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校園
於矜婉打開門，外面是一個只到她腰高的，看起來圓墩墩的機器人，兩條機械手臂抱着一個比身體大了一倍的金屬箱子，看到於妗婉開門，充當臉部的電子顯示屏上的顯示出一個藍色的符號笑臉，於妗婉下意識地回了一個笑臉，就聽見機器人用電子音說道：“早上好，於小姐，服務機器人G188很高興爲您服務，這裡有您的一個快遞，請確認後簽收!”
於妗婉愣了一下，心裡暗想“200年後已經普遍用機器人送快遞了？這該怎麼簽收？”猶豫了一下，還是向機器人問道“你好，我要怎麼簽收？”機器人的顯示屏上，符號從笑臉切換到問號又切換到笑臉，看上去好像第一次被問到這個問題，於妗婉開始有些緊張，好在熟悉的電子音很快響起：“請將星環對準顯示屏掃描。”
“星環？什麼星環？對了，遊戲宣傳海報裡畫的那個手環，用來驗證身份和支付的手環？”於妗婉心中一震，下意識看向手腕，那裡空空如也，並沒有此刻急需的星環，“糟了，這該怎麼辦？”
看着靜靜等待地機器人，於妗婉試探性地問道：“還有其他的驗證方法嗎？”機器人的顯示屏上再次出現藍色的問號，回答道：“除了星環，並不支持其他驗證方式。”於妗婉和機器人在門口僵持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腦中突然傳來一陣聲音，“你配備的星環就在包裹中，可以騙它說，你的舊星環已經損壞，需要打開包裹用新的星環驗證。”
“你是誰？”於妗婉被這陣突如其來的電子音嚇得大聲向其質問，卻讓一旁等待的機器人困惑，顯示屏上的藍色問號跳轉到紅色的感嘆號，重複了一遍最開始的回答：“於小姐，服務機器人G188很高興爲您服務。”
“我是你的引導系統，現在，請保持冷靜，請騙取這個機器人的信任，拿到我們爲你派發的包裹，放心，G系列民用服務機器人的指揮系統很低級，無法分辨你的謊言。”聽到系統的解釋，於妗婉稍稍冷靜下來，嘗試着說出系統剛剛教她的謊言：“我之前的星環壞了，新的……新的在包裹裡，要……要打開……才能……才能驗證信息。”
說完，於妗婉便緊張地看着機器人剛剛變爲紅色的顯示屏，等到它重新變成一開始的藍色的符號笑臉，用熟悉的電子音回覆道：“收到訴求，訴求通過。”才舒了一口氣，放鬆下來。
於妗婉將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列摞得正整整齊齊的各種文件、一個徽章和一個盒子，於妗婉打開盒子，裡面正是自己心心念唸的星環，取出套在手腕上，星環便自動貼合好手腕。
於妗婉輕輕甩了幾下，試了試輕重，便嘗試着將星環對準G188的顯示屏，只見一陣淡藍色的光屏投到手環上，隨着G188“驗證成功”的的電子音傳出，看着G188將環在箱子上的機械手臂收回，於妗婉的心才終於落到了肚子裡。
“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G188期待下次在再爲您服務。”說完，G188便轉身離去，看着G188消失在路的盡頭，於妗婉才抱着箱子關門回到房間，纔剛坐到沙發上，就聽見剛剛腦海中的聲音說道：“箱子中的文件是你的轉學證明以及你即將就讀的浮光大學的介紹，請仔細閱讀，爲後面的任務做好準備。”
聽完，於妗婉心中忍不住吐槽道：“都200年後了，還用紙質文件，這遊戲的科幻感也太弱了吧！”卻沒想到，這句吐槽卻引起了系統的共鳴，一改剛纔冷漠的聲音，開始激情狂噴道：“誰說不是呢？我就說既然設定的這麼高大上，那場景和道具就應該要捨得花錢，你們那個的年代人喜歡的，賽博朋克、機器人元素就得往裡加，什麼懸浮車、光軌、電子屏、全息投影的技術效果就得做，機器人統治、外星人入侵的背景就得搞，什麼看起來牛B就放什麼，結果呢？財政部那羣傢伙跟我說，校園遊戲的預算就那一點，不可能高，高了成本收不回來，胡扯，你還沒花呢？你怎麼知道收不回來！”
