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在下顧飛魚,這是賤內

“顧飛魚曾說,無極宗得到我這個不老神仙后,掌教至尊親自出動,前往陰間盜取三生石,因此死了不少無極宗高手。”

許應連盜幾座墓葬,終於在一座大墓中尋到這塊三生石,心中頗爲歡喜。他對無極宗其他寶物其實沒有貪心,唯獨心心念唸的便是三生石。

當初無極宗便是用三生石,回溯許應的記憶,一直回溯到泰山封禪,於是無極宗便發現了泰山封禪的秘密!

許應現在已經將記憶破解到徐福出海那一世,徐福破解的“圄”字道文,只能解開到這一世,更爲久遠的記憶已經不可解。

因此許應纔會想到尋找三生石,看看三生石是否能解開更多的記憶。

這塊三生石便放在無極宗前宗主厲人傑的棺槨中,枕在厲人傑屍身的腦袋下方。

厲人傑宗主生前神通廣大,死後也是不凡,他的屍身枕在三生石上,竟然還在做夢,只見他的額頭上方投射出一片光暈,光暈中是厲人傑的前世今生的畫面。

他面色紅潤,似乎還有呼吸。

“厲道友,你生前擒下我,用我做各種慘無人道的長生試驗。今日我來盜你無極宗的祖墳,也是一報還一報。”

許應說到這裡,伸手將那塊三生石從厲人傑的頭下抽出。

他剛抽出三生石,便見厲人傑額頭上方的光暈熄滅。

許應心頭一跳頓知不妙,突然一股陰森寒氣英來,一隻手掌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棺槨中的厲人傑猛然站起,黑袍飄揚獵獵作響,面容淒厲道:“還我!”

許應心中一驚,旁邊的時雨晴已然祭起皓月輪,輪中劍光斬落,切在厲人傑的手腕處!

“糉子!”

大鐘又驚又喜,咣地一聲,撞在厲人傑的太陽穴上

同一時間,蚖七驚喜道:“有糉子!”

他張開大口,口中無數法寶飛出,向厲人傑鎮壓而下!

他們興奮莫名,他們跟隨許應盜墓至今,尚未遇到殭屍之類的東西,沒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了。

唯獨紫色仙草不以爲意,心道:“糉子麼?我是墳頭………不死仙草,鎮壓的就是糉子。"

厲人傑對他們的攻擊視而不見,目光落在許應身上,露出驚色:“是你,不老神仙!當年被我做成肉靈丹的蟲豸,竟想暗算我!’

時雨暗的劍光斬在厲人木的手腕外,下一刻,劍光意被露得寸寸碎裂,大鐘撞在這位宗主的腦心,也被需得倒飛而回

蚖七祭起的衆多重寶,砸下來甚至未能傷到厲人傑分毫,只砸在他腦袋上鐺鐺作響,流光溢彩!

許應也鼓盪所有修爲,催動絳宮洞天,力量暴增,強行掙脫厲人傑的手,與他對碰一記。

許應被震得踉蹌後退,心中一沉:“無極宗的這位祖師,只怕是那個時代最強的存在之一!這身修爲好生雄渾!”

他催動絳宮洞天,力量可以轟殺陶丹陽,但是面對厲人傑,被震退的反而是他!

“他真的死了嗎?爲何還有法力?"

許應剛剛想到這裡,便見厲人傑撲來,叫道:“快還我三生石!"

他伸手抓來,卻見手掌飛速枯老,手臂頃刻間乾枯,五根指頭的指甲也在瘋長。

厲人傑露出驚恐之色,面容老化,腐朽,白髮叢生,一身血肉很快乾癟下來,尚未撲到許應身邊,便已經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乾屍。

他的元神分解,一身修爲潰散,澎湃的元氣四面八方涌出。

瓦解後的元神中只剩下厲人傑的鬼魂,發出淒厲慘叫,伸手抓向許應手中的三生石,卻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拖入陰間,消失無蹤

許應、時雨晴等人驚疑不定,剛纔厲人傑明明還好端端的,實力高明至極,硬撼他們幾人還大佔上風。

但下一刻他飛速死亡,甚至連元神都土崩瓦解。

要知道,許應擁有絳宮祖法洞天,時雨晴祭起劍門鎮教之寶,蚖七雖然實力不濟,但法寶衆多。最厲害的還是大鐘,等閒三五個飛昇期煉氣士,只怕都不是它的對手。

他們聯手,都被厲人傑壓制,厲人傑的修爲實力可想而知。

但這樣的存在,居然眨眼間便暴斃身亡,着實詭異。這種事發生在陵墓之中,便顯得愈發詭異。

“他不是釣魚客,卻能存活至今,可能是三生石的作用。”

時雨晴眼睛一亮,道,“你們是否聽說過枕中仙的傳說?”

