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渡劫。”
陰間輪迴地,這片禁區黑暗深遂,只有輪迴散發出誘捕鬼魂的光芒,讓那些遊離在陰間的魂魄紛紛前往那裡。
玄育神王微微皺眉,向其他神王道:“你們是否覺察到,天劫又被人引動了?而且這個地方,還是元狩世界!”
玄辰神王聲如夜梟,從輪迴另一側的黑暗中傳來,叫道:“我覺察到了。此次天劫非同尋常,也是被人以天道所引動,並非正常降劫。”
“元狩世界,必有妖孽!“玄星神王喝聲如雷,“那個精通一千九百種天道符文的人,再度出手,他想在下界培養人造仙人,其心可誅!”
玄昊神王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這些日子過去,他身上的道傷還是未曾痊癒,只是能勉強感應到來自元狩世界異常的天道波動,因此不好插嘴,
四大神王用心感應,只有玄吳在裝模作樣。
過了片刻,幾位神王各自露出驚訝之色。
玄育神王道:“我原本以爲此次天劫,必會是一場削弱了七成的天劫,沒想到這場天劫的威力,比從前的超級天劫的威力還要強大了一成許。”
玄辰神王猜測道:“會不會是那個操控天劫的反賊,試圖控制天劫剷除自己的敵人?”
其他神王紛紛點頭,玄育神王道: “這就是天道被凡人掌控的惡果。天道只有交給公正無私的天神掌握,才能壓下掌握天道涌出的慾望。”
玄星神王感慨道:“天神無私,能夠抵擋住天道的誘惑。凡人,只會墜入權力的慾望中,借天道來生殺予奪,發泄自己的慾望。那麼諸位,我們需要插手嗎?
“正事要緊,不用管他。”
劫數已起。
菜農有些慌張,自他進入飛昇期之後,便一直用特殊的辦法躲避天劫,讓劫運無法感應到自己。
劫運無法感應到自己,便無法形成劫雲,沒有劫雲,便不用渡劫。
自天道世界形成,天神掌管天道以來,隨着天劫的不斷提升,無法渡過天劫的煉氣士便想出各種各樣躲避天劫的辦法。
有的自斬修爲,讓境界不全,比如斯斷自己的神橋,以此避開天劫。有的精研天道,能夠撰寫避劫符。也有避劫咒,是詛咒自己的法門,讓自己有缺,不是圓滿狀態,以此避開天劫。
菜農的辦法是替死法。
首先用秘法將自己的劫數轉移到另一個煉氣士身上,那個煉氣士渡劫的時候,自己的劫數也會因此在天劫中消弭,不過渡劫的煉氣士必死,因此叫做替死法。
他當年用此法,害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替死法需要自己的言談舉止甚至思想都與替死之人一致,又要對方氣運與自己相連,還需要對方心甘情願接受自己的劫數。
菜農算計自己的好友,與對方交心,想朋友之所想,救朋友之所急,一點點的讓對方接受自己的劫數,最終變成替死鬼,而自己則存活下來。
現在,替死法被許應直接破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劫數捲土重來,更爲強大,自己在劫難逃!
“我不會死在這裡,絕對不會!”
他長身而起,趁着天劫的威力尚未爆發,向許應衝去!
只要先斬許應,說不定便可打斷天劫,讓天劫散去。
他的實力依舊強大,他是商周之交的煉氣士,經歷過滅商之戰,也經歷過歷次嵬墟大清洗而不死。
與他同時代的人,很少有能活到現在的,而他卻存活下來。
他的實力,已經是人間巔峰!
他的身後浮現出六大洞天,法力一瞬間提升到極致境界,身如流光,金扁擔被他祭起,遠遠便如金虹一道,砸落下來!
殺了許應,他騰挪的空間便大多了。
殺了許應,不僅可以擺脫天劫,就算泥丸祖法藏有藏有陷阱,許應死了無人知道陷阱在何處,那麼陷阱便不再是陷阱,大家都可以修煉。
他們這些釣魚客韭菜佬也可以修煉!
殺了許應,雖不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但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許應站在那裡,身後突然浮現出七彩神樹,霞光瑞氣,飄揚而起,如同樹枝,迎上打來的金扁擔。
他沒有得到關係元氣深淺的玉池儺祖洞天,論修爲,自然是遠不及菜農,更何況以神通對戰法寶,自然是法寶更佔便宜。
但那七彩神樹的道象實在太驚人,呈現出星辰環繞神樹運轉的異象,哪怕是崑崙神山上的仙樹,也未曾有如此驚人的異象!