“還說我們策劃部異想天開，不把錢當錢，就知道每天高談闊論，其實是滿嘴空話，一天天就知道提要求，不知道預算有限，要節儉，笑話，我們不把錢當錢，我們要是視金錢如糞土，還能爲了那點工資讓他們拿我們當牛馬使，氣死我了，信不信我不幹了！”
此刻，房間裡安靜無聲，但於妗婉的腦子裡卻像是一場吵架的現場直播，她的引導系統，一個統分飾兩個部，互相怒懟，將敵方財務部的滿口謊言、兩面三刀、吝嗇惡毒的再世葛朗臺形象，與我方策劃部的心懷理想、受盡磋磨、滿腔憤怒的熱血打工人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於妗婉目瞪口呆，於妗婉逐漸疲憊，於妗婉忍無可忍，在腦海中大喊道：“差不多得了，你們無緣無故把我抓來幹活，還不開工資，明顯我更慘好不好？”
也許是因爲抓人卻沒開工資的心虛，也許是因爲於妗婉比它更慘的同情，系統安靜了下來，等於妗婉平息了怒火，才弱弱地回道“都是財務部那羣摳門鬼的錯。”於妗婉這時反倒被氣笑了，“是，你可真有理，包青天都沒你有理，閻王審案都得帶着你。”
系統被噎了一句吶吶着不說話了，等於妗婉冷靜下來，纔對系統開口問道：“你是開發遊戲的人？”
“確切地來說，我是開發遊戲的人……用的系統。”
於妗婉無語，這哪兒來的高智能系統，除了會吵架，會演戲，還會逗悶子，這是給程序員用的，還是給說相聲用的。
順了口氣，於妗婉繼續問道：“所以你們牛到能開發達到這種真實程度的遊戲，研究出你這種高智慧的系統，爲什麼還會抓我來完成這個攻略任務？”
“哈哈，其實我也就一般，沒那麼厲害，哈哈哈哈哈哈……”
於妗婉心想，你但凡沒笑得作者打哈字都用上省略號，我就真以爲你還會謙虛了。
“至於理由嘛，這個……這個……遊戲的預算有限，雖然我們策劃部據理力爭，但是……但是也沒成功，所以，你現在看到的這個遊戲，最高大上的最有科技感的地方就是你這個星環了，其他的東西，和你生活的世界的科技水平其實高不了多少，”說到這，系統的聲音明顯又開始憤怒，“那幫摳門的傢伙，還說星環沒有必要做出來，花錢多還作用那麼小，沒有意義，笑話，外星人入侵有意義，他們倒是給錢啊！”
於妗婉忍不住打斷他，“你能不能說重點？”
“啊？啊啊！這就到重點了，因爲我們沒錢了所以請不起測試人員所以抓了你過來！”系統快速說完重點，然後閉嘴，等待於妗婉的反應。
“你……說……什……麼？！！”於妗婉壓抑着怒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嗓子裡生擠出來的一樣，系統毫不懷疑，假如它有實體的話，於妗婉一定會暴打它三天三夜，此時不由得暗暗慶幸自己只是個由信息數據組成的系統。
面對開始裝死的系統，於妗婉滿心的怒火也只能先壓着不發泄，她深呼吸了幾次，耐着性子繼續問:“既然是你們找我來當白工，爲什麼我什麼福利也沒有就罷了，任務完不成還會有懲罰？”
“啊……這個……這個是因爲，本來我們的計劃是要和財務部那幫吝嗇鬼繼續扯皮，然後拿到預算，合理合法地完成最後的測試任務的，但是……但是……但是那個王八蛋大老闆帶着他的小姨子跑了，還捲了整個公司賬面上的錢，我們現在整個公司的希望就是這個遊戲能通過安全測試，成功上市之後拉投資。”
於妗婉聽着這*蛋的理由，心裡的白眼簡直翻到天際，但不知道爲什麼，聽到王八蛋老闆跑路的那一段，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的魔性背景音在腦海中不斷響起。