許應搖頭。

時雨晴道:“枕中仙便是利用三生石爲枕頭,墊在腦後進入夢鄉。其人的元神肉身,便一直保留在三生石形成的三生三世輪迴之中,就算壽終,也能長生不死,便如枕中的仙人一樣,因此叫做枕中仙!"

許應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厲人傑用三生石爲枕,在自己臨終前,把自己變成了枕中仙?”

時雨晴輕輕點頭:“從他的時代至今,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千多年。他雖然可以騙過時光一時,但離開了三生石,他便被時光打回原形,身死道消。”

許應將三生石從他頭下抽走,打斷了他的三生三世輪迴。厲人傑因此醒來,試圖搶回三生石,然而已經來不及。

時光還是奪取了他的性命。

時雨晴定了定神道:“我們害死了一位夢仙人。”

許應搖頭道:“僞仙罷了。與儺仙一樣,用旁門左道來延續壽命。”

他走出厲人傑的大慕,收起破木門,用清水擦拭三生石。二生石上浮現出奇妙的紋理,蘊藏着異種大道,難以辨析

蚖七道:“阿應,木門借我用用,我去找無極宗存放典籍的地方,尋一些書。"

許應將破木門交給他,道:“鍾爺前去幫忙,免得遇到危險。"

他遲疑一下,道:“草爺也去。若是遇到糉子之類的東西,讓草爺解決。"

大鐘稱是,帶着蚖七和紫色仙草離去。

許應將三生石清洗乾淨,合身躺下,枕在這塊石頭上,道:“勞煩門主爲我護法。"

時雨晴將皓月輪祭起,飄在山崗上,此時已是夜幕降臨,皓月輪如同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散發着冷冷清清的光。

許應神識催動三生石,不過片刻,便進入沉沉夢鄉。只見他的眉心光芒投射,浮現出夢境種種。

睡夢中,許應打個哈欠,舒個懶腰醒來,便見自己已經來到了四千年前的某一世

耳邊車輪聲碌碌作響。

許應微微一怔,只見自己坐在一輛花車上,被大部隊簇擁着,來到了泰山腳下。

大秦鐵騎,旗幟飄揚。

許應是無數供品中的一個,高高在上等待登山,獻祭給六位儺祖

“這段記憶,我已經甦醒過了,爲何三生石又將這段記憶翻起?”

許應不解,但他也不知三生石的用法,無法控制這塊石頭解開那些尚未解封的記憶,只好先忍耐下來。

“青襞,看,那個人,是遊蕩在世間不死的鬼。”一個聲音從路邊傳來。

許應坐在花車上,聞聲回頭看去,看到了年幼時的青襞。中年婦人牽着這個小女孩的手,站在路邊的人羣中望着他。

兩人目光相對,又各自錯開。

他回過頭,獻祭的隊伍開始攀登泰山。

泰山封禪的一幕幕,開始變得愈發清晰。

徐福破解“圓”字,解封他的記憶,還是有許多遺漏之處,許應雖然將記憶追溯到四千年前,但其中有許多記憶缺失,現在三生石開始漸漸爲他補全這些記憶。

記憶的天空中,六位儺祖出現,爲了爭奪許應而大打出手。他們展現出的戰力,超越了時代,哪怕是大秦最頂級的煉氣士與他們也有着極大的差距。

哪怕是隔着時空,他們的神通也對泰山四周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讓天空炸裂,羣山倒伏,掀起滔天洪水!