菜農金扁擔打落,金虹震斷一道道霞光瑞氣,悍然殺來。
這老農的戰鬥方式異於常人,尋常煉氣士往往都是祭起法寶,與人遠距離進攻,比如飛劍取人首級,比如懸鼎鎮壓,又或者鐘聲震盪,催人魂魄元神。
而他竟是手持金扁擔,以金扁擔爲重武器,近身殺來,戰鬥方式很是質樸。
那金扁擔在他手中也沒有多少變化,扁擔中的道象,只有日月山河龍鳳等簡單的道象,砸下之時,只有一個重"字!
以無以倫比的沉重,礁壓一切,壓碎一切,蕩平一切!
他身居六仙之域,隱景潛化,如同仙人殺來,甚至哪怕是仙人,也未必擁有他這般深厚的法力!
許應周身光芒照耀,隱景潛化地展開,青銅巨峰,貫穿天地的劍氣,逆亂的乾坤,煉化八荒吞併日月的神爐,混亂的星海,等等異象一併涌出。
兩人的隱景潛化地碰撞的一剎那,金扁擔便砸破許應的隱景仙境,擔如同仙界墜下的金橋,砸向許應頭頂。
許應身後七彩神樹光芒爆發,枝條舞動,迎上金扁擔。
“轟!“
菜農這一擊落下,兩人的隱景潛化地頓時爆開,各種隱景的光,爆炸般向外膨脹,粉碎四周的空間,,形成宛如地水風火涌動的圓環,急劇向外膨脹!
這地水風火涌動的圓環中,可見煙塵滾滾,水火涌動,原本水火不容,但在這裡卻意外的融合在一起。
這說明,在這一擊中,天地道法的規則已經被打破,原本不能相容的大道法則融合,原本相容的大道法則對立,造成大道法則扭曲!
雁空城見那道地水風火的圓環急劇膨脹開來,摧毀攪碎途徑的空間,不由臉色頓變,連忙道:“祖師,祭起仙器,守住峨眉!”
喬子仲不等他吩咐,便已經將峨眉仙器萬道旗祭起。
萬千大道,從旗幟中進發,條條道道,守住峨眉羣山。
此寶乃真正的仙家法寶,是峨眉飛昇到仙界的太上祖師所留下的仙器,足以擋住衝擊。
菜農不管不問,金扁擔被許應擋住,便又掄起金扁擔,上下左右,從各個角度向許應砸下!
他的金扁擔沉重無比,近戰之下更是可以將他的肉身元神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在這種距離下,他的法力、神識、元氣、心力、陰陽二氣都不會有任何損耗!
金扁擔的威力看似不如神通道象那般讓人眼花繚亂,但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的境地,各種道象,都藏於金扁擔之中,只有落在實物或者遭遇對方的神通時纔會爆發威能!
下一刻,七彩神樹被金扁擔打碎,同一時間,菜農身後,泥丸、涌泉、玉京、絳宮四大洞天,忽然像是四片飄零的落葉,從他身後的天空中旋轉着四下飛去。
菜農儘管砸碎了七彩神樹,殺到許應跟前,但肉身、元神、陰陽二氣和心力同時大損,只剩下法力和神識依舊在巔峰!
“當!”
他的金扁擔砸在許應頭頂,將許應打得踉蹌一下,額頭出血。
菜農心中一沉,這一擊,本應該狂暴的力量直接侵入許應體內,摧枯拉朽,將他的肉身打得粉碎,不管希夷之域還是隱景潛化地,統統蕩成痂粉!
然而,這一擊卻只打破了許應的額頭。
沒有了泥丸、痛泉、玉京和絳宮四大洞天,他的實力被大大削弱。
許應伸手一牽,隱景潛化地中一道劍光落下,落在他的手中,將菜農打來的金扁擔擋下。
兩入立在空中,近身相搏,許應的劍法早已超越了得自劍門的《劍道歸真訣》,他施展的劍招,名叫劍平不平,一劍平天下不平之事,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地。
菜農舞動金扁擔,上下左右,不高許應的頭顱,但總是被劍光擋下。
突然,只聽嗤的一聲,許應手中劍氣突破他的金扁擔,在他心口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菜農心中一驚,突然又是榔的一聲,又是一道劍光刺來,還是刺在原來的傷口處。
他不假思素,虛晃一招,轉身便走,手中金扁擔拋出,化作一道百里長虹,菜農站在扁擔的另一端,已然來到百里之外,即便是許應的神通精妙無雙,一時間也追之不及.
