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抽調
李徵等人陸陸續續都試了兩遍的縮地符。
沒有一人失敗。
也沒有一人傳送到其他地方。
哪怕是激動之下，他們依舊保持着極高的專注度。
不得不說，專業的就是比天策府下面的業餘成員好得多。
而且嘗試過後，激動勁過去後。
李徵很快就站在實戰的角度，開始思考起了縮地符的應用範圍，接着來到陳鹿思身邊，直接問起了海外能不能使用這個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陳鹿思給不出來。
“我之前並沒有離開過國境線——洋甘菊聯盟那次是我第一次離開國內，所以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我和夏鉞可以用縮地符從洋甘菊聯盟回到國內。”
陳鹿思組織了一下措辭，回道：“但具體能不能從國內轉移到海外，身處海外能不能使用符篆轉移，我還沒有嘗試過，當時夏鉞也沒有去過羅斯教會腹地，同樣沒有機會嘗試。
而那四大道教名山的道長因爲道統斷絕，久未接觸的緣故，同樣不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們只說符篆是他們祖天師與崑崙神明共盟的結果，理論上來說，只有黃泉主流輻射到的地方纔能不受限制。
所以這需要你們自己派人去進行嘗試，或者等道教那邊給出一個答案，或者等我……”
“我們來。”
李徵雷厲風行道：“讓他們先熟悉一天，然後就讓周堅帶人去實驗，以天策府劃定的‘黃泉主流輻射圈’開始，一步步往外進行嘗試。
而我這邊，在確定能熟練進行集體轉移後，就開始去國內各大省會以及重點城市還有樞紐逛一圈，包括你……伱看怎麼樣？”
“……”
陳鹿思微微一怔，然後點了點頭：“好。”
……確實。
縮地符只能前往去過的地方。
那熟練掌握符篆之後，遠行就很有必要了。
或許這就是道士下山入世修行的目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鹿思總覺得，自己每次都會下意識忽略掉縮地符只能轉移到去過的地方這點。
這會也是。
要不是李徵提醒。
他估計就忘記了。
“那我今晚就去準備，將國內重要地點排序列出來，先從沿海城市開始……那邊似乎並不平靜。”
李徵聽到這話，立刻給出了準確的時間，接着又詢問起了陳鹿思更多的細節，在所有疑惑盡消之後，他跟陳鹿思說了一聲，便回去跟周堅商量了。
開始安排起了‘海外實驗’以及‘國內旅遊’兩件事。
顯然，李徵很清楚除了縮地符之外，肯定還有其他符篆。
但他一點多問的意思都沒有。
哪怕剛剛無比激動，現在卻能保持絕對的清醒。
某種程度來說……當他們的主官，其實還挺輕鬆的。
陳鹿思看着正在商量的李徵和周堅，以及短暫激動勁過去後，全都露出思考表情的其他警備軍成員……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自嘲地笑了笑。
……這好像不是自己該考慮的事。
主動承擔責任？
感覺也太累了。
不過。
他沒能細想下去。
因爲舒離眼看每個人都用過縮地符了，就剩下自己還沒試過……也顧不上林鶯站在陳鹿思身邊了。
她小心躲開林鶯，然後挪到陳鹿思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手。
陳鹿思知道她想說些什麼，直接將兩張畫好的縮地符遞給了她，同時回道：“你可以試，但加入機動部隊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可以去找泰山或者姬莘。”
“……”
舒離眼睛一亮，接着又逐漸暗淡：“我可以去說服他們，但也要你同意我加入才行啊，我這個人很笨……”
“你只要能說服他們，我不會反對。”
陳鹿思搖了搖頭，直接打斷了她。