他們的神通擊碎空間,從天而降,墜入大地,引得泰山周圍地水風火涌動,宛如滅世。

那一戰造成的破壞太大,封禪的人們紛紛遁逃,中斷了祭祀大典。

幾個奇怪的人趁亂出手,搶走了許應,正是北辰子之前的監視者出手,以至於六位儺祖都沒能得到許應這個祭品。

這時,又有一段古老的記憶被解開。

那是三千兩百年前的一個早晨,九嶷山下,許應趕着羊羣經過一條小溪,溪水邊有少女在那裡梳洗溼漉漉的秀髮。

許應坐在溪水邊,靜靜地看着那女孩,直到少女回頭,對着他嫣然一笑。

下午,他趕着羊羣回家,孃親對他說,給他找了個媳婦,明天見一見。

許應以爲是小溪邊梳洗頭髮的少女,興奮得一夜輾轉難眠。

第二天,父母帶着他去見了一個臉蛋髒兮兮的女孩,他們是饑荒年逃難來的,爹孃養不起,便想找個好人家。

不是溪水邊的女孩,許應很不開心。

“你好熟悉,彷彿前世見過。”髒兮兮的女孩吃吃笑着,對他說道。

他看着髒兮兮女孩的眼眸,彷彿跌落進去,永遠也爬不出來。

他與髒兮兮女孩成了親,很是恩愛。

髒兮兮女孩洗乾淨臉,雖然不是很漂亮,但他卻很喜歡。

許應放羊時,再去溪水,便沒有再遇到過溪水邊的少女,

許應一世又一世的記憶裡,藏着隱秘的角落,現在被三生石逐一掀開。

在三千年到四千年的那段時間,他經常可以遇到溪水邊的少女。

漸漸地,這些隱秘角落越來越少,終於三生石將他的記憶向更爲古老的前方延伸。

一世又一世的記憶被三生石翻起,但大部分記憶都是平淡的生活,喝下孟婆湯,被洗去記憶,灌輸新的記憶,開啓新生。活過十來年,便又被灌下孟婆湯,洗去記憶,灌輸新的記憶,開啓新生。

他就這樣一世又一世輪迴,大部分時間都很平庸,百世中往往只有一兩個自己能掌握一些修煉法門,但沒有大成就便被發現,功虧一簣。

他這樣不斷向前回溯漸漸來到三生石所能達到的極限,這時,時雨晴突然將他喚醒。

許應睜開眼睛,正要詢問,時雨晴做出噤聲的動作。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不在原地,而是在一處廟宇中,藏在一尊神像的後面。

廟外傳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身畢竟是儺祖,就算被賊人所傷,也還是儺祖!”

許應險些叫出聲來:“儺祖儺彭!"

廟外的聲音正是儺祖儺彭,中氣不是很足,但氣息依舊強大無比!

許應與時雨晴目光接觸,兩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裡便是泰山,當年祖龍獻祭我們的地方,真是懷念。"

儺彭的聲音傳來,然後廟門開啓的聲音,許應和時雨晴沒有聽到腳步聲,卻知道儺彭已經進來。

那老嫗咳嗽兩聲,來到神像前,冷笑道:“反賊竟也被供奉了?真是沒天理…………咳咳咳!凡間的煉氣士,無法無天,連老身也敢傷!不就是愚弄他們一番嗎?嘿嘿,還有吃掉他們…….”

她劇烈咳嗽,大口吐血。

時雨晴示意許應,許應搖了搖頭,低頭在臉上捏了捏。

時雨晴嚇了一跳,只見這短短片刻,許應模樣大變,臉變得瘦削了,鼻樑矮了,眼睛小了,腦袋尖尖,宛如變了一個人。

“就是皮膚黑了點。”時雨晴心道。

許應伸出手,捏住時雨晴的臉蛋,示意她不要動。

時雨晴瞪大眼睛,卻見許應雙手在自己臉上捏來捏去,不知道他對自己做什麼,心頭怦怦亂跳。

就在這時,突然那神像呼的一聲飛起,老嫗儺彭出現在兩人面前,陰惻惻道:“你們躲在這裡,以爲老身沒有察覺?狗男女,報上名來!”

許應急忙將時雨晴護在身後,大聲道:“在下無極宗主顧飛魚!這是賤內,我家小娘子。老太婆,我在崑崙山見到你用假仙丹騙人飛昇,其實是爲了他們體內的仙藥!”

健彭五短身材,蒼老的可怕,咯咯笑出聲來,體內仙氣化作一黑一白兩條大蛇,大蛇一左一右,將時雨晴和許應盤繞起來,舉在空中,送到儺彭面前。

“仙丹是真正的仙丹,只是老身在仙丹裡面加了點料。”

儺彭咧嘴露出爲數不多的黃黑色牙齒,嘿嘿笑道,“老身被那些小兔崽子追殺,企圖得到老身身上的泥丸宮洞天。既然你是無極宗主,那麼帶我去見你們無極宗仙器,老身要聯絡無極宗在仙界的仙人!"

時雨晴頭皮發麻,顫聲道:“儺祖要見我無極宗仙人做什麼?"

“做什麼?"

健彭將兩人放下,笑道:“自然是稟告仙界。老身當年爲了仙界,爲了擒拿大惡人,於是自斬修爲,進入凡間。天網恢恢,那大惡人終於落網,老身等人卻被困在下界,不得不靠那大惡人的洞天煉化仙藥,苟且活命!”

許應心頭大震:“我就是那個大惡人!”

儺彭惡狠狠道:“而今老身山窮水盡,上頭的傢伙不給點好處,就不怕老身把他們當年做過的好事,統統抖出去嗎?帶路!”

她厲聲道:“見伱們無極宗的仙器!"

許應與時雨晴對視一眼,硬着頭皮往泰山上無極宗的金殿走去,心道:“仙器?我們哪裡知道仙器在何處....."

許應眨眨眼睛:“而且,就算尋到仙器,那仙器也不認得我這個顧飛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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