系統頓了頓，繼續說道：“然後，財務部那幫黑心的無良傢伙就想出了這個辦法，非法偷渡一個人來當安全測試員，至於懲罰……因爲是偷渡，所以我們沒法用遊戲安全局的代碼，掃描你的數據，製造一個虛擬化身送入遊戲，只能將你的本體送入，因爲遊戲中的懲罰是針對數據體設置的，以你的本體來承受的話，可能會……會……傷害到你的額葉、顳葉及邊緣系統，假如損害了足夠容量的腦組織，就會讓你的腦組織供血不足，造成相應部位的腦組織缺血、缺氧，進而導致腦功能衰退。可能會導致導致記憶、注意、執行功能和語言等高級認知功能的嚴重受損……”
“說人話！”
“會變成癡呆。”
………………
良久，於妗婉冷靜地聲音響起：“所以，我現在在這兒，完全是因爲你們的原因，而你們冒着我變成癡呆的風險做這件事情的目的，只是想不失業，對嗎？”
系統心虛地輕聲回答道：“對。”
“呵”於妗婉冷笑，猛吸一口氣，罵道：“你們這羣*****，你們是不是*****，當年女媧造人的時候，怎麼沒*****，你們這是草菅人命，你們這羣****的路燈資本家***走狗，我****你***……”於妗婉一口氣罵完了這輩子所有能說的髒話，便開始吸氣吐氣，努力平復呼吸。
等到於妗婉呼吸正常，系統便趁機安慰她說：“哎呀，大妹子，俗話說的好，福禍相依，你現在覺得這個事情於你是一件倒黴透頂的事情，但是萬一，你又能從中收穫到什麼寶貴的感悟呢，你要知道，穿進遊戲這種經歷可不是常人能有的哦。”
於妗婉冷眼看着這個情緒無縫切換的戲精系統，諷刺道：“那這福氣給你好不好啊？”
系統被懟了一句，又開始裝死，於妗婉面對這個擁有遠超自己所認知的科技水平世界的產物，雖然嘴上一點都不留情地懟着，但是內心深處於妗婉知道，無論在系統口中的遊戲公司聽起來有多麼傻*，於她而言，這仍然是一個力量深不可測的龐然大物。
核彈就是核彈，即使是孩童拿着***，也能輕易地摧毀一切。於妗婉承認，她心中恐懼着這個公司的一切，所以，她深切地明白，面對這個公司的決定，無論有多麼不公平，多麼無情，她都沒有拒絕的權利，她只能接受這個任務，努力通關，然後，回到她的2022年，回到家裡，再次見到爸爸媽媽。
想明白這一切，於妗婉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鹹魚了二十多年，最大的夢想是能鹹魚一輩子，這樣的自己，卻捲進這樣的事情裡，果然，人要想活得好，就不能立flag，最後，於妗婉帶着憤怒又無奈地聲音說道：“現在，開始說你能給我的幫助吧。”
收到於妗婉妥協的信號，系統馬上結束裝死的狀態，詐屍一樣立刻回覆道：“首先，我會爲你介紹遊戲所設定的社會背景，以及你學校的情況，其次，在你與角色接觸時，我會爲你彈出他的相關資料和攻略難度，當你再次出現在已解鎖的攻略角色三百米的範圍內時，我會自動爲你偵測到他的具體位置，並且，在之後的攻略過程中，爲你實時更新他的攻略進度，最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有時會出現超出你認知的科技事物時，只要說出你的困惑，我會自動檢索到關鍵詞，即時爲你科普相關知識。”
“所以，你是一個移動雷達+*度*科+遊戲公告牌的結合體。”於妗婉最後總結道。
“額……也可以……這麼理解。”系統打了個磕巴，繼續說道：“現在，我開始爲你解說社會背景，因爲我們缺……因爲我們並不關注政治動向，所以你可以理解爲國際政治毫無變化，與你認知中的社會背景並無區別，外國還是那個外國，你國還是那個你國，不會出現其他什麼昭和殖民米國這樣的魔幻劇情，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裡。”
於妗婉假裝沒聽見它爲挽尊而做出的生硬的轉折，耐着性子繼續聽，“接下來就是你的學院背景，你現在是即將就讀浮光大學大三年紀xx專業的轉校生，浮光大學是一所……”