舒離猛地擡起頭來，驚喜地看着陳鹿思，然後就要再次去扯他的衣服。
還好林鶯回頭看了她一眼，讓她冷靜了下來。
注意到林鶯的目光。
舒離動作立刻一頓，手擡到半空，只能將錯就錯，直接伸出兩根蔥白修長的手指，對着陳鹿思，比了個剪刀手。
同時朝陳鹿思露出了‘嘿嘿嘿’的傻笑。
“……”
陳鹿思搖了搖頭，沒有繼續搭理這個傻里傻氣的姑娘，而是低頭看着手中幾張空白的A4紙，同時看了眼自己腳邊的貓。
他沒忘記自己這次來天策商貿的目的。
雖然被機動部隊的事打斷了一下。
但也因爲這事……讓陳鹿思更加急迫了。
畢竟如果接下來她真要國內到處跑，林鶯可以跟着她，那林婉怎麼辦？
“喵——”
注意到陳鹿思的目光。
白貓這次倒是沒有蹭他的褲腿，而是在他腳邊打起了滾，並朝他露出了肚皮。
……也不知道它有沒有讀懂陳鹿思目光中的意思。
不過陳鹿思也不管它讀沒讀懂，直接就將它抱了起來，然後跟李徵說了一聲，帶着貓以及林鶯去了角落。
舒離小臉滿是好奇，本來想要跟上去。
但夏盼秋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了她兩束馬尾。
“舒離，你是不是白癡？”
夏盼秋顯然還記得剛剛舒離背刺自己的話，抿着瑩潤紅脣，瞪着這個認識不久的姐妹。
剛剛自己都還沒回答！
舒離就想要取而代之！
……怎麼能那麼塑料！！！
“……什麼？”
舒離沉默片刻，直接衝夏盼秋傻笑了起來，企圖矇混過關。
夏盼秋：“……”
另一邊。
陳鹿思稍微遠離李徵等人，然後慢慢舉起貓，輕聲道：“幫個忙……將召喚的主體指向我。”
“……喵。”
白貓安靜看着陳鹿思，輕輕甩了甩尾巴。
林鶯幫陳鹿思拿着那幾張空白的A4紙，看到這一幕，有些忍俊不禁地問道：“笨蛋，你在幹什麼?”
“請神符……你聽說過吧？我想把符篆上召喚神明的部分換成特定的某個人。”
陳鹿思舉着貓，看向林鶯，頓了頓後，道：“比如我。”
林鶯微微一怔，然後問道：“爲了我和林婉？”
“嗯。”陳鹿思點了點頭。
林鶯俏臉浮現出笑意，歪頭可愛問道：“那你爲什麼跟貓說。”
“直覺，我覺得它纔是重點。”
陳鹿思回了一句。
畢竟上次他能搞出來‘逆轉聖言’，就是因爲貓把前肢按在他的嘴脣上，從而啓發了他。
林鶯指着貓：“那它現在的‘喵……’是什麼意思？”
陳鹿思：“在想。”
“……笨蛋。”
林鶯看着一本正經的陳鹿思，忍俊不禁地伸出手，想要接過他舉起的貓。
陳鹿思想了想，任由她接過去。
白貓忽然回頭看了眼林鶯。
林鶯和它對視一眼，然後就想將它抱在懷裡。
但白貓注意到她的動作，忽然重新回過頭去，翡翠色寶石般的雙瞳看着陳鹿思……林鶯將它抱住的瞬間，眼看距離足夠，它直接一個起跳，跳到了陳鹿思肩膀上。
然後不等陳鹿思回過神來。
它又飛快爬上了陳鹿思的腦袋，然後……直接在陳鹿思腦袋上端坐了起來，嚴肅，姑且算嚴肅地看向了林鶯，並叫喚了一聲：“喵——”
陳鹿思：“……”
“噗。”
林鶯看了看陳鹿思，又看了看端坐在他頭頂的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着腳步輕快地來到陳鹿思面前，伸出白皙手指輕輕蹭了蹭白貓的下巴，同時問道：“……你不久前到底幹了什麼？或者跟它說了什麼？它似乎很喜歡這個姿勢。”
“什麼都沒說。”
陳鹿思腦袋頂着貓，下意識回了一句，然後忽然頓了頓：“如果真要說什麼，不久前回來的時候，夏鉞說了一句天主貓貓教正式成立。”
“喵～”
白貓端坐在陳鹿思頭頂，聽到他的話，再次叫喚了一聲，叫聲似乎還帶着一絲威嚴感。
陳鹿思：“……”
等等？
它不會當真了吧？
林鶯收起手，雙手背在身後，美眸帶着笑意，輕聲道：“看來他很喜歡這個教派名，同時很喜歡呆在你的頭頂。”
“……”
陳鹿思沉默半晌，然後伸手舉過頭頂將貓抱了下來，重新將其舉到面前，然後道：“你要喜歡的話，以後可以隨時待在上面。”
“喵~”
白貓輕輕擺動着尾巴，翡翠色寶石般的雙眸盯着陳鹿思，叫聲沒有多大的起伏。
“……”
