發現其中有兩座宇宙已經發生退潮現象,顯然大道漲落與混沌海的漲落無關。”
他的見解,要比其他人高明許多,顯然彼岸的不朽也在研究這種現象。
“宇宙內部的大道漲落?”
許應思索片刻,道,“道極師叔,大道漲落既然不是混沌海漲落造成的,那麼造成大道漲落的原因是什麼?”
道極真王猜測道:“很有可能是劫運造成的。不同宇宙,有着不同劫運,劫運壓制下,大道發生漲落的現象。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做不得準。”
許應又問道:“混沌海漲落,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道極真王笑道:“混沌海漲落只是對大道漲落的猜測,至今爲止,我們還未發現混沌海漲落的現象。”
許應不解,道:“可是,沒有混沌海漲落,爲何會出現天境墟擱淺?”
道極真王哈哈大笑,道:“是我彼岸擱淺在天境墟上,不是天境墟擱淺在彼岸上。或許,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潮汐擱淺!彼岸與天境墟之間,只是一次巧合罷了。”
衆人紛紛點頭。
許應卻心中納悶:“無論彼岸擱淺在天境墟上,還是天境墟擱淺在彼岸上,都是擱淺,豈不是都說明的確有混沌海潮汐?”
只是,他也是初來乍到,瞭解的東西不多,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對是錯。
樓船輕輕一頓,緩緩降落。
許應向下看去,只見幾座古老無比的仙殿飄浮在下方的山嶽之間,極爲古老,上面篆刻着枝節狀的理文。
樓船下落到一座仙殿前方,許應從船上下來,卻見一個壯漢跏趺坐在仙殿前,虯髯筋軀,半裸着上身,瞪大眼睛,盯着幽暗不明的天境墟深處,半晌眼睛不眨一下。
許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只覺此人有些熟悉,待看到仙殿後方的山嶽之間,一柄巨大錘頭斜斜插入虛空,錘頭比山體還要巨大,他心神不由大震:“我第一次飛昇彼岸時,所見到的那個揮起巨錘砸向佛祖的彼岸巨人,便是他!”
那虯髯筋軀的壯漢危坐不動,對他們視而不見。
“巫臣道君,我等奉太一大道君之命,來此地歷練。”
道極真王向那壯漢見禮,道,“還望行個方便。若是遇到危險,還請道兄相助。”
巫臣道君並不做聲。
道極真王向衆人道:“我已經與巫臣道君打過招呼,你們可以下去尋寶了。”
他這話讓衆人都有些遲疑,巫臣道君顯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也算打過招呼?
道極真王笑道:“你們放心,還有我在此坐鎮。你們但若遇到危險,我與巫臣道君自然會出手相助,保你們平安。”
突然,卓道純看向另外三座仙殿,揚了揚眉,道:“真王,還有其他大道君,也派人來到此地。”
道極真王向那三座仙殿看去,也不禁怔住。只見那三座仙殿前也各自停泊着一艘樓船,只是船上已經沒有人。
“看來其他三位大道君,也對天境墟念念不忘。他們已經先我們一步,派人前來。”
道極真王揚了揚眉,笑道,“諸位,咱們也得抓緊纔是。”
許應目光閃動,這裡的四座仙殿,應該對應着彼岸的四位大道君,其他三位大道君也派人前來,這就值得玩味了。
“真王,其他三位大道君也派人前來,到底所爲何事?”許應詢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巫臣道君突然目光如電,向他看來。
許應心頭一突:“佛祖送我回三界時,不知道巫臣道君是否發現我在那道飛昇霞光中。”
他猛然發現,自己好像被彼岸的很多人認得,而且都是巨頭。
巫臣道君道:“你有些熟悉。”
許應笑道:“我一定長着一張大衆臉,很多人第一次見到我,都說曾經見過我。”
巫臣道君不再看他,繼續看向天境墟。
道極真王笑道:“太一大道君能派人前來,其他三位大道君自然也能派人前來,這裡面沒有什麼貓膩。你不要瞎猜測。快點去吧。”
衆人紛紛飛出仙殿,向下方飛去。
道極真王目光落在許應身上,笑眯眯道:“許老弟,你是大道君的弟子,大道君連你都不曾告訴,還能告訴我?快點下去吧。”
許應無奈,只得飛身而去,心道:“彼岸四位大道君都派人前來,而且太一大道君還要親自降臨,那麼天境墟發生的事一定非同小可!說不定,其他三位大道君也會親自降臨。這裡絕非善地!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仙殿前,巫臣道君突然道:“我記得他。當日在天仙界收割時,他手持通天道人氣息的利劍,刺穿我的眉心。”
道極真王笑道:“的確是他。我借龍族的元神降臨,正在四下收割時,被他一劍斬殺,未能竟全功。”
巫臣道君道:“他居然敢來到彼岸,還以爲我們沒有認出他。”
道極真王忍不住笑道:“天仙界收割,他殺了數百位不朽的元神化身,居然還天真的以爲我們認不出他來,真是可笑。”
巫臣道君擡頭瞥他一眼,道:“你爲何沒有殺他?”
道極真王無奈道:“太一大道君要收他爲徒,我豈敢殺他?”
巫臣道君依舊面無表情道:“大道君昏聵了。”
道極真王笑道:“有能耐,你當着他的面說。”
巫臣道君道:“大道君這一生吃過兩次虧,都是栽在三界的人手中。但願這次不要栽第三次。倘若栽第三次,還不如把大道君的稱號讓出來,我來做大道君!”
道極真王見他越說越露骨,連忙道:“道兄,你這些日子是否有發現?”
巫臣道君道:“有。天境墟中,有一些東西在死灰復燃!還有來自三界的匪徒,試圖與這些東西勾結。”
道極真王面色凝重,道:“死灰復燃?怎麼可能?當年我們下手很乾淨。難道是大道潮汐真的來了?”
他望向遠處,喃喃道:“這次,是漲潮還是退潮?”
許應落地,沒有繼續向前飛去,而是打算往回撤,心道:“太乙天尊肯定會來到天境墟找我,我無須跟着卓道純他們,還是先與太乙天尊這些反賊碰面比較好。”
他剛想到這裡,突然看到一塊翠青色的石碑。
許應頓下腳步,鬼使神差的向那塊石碑走去。
他還未來到翠青色石碑前,突然腳下嘩啦啦作響,急忙看去,只見自己踩到了幾具白骨。
許應退後一步,四下看去,只見無數白骨圍繞着翠青色石碑堆積,數量之多,令人頭皮發麻!
他蹲下身子,只見有些骸骨的頭骨上,有切削過的痕跡。
許應仰頭望向前方的石碑,低聲道:“這些人生前,被人削去了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