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陰陽躲他躲的結結實實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宋清洋煩躁的推開辦公室門進去。
空曠的辦公室裡,一個妖嬈纖細的女人正對着門口站着,穿着緊身的v領長款薄毛衣,外面套着米色的長外套,**修長的雙腿,一雙同色系的細高跟,齊腰的金色長髮,一種醉人的香水味瀰漫在空氣之中。
令人窒息。
是許陰陽帶走的那個護士。
“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宋清洋一臉漠然,淡淡地開口。
“我懷孕了,是陰陽的。”她一步步走向許陰陽,精緻的臉上帶着刺眼的笑容,手上拿着醫院的檢查單子。
“……”
懷孕了。
懷了許陰陽的孩子。
宋清洋的身體驀地一僵。
不過是數月而已。
他們居然……孩子都有了阿。
“您臉色不太好。”女孩直直看着他,忽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院長,爲了不破壞別人家庭,爲了孩子有一個父親,您該放手了吧?”
她說着,手指撫上自己平坦的腹部。
那裡有一個未出世的小生命。
她的聲音裡似乎帶着致命的攻擊力,宋清洋的臉色極度蒼白,靜默幾秒後他低低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再怎麼深愛,他也做不到再許陰陽不愛他的情況下,做一個爲人恥的小三。
其實,他本來就連做小三的資格都沒有。
許陰陽對他不屑一顧,甚至於說厭惡。
女孩站在那裡驚訝地看着宋清洋,表情很是意外。
宋清洋居然說知道了?
她準備的那麼多話都用不上了?
“既然有了他的孩子你就好好照顧自己,工作……我準你的孕假,就這樣。”宋清洋一字一句從喉嚨裡卡出這句話。
他邁起腿離開,舉步維艱。
大腦裡反覆都是懷孕,孩子,許陰陽之類的字眼。
他壓抑的都快瘋了。
時間帶走了他的一切,也改變一切。
“院長,希望您不要說一套,做一套。”女孩突然抓住了宋清洋的手腕,她的聲音在宋清洋身後響起,“我已經忍您很久了,我很愛許陰陽,我不希望你再來糾纏他。”
這句話說的極狠,極刺耳。
宋清洋停住腳步,轉過身,臉上蒼白的笑容和固守的驕傲,“你放心養胎,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說完,他低頭看了看女孩大力握着他手腕的手,女孩用了很大的力氣,腕袖都褶皺起來,宋清洋語氣帶上嘲弄,“還有,請你放手,這件衣服弄壞你賠不起。”
宋清洋不想在說下去,女孩卻不放過他,“院長,說實話,我並不相信您。”
宋清洋背對她而站,“你還想說什麼?”
“您有權有勢,您要想搶我爭不過您。可是許陰陽他真的不喜歡男人,就算您手段用盡,拼命糾纏也沒用,他喜歡的還是我。”女孩說道。
宋清洋站着,身體愈發僵硬。
“人要一張臉,樹要一張皮,您不過是救過他一次,便企圖讓他用一輩子來還,上天都看不慣您強硬扭曲許陰陽的性向,所以陰陽他恢復後就把你給忘了。他恢復了正常人的愛情,他愛上我……”女孩繼續說道,臉上帶着滿滿的驕傲。
強硬,扭曲。
宋清洋一個驕傲的世家少爺,哪聽得了這些詞彙,饒是他性子好,也容受不了這般**裸給人羞辱。
宋清洋是個君子,他一點也不想與一個孕婦爭吵,轉身就走。
女孩提高音量,強調了一句,“院長,許陰陽他現在愛的是我。”
他知道,他清楚的知道。
着實不用再和他一再強調。
宋清洋突然回過身,憐憫的看着她,“你不用和我一再強調,這隻會顯得你底氣不足。嗯……小三一般都會有這種心理,偷來的東西,總會患得患失。”
宋清洋是個翩翩君子,他從不喜歡動手,也不喜歡動口,只要他想,一出口總要是毒辣的別人啞口無言。
女孩被說的面色蒼白。
確實,她一直害怕許陰陽想起什麼。
患得患失。
宋清洋已經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女孩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後響起,“你等一下。”
女孩不管宋清洋答話,精緻走過去,從包中拿出一封精緻的卡片,遞過去,“我和陰陽已經訂好了訂婚的時間,屆時歡迎您的大駕,院長。”
宋清洋微微垂眸,看着請柬,沒有說話,也沒有接。
女孩也不顯尷尬,直接轉身把請柬放在宋清洋的辦公桌上。
宋清洋沒了阻攔,徑直邁步離開,一步步走的極穩。
走出醫院的大樓,有一陣猛烈的風襲來。
宋清洋微微昂起頭,他頭上的枝幹上有一片金黃的樹葉,在凌亂的風中搖搖欲墜。
風很大,樹葉在掙扎着,在努力。
他看得出,樹葉並不想離開大樹。
又一陣風吹過,雖然枝頭的樹葉還在拼死掙扎,但最終還是逃不過落下的命運。
隨着樹葉的落下,一絲冰冷不帶感情的的水珠順着臉頰滴落在宋清洋的手背上,恍惚間,宋清洋好像聽見了一聲哀嘆。
從心底發出,一聲來自樹葉的哀嘆。
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徘徊着不願離去的身影,但最終他還是要離開的。
等到了來年,葉子會以全新的身姿與他的大樹相遇,可他呢?再沒有一個許陰陽容的他相遇,相識,相知。
再沒有奇蹟會出現的,許陰陽的病情恢復已經是最大的奇蹟。
許陰陽連孩子都有了,以後的以後,留給他的就只有望穿秋水的等待,和心如止水的沉默。
等了好久,一次次想轉身離開,一次次想逼自己放下。
不敢想不敢念,相見不能,相愛不能。
宋清洋知道,這世界上誰離開誰都可以,誰也不是誰的氧氣,只是許陰陽離開他,他很難過。
宋清洋其實是個外柔內剛的典型,溫文爾雅的君子皮囊下是一顆無堅不摧的心。
他也一直固執的以爲他面對什麼事情都是能夠坦然微笑的,可是,在決定放棄的此刻,突然就淚如泉涌,不可抑制……
過往的歡笑嘲笑着心中的疼痛,原來,世界上最痛的痛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