陳鹿思看着貓，忽然福至心靈，道：“另外，如果你是嵐的話，你可以現形……上次我答應你的事還沒有履行。”
“……” 白貓聞言，不斷擺動的尾巴猛地一頓。
接着，它挪動頭顱，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陳鹿思的右手虎口。
似乎答應了？
陳鹿思不確定。
他想了想，伸出手，對準前方，輕輕往上一擡。
四周的靈瞬間聚集，被雜糅在一起，凝聚成了一個浮空檯面。
陳鹿思抱着貓，來到浮空的檯面邊，然後將它輕輕放了下來。
白貓輕輕抖了抖毛髮，然後走到一旁端坐了起來。
同一時間。
林鶯也走了過來，將手中拿着的A4紙遞給了陳鹿思。
陳鹿思接過她手中的A4紙，然後拿出了龍虎山、茅山、閣皁山三派據說可以請神的原版符篆。
當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請神符。
畢竟幾位道長也說了，真要請神，除了他們的祖天師，沒人做到過，也沒人能作爲載體。
而且神明作爲傳說的最頂端，真要降臨了，還會是最高等級的傳說活性化。
所以陳鹿思沒去冒險，當時他跟幾位道長拿的三張能召喚神明的符篆，與其說是請神，不如說是請神保佑。
簡單來說就是，圖心理安慰的那一類敕令護身符……
而這三張請神符，雖然符咒派別不同，符頭並不一樣，不過結構卻是一致的。
大體上，能看出來，都是以“敕令”爲符頭。
符膽則是請神靈鎮座符令的秘字。
符腳就不提了。
陳鹿思現在想要改的，就是‘神靈鎮座符令’這一部分。
但是。
每次看到那鬼畫符一般的秘字，陳鹿思都會覺得頭疼。
包括現在。
總不能簡單粗暴地改成自己的名字吧？
陳鹿思看着三張‘請神符’……想到姬莘交給自己的那份教會賦能者封存術式的流程，沉默了許久，然後深吸口氣。
……先試試吧。
他也不求一次能成功。
畢竟看又不能把指向他的符篆給看出來。
所以很快，陳鹿思就收攏了思緒，然後嚴格按照姬莘給的那份教會賦能者封存術式的流程，開始在紙上繪製新的符篆。
只是教會賦能者說要指向那位神明的虔誠信仰，被陳鹿思指向了一隻貓。
而林鶯安靜站在陳鹿思身邊，看着他的側臉。
同一時間。
舒離被夏盼秋掐住臉蛋，不斷扯動報復。
她一邊喊疼，一邊忍不住看向了陳鹿思所在的方向，想要看看他正在幹什麼。
只是。
目光剛投過去。
她瞳孔就猛地一縮。
……遠處。
白貓端坐着，翡翠色寶石般的豎瞳盯着陳鹿思，輕輕擺動着尾巴。
陳鹿思背對着所有人，林鶯正安靜站在他左手邊。
而他右手邊……不知何時，突然多出了三個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的玩意。
一個穿着貼身考究的西裝，身材筆挺的男人，但頭部卻並不是人頭，而是一臺巨大的，接近半米長的老式擺鐘。
一張很老式的折迭輪椅。
還有一個虛無縹緲的影子，影子不斷變換閃爍着，彷彿正在不斷調整着自己的姿態。
他們出現在陳鹿思身側，彷彿正在觀摩陳鹿思繪製符篆。
“——盼秋！快看！！”
一架輪椅？
一個頭上長着鐘錶的男人？
一個影子？
舒離直接懵了，大概一秒後，才猛地回過頭來，舉起手指向陳鹿思，直接驚呼一聲。
夏盼秋動作一頓，看着滿臉錯愕的舒離，好奇地回頭看了眼陳鹿思，然後問道：“看什麼？”
舒離錯愕地回過頭去，接着嬌軀猛地一僵。
陳鹿思身邊哪有什麼輪椅、鐘錶男以及影子？
另一邊。
陳鹿思並沒有聽到舒離的驚呼。
因爲他已經畫到‘神靈鎮座符令’這一部分了。
這一部分就要替換成他的名字了。
他深吸口氣，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下筆……乾脆便想着自己的名字，直接閉上眼睛，然後開始按照本能畫了起來。
而出乎意料的……格外流暢。
等陳鹿思回過神來，整個符篆已經成型了。
後半部分直接一體成型。
像模像樣。
“……”
陳鹿思放下筆，看着隱約能看出自己名字痕跡的符膽，伸手將符篆拿了起來。
而符篆被拿起的瞬間，遠在千里之外的金陵。