“等等，我2022年上學的時候這個專業都快停了，這都兩百年後了，怎麼現在還有這個專業？”
“額……一方面是因爲開設這個專業的成本比較低，另一個方面是爲了減少你因爲學業而花費的時間，能夠專心攻略人物。”
“學業？我在這兒還真的要上課？”於妗婉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怎麼進遊戲裡還要上學。
“這……就是我們這個遊戲制霸市場的關鍵，家長總會擔心孩子沉迷遊戲，無心學習，現在我們的遊戲就可以讓家長們無後顧之憂，孩子在遊戲裡也要學習上課，跟學校一樣！”系統驕傲地向於妗婉介紹他們遊戲的核心競爭力。
“這遊戲遲早要玩。”於妗婉內心毫無波瀾地想。
炫耀完他們策劃部的“奇思妙想”，系統繼續講了下去“同樣爲了省錢……省去你熟悉校園的時間，我們全盤照搬了明州大學的學院格局和學術背景，是不是非常nice？”
“能把抄襲說得這麼清新脫俗，不愧是能幹得出偷渡人違法測試遊戲這種事情的無恥之徒，”於妗婉面無表情，但心裡瘋狂吐槽，想到自己學校只是個普通的二本學校，學業壓力和學生背景都比較普通，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苦中作樂地想，“至少不會出現《＊星花園》裡什麼F4的狗血瑪麗蘇言情戲份。”
瞭解完基本的信息，於妗婉繼續提問：“基本的情況我都瞭解了，那任務什麼時候開始？”
“什麼時候？昨天就開始了啊。”
“啊？”
“啊。”
於妗婉愣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發出聲音：“今天周幾？”
“週一啊，雖然我們的遊戲跟你們世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等你完成任務回到2022年時，跟你離開的時間差不會超過十秒，但是爲了不讓你產生劇烈的時間割裂感，我們特意把日期調成你來到的時間，也就是週日，昨天是週日，今天當然就是週一啦，啊，已經九點了，離你的第一節課開始還有50分鐘。”
於妗婉抓狂，“你爲什麼不早說？”她抓起那個裝滿資料的箱子就跑，她跑出房子卻只能停在街道上，望着眼前這片鋼筋水泥的叢林和縱橫交錯的馬路，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這時，系統的聲音才慢慢響起，帶着點不易察覺的委屈：“因爲，你坐公交車只要十分鐘就到啊。”
…………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於妗婉咬着牙生硬地道歉。
“沒關係的呦！”聽到她的道歉，系統很快便恢復了一貫的沙雕，於妗婉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由得感嘆它居然這麼好哄。
“對了，其實你不用抱着資料跑，我們已經把你的檔案輸進學校的資料庫了，這些資料只是爲了讓你看一眼，在之後的和攻略角色的交流中不至於露餡兒，你只要帶着那個學校的徽章，就可以順利進入校區啦！”
於妗婉……於妗婉已經沒有力氣生氣了，她認命地把資料又搬回屋子，戴上徽章，把門鎖好，轉身向着系統指示的公交站方向走去，背影裡透着一股疲憊。
於妗婉一邊走路，一邊擡眼打量着這個遊戲裡的世界，昨天晚上只匆匆看了幾眼，藉着白天的陽光，於妗婉更仔細地觀察着這個世界，看起來除了大樓的玻璃多了點，電子屏幕多了點，好像跟2022年的城市也沒有什麼區別，於妗婉爲這種熟悉感到安心，但也不由得想到系統那段關於製作遊戲預算的吐槽，不知道該說財政部乾的好，幸虧沒批預算，還是該罵財政部黑心，讓她一個無辜的人爲帶着小姨子跑了的王八蛋老闆買單，想到這，於妗婉不由得深深嘆氣，短短兩天，她好像把這輩子的氣都嘆完了。