他能活到現在,自然有不俗的保命手段。
但就在此時,天空突然變得無比明亮,一道粗達數裡的雷光從天而降,筆直落在虹橋另一端的菜農頭頂。
那菜農哼也未曾來得及呼一聲,便從橋上栽了下去。
“轟!”
又是一道天雷從天而降,向菜農墜落地轟去!
他的天劫,已然開始!
那菜農遭到天雷轟擊,竟然未死,搖搖晃晃起身,第二道天雷向下墜落,如神話中的天公持劍,筆直向他頭顱查下!
“老天爺也收不了我!”
菜農眉須怒張,突然祭起元神,指天怒罵,叫道,“我滄月樓一生強人,若非狗屁天劫,我早就飛昇仙界,何用困在下界與螻蟻一樣苟延殘喘?”
他將金扁擔祭起,化作百里金虹,元神舞動這道虹橋,沒有攻向天雷,反倒向天空中的劫雲砸去,厲聲道:“我砸碎你這不公的老天! ”
“轟隆!”
天劫落下,擊中他的元神,又有一道細小的雷光落在他的額頭。
他的元神腦袋近乎炸開,像是鮮花盛放,裂成好多瓣!
菜農的額頭也被擊中,卻沒有像元神那樣炸開,而是在天靈蓋處出現一道裂開的小縫隙,像是劍痕所留,彷彿真有一尊天公持劍,刺中他的天靈蓋。
他的元神努力合攏,祭出的金扁擔砸入天空中的千里劫雲,將劫雲衝開,但隨即雲層又再度合攏,並未受到半點損壞。
“咔嚓!“
蒼天似乎動了真怒,一道道較爲細小的雷霆從雲中竄出,相繼劈在金扁擔上,電光在金扁擔上四射。
雷擊不停,那金扁擔的威力也在不斷降低,被劈碎了很多烙印和道象。
菜農怒吼,與元神一起沖天而起,向天劫衝去,叫道:“蒼天不公待世人,迫使天驕也只能在下界吃人!我與蒼天拼了!”
他的元神抓起電光中的金扁擔,那扁擔已經被天雷燒得赤紅,甚至熔化,不斷有金銅汁液流下。
天空中一道天雷炸開,與菜農沖天而起的身影碰撞在一起。
峨眉山上,雁空城、楚湘湘、魭七等人紛紛遮擋,免得雷光太刺眼。
他們在雷霆炸開的瞬間,隱約看到雷光中血色乍現,有血肉在雷哼中飛舞。
喬子仲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連忙握緊拳頭,心中默默道:“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他的心中生出無垠的悲涼,還有一種解脫的情感,心中默默道:“一倔新的時代,大概就要來了。雖然還是無法飛昇,雖然天劫依舊難渡,但充滿了
又是一道粗大無比的天雷落下,擊在半空。
雁空城、楚湘湘等人勉強看去,只見那天劫中更多的血肉炸開,隱約間可借雷霆的光芒,看到雷光中有身影倒下,還有元神炸裂分崩離析的景象。
這場超級天劫的威力,比從前的超級天劫更加恐怖,儘管只提升了一成威力,但就算沒有任何提升,也遠非菜農所能匹敵。
他根本渡不過天劫!
“轟隆!”
又是一道雷霆落下,雷光中菜農的元神化作飛灰,身體墜落下去。那金扁擔也被雷擊所熔化,化作金汁銅液,瀑布般落下。
他像是還有一口氣,又被一道天雷追上,劈在身上。
他的屍體炸開,化作一團火球,向下墜去。
許應收回目光,轉身走向雁空城等人,他的身後天空中,旋轉的劫雲從烏黑厚重飛速變淡。
待他來到峨眉山上,只見陽光從散去的劫雲中照下,被雲彩渲染了顏色,霞光萬里。峨眉羣山沐浴在霞光中,恍若仙境。
“新時代,真的來了。”喬子仲心中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