微風驟起。
……
同一時間。
“抽調？”
一望無際的海面之上。
腳踩傳統黃色黑繩木屐，身穿白色神主服的男人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不敢置信。
“對，他們的人正在回內陸，雖然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但他們確實在不斷抽調人回去，這顯然是你們的好機會。”
赫卡忒緩緩點了點頭，接着道：“現在整個東海海岸線，高端戰力只剩下了一個於舟，人員嚴重不足，正是你們的好機會，你們可以想辦法混進去。”
“你確定嗎？”
另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袍，樣式有點類似基督長老服的男人眯起眼睛，追問了一句。
赫卡忒回過頭去，看着另一個男人：“確定。”
“我記得你已經聯繫他們國內的‘本我’了。”
那個腳踩傳統黃色黑繩木屐，身穿白色神主服的男人眼神閃爍，忽然道：“爲什麼還要讓我們冒險？”
“因爲我習慣做兩手準備。”
赫卡忒自信笑道：“而且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能不試試？我知道你無法做主，你現在可以直接回伊勢神宮了，告訴你的主子，作爲交換，我可以幫她解決那個叫七海的麻煩。
還有，如果能得到天罰武器，也將會和你們共享。”
說罷。
她又看向身穿淺藍色長袍，樣式有點類似基督長老服的男人：“你也一樣，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作爲交換，我可以幫忙將你們的教派推舉爲國教。
同樣也會和你們共享天罰武器的所有情報。”
“……”
兩人聞言，眼中猛地爆發出了強烈的神采。
不過那神采稍縱即逝。
兩人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接着直接告辭離開了。
顯然。
兩人要回去報告了。
赫卡忒目送兩人離開，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接着皺起眉頭轉頭看向了極遠處的海岸線。
其實她也想不明白。
天策府突然將人抽調回去的理由……
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難道真不怕大批異國賦能者混入國內？
如果走正常渠道進入，確實無論如何都掀起不了多大的風波。
因爲人數有限。
但如果大批賦能者進入……那就不一樣了。
只是，天策府因爲國內特殊的賦能者圈子以及夏鉞的存在，是出了名的內鬆外緊，絕大部分中堅賦能者不是在駐防就是在駐防的路上。
高級一點的賦能者想要靠非法渠道混進去，簡直難以登天。
這也是她聯繫‘本我’的原因。
畢竟洋甘菊聯盟哪怕是天策府名義上的盟友，這麼多年也只通過非法渠道送進去了一個卡捷琳娜。
還不完全是非法……因爲卡捷琳娜還有個留學生的身份。
可想而知，高級賦能者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國內的難度。
如果她真想單靠自己，沒有任何接應，強闖海岸線……那幾乎可以直接宣告開戰了。
因爲必然會演變成在海岸線上大打出手。
但如果真的變成這樣，那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赫卡忒這段時間一直在等‘本我’的答覆。
除此之外根本就沒有輕舉妄動。
但沒想到。
她沒等到‘本我’的答覆……倒是等到了海岸線的天策府成員被抽調回去的消息。
赫卡忒眺望着極遠處的海岸線，忽然扯了扯嘴角，輕聲道：“我不知道你們想要幹什麼，但我記得你們有句俗語，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