注意到昨天的那片叢林，於妗婉起了探索的心思，系統察覺到於妗婉對於那片森林的好奇，連忙阻止道：“千萬不要進入這片森林，這是我們沒做完的地圖，現在只是拿這片數據森林遮掩一下，假如你誤入了森林，可能會迷失在裡面，我們無法將你帶回。”
聽到這兒，於妗婉連忙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專注於走路，不再打量這個城市，那股對於熟悉的城市建築而產生的親近感此刻蕩然無存，看“無論看起來怎樣，對我來說，這仍然是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即使是走錯路都可能帶來危險，我只能小心再小心。”
在內心暗暗警惕自己後，於妗婉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公交站，查看了一下公交站牌上的班次表，明白自己要乘坐102路公交車，在等待了三分鐘後，坐上了102路公交車。
根據系統的提示，將星環對準檢票機器掃描，找好座位，於妗婉以爲終於能休息一會兒的時候，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伴隨着車門關閉的提示音，她突然發現車上的乘客全部不約而同的抱緊了前面一個人的靠背，或者攥緊了身旁的欄杆，於妗婉感到迷惑的同時，一種熟悉的不安襲上心頭，但下一秒她便已經無法思考。
隨着引擎轟鳴聲而來的是一股巨大的推背感，於妗婉整個人就被甩出了座位，來不及多想，於妗婉在被甩到車壁前，趁機緊緊抓住了車頂的扶手，努力將自己固定在扶手上，於妗婉在腦海中質問系統這個開得如同脫繮野馬一般的公交車是什麼情況，系統帶着幾分窘迫地回道：“預算不足嘛，我們付不起正常的交通程序的維護價格，就把這塊兒外包給星際賽車遊戲公司了，不過你放心，這車開得雖然是……是稍微狂野了一點，但是它夠快啊，原本二十分鐘的車程，你現在十分鐘就能到學校了呀！”
“你tm把公交車外包給賽車遊戲了？你窮瘋了吧？”於妗婉一邊努力抵抗公交車加速度帶來的離心力，一邊在心中痛罵這個窮得什麼都敢幹的無良製作組，但隨着公交車開始轉彎，於妗婉就沒辦法再分心思去罵它了，增加於她身上的離心力使得她被迫鬆開了扶手，整個人被甩到了一邊，撞到了一旁的女孩身上，女孩明顯被撞疼了，發出了低低的呼痛聲，於妗婉連忙道歉，並試圖站起，但公交車的又一次轉彎，再次將她甩到女孩身上，女孩看起來被撞得快哭了，於妗婉此時也快哭了。
於妗婉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的時候，一旁的女孩吸了吸鼻子，擡起了一隻手，於妗婉以爲自己要被打了，但她也不敢躲，畢竟是自己的錯，只緊緊閉上雙眼，希望女孩打人得力氣不要太重，但沒想到，女孩伸出手，是爲了將於妗婉緊緊摟住，不讓她再次被車甩出座位。
感覺到自己被一隻手摟住，於妗婉詫異地睜開雙眼，看到女孩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旁邊的欄杆，手上連青筋都鼓了起來，女孩整個身體都是繃緊的狀態，於妗婉趕緊坐正，學着女孩的樣子，一隻手抓住欄杆，另一隻手摟住女孩，讓她能輕鬆一些。
虛擬的遊戲世界裡，一個週一的早上，在102路公交車上，這個小小的空間裡，兩個女孩，互相摟緊對方，爲彼此提供一份不被世界傷害的力量。
終於，車到站了。
聽到請乘客下車的廣播，於妗婉才從剛剛的公交賽車遊戲裡醒來，手攥得生疼，整個人脫力地癱在座位上，還沒來得及跟女孩道謝，就看到女孩突然站起，匆匆跟她說了一句：“借過。”
“啊？哦哦！”於妗婉趕忙站起給她讓路，女孩低着頭從她身旁快速走過，下了站，於妗婉只能看見女孩身上有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學校徽章，沒來得及多想，便被系統催促着到站下車，於妗婉趕緊在車門關閉前下了車，一站穩於妗婉便四處尋找起女孩，但只能看到遠處漸漸消失的女孩的背影，於妗婉沒有多想，衝着女孩的背影喊了一聲“謝謝。”女孩好像聽到了，背影頓了頓，好像微微點了頭。
雖然知道女孩只是一個設定好的NPC，但是，在經歷突破三觀的昨天和兵荒馬亂的上午，從女孩那裡得到的體貼和幫助，還是不免讓於妗婉感到暖心。
於妗婉正感嘆着，卻被系統的提示音煞風景地打斷了：“滴～檢測到可攻略角色：
姓名：溫漠希
性別：女
攻略難度：C級
相關情報：浮光大學編輯出版專業大三學生，因爲貧困的家境和父親的家暴，導致不善言辭，內心自卑，恐懼與他人建立正常的社交關係，正受困於情感問題和校園暴力。
請選擇是否攻略
是 否”
於妗婉一開始爲女孩是攻略角色而感到驚奇，之後便被系統的資料嚇到了，家暴，霸凌兩種苦難都加諸於這個女孩身上，這個被撞疼了，也會努力摟緊一個人的女孩，於妗婉一時失語，心疼的同時，也對這個攻略難度有些望而卻步，自己一個普通二本的在校學生，還是一個人際關係幾乎爲零的懶癌患者，真的能幫助這個女孩嗎？她又該怎麼做呢？
被女孩摟住的肩膀好像還能感受到當時的力度，於妗婉像被吸滿水的棉花塞住了口鼻，氧氣只能從棉花的縫隙裡被吸入，但無法避免同時吸入一些水滴，嗆得人肺疼，咳得人嗓子疼，攥得人心疼。
沒來由的，於妗婉想起了馬蘭嫵，自己也曾問過馬蘭嫵爲什麼會和一個這樣鹹魚的自己交朋友，馬蘭嫵當時是怎麼回答的？於妗婉努力地回憶。
馬蘭嫵說：“你是個懶到爲了不上廁所能一天只喝一瓶水的絕世大懶蟲，但也是個在我們還是普通同桌時，就能在我的腿被撞傷後的一個月裡，一天四次揹我爬五層樓到教室的傻兮兮的好人。
我不是不知道你鹹魚，而我把你當朋友，是因爲你鹹魚的外表下，是勝過許多人的善良，現在這個社會，你這樣老實善良的笨蛋太少了，本姑娘秉持着保護珍稀物種的責任感，才和你做朋友，以防哪天這樣的你就消失了，所以，於妗婉，有本姑娘給你兜底，你就放心做個傻好人吧。”
雖然馬蘭嫵的安慰不僅聽起來彆扭，還帶着股濃濃的嫌棄，但是於妗婉卻好像從這份話語裡得到了勇氣，她緩慢但堅定地吐出自己的答案：“攻略。”
“收到，開始錄入攻略角色信息，在接下來的攻略進程中，我會隨時爲你定位角色位置，併爲你報告攻略進度。"系統無機質的聲音響起，恢復了剛見面時的冷漠聲線，於妗婉正爲這種變化而驚疑不定，系統便又變成了原本的沙雕，“恭喜你呀，小婉仔，獲得了第一個攻略角色，接下來就讓我們踏上星辰大海的征程吧！”
“是踏上給你們打白工的道路吧？”於妗婉壓下心裡的不安，順口懟了一句。
“嘿嘿……啊！已經9：40了，離上課時間只有十分鐘了！”
“我*，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說，那現在往哪兒走啊？上什麼課啊？”於妗婉又驚又怒地問道，“53號樓406室，攝影課。”
順着記憶中的方向，於妗婉全力狂奔，終於，在上課鈴響起前一秒衝了教室，這是一堂公開課，教室內坐滿了人，於妗婉左右打量着，想找到一個空座位，突然，她發現教室一側的地方，只有一個女生低頭坐在那，周圍的座位都沒有人，在這個擠擠攘攘的教室裡，一個女孩排斥在所有人的世界之外，人心的冷漠爲她構築了一個小小的真空帶，讓她在這此慢慢窒息，這個女孩就是溫漠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