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蔡伊顏對於內向不說話的人越有興趣,越想去開導他們的話,那麼對於本來開朗後來因爲經歷一些事暫時安靜內向的人來說,她更加有那種想去和他談心的衝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總是去管一些和自己沒關的事,這種想法不是大學纔有,也不是高中才有,是從小學就開始直到現在,與生俱來的感性。
比如說,她看到大街上的大叔大爺的東西沒有人買,看到他們那種無奈又期待的表情,那就會非常觸動她,她就會控制不了自己會去心疼他們,會想着給他們買點吧;比如說,她看到路上發傳單或者是找別人助力的人,看他們那麼奔波,如果他們開口找她,她必定又是會忍不住想着相信他們一次吧?再比如說,看到路上斷手斷腳的人,哪怕身邊的人總是和她說那是騙人的,她總是忍不住給他們錢,雖然不多……
這種解釋的說法大概是許多人無法理解的吧。在大多數人眼裡,異性沒有單純友誼,異性一起玩,說說笑笑,就會容易變成其他人眼中的一種故意挑逗男生的行爲,也許會有人覺得是裝聖母的行爲,也許會有人覺得是閒着沒事幹多管閒事的行爲……
但是這種天生伴有的那種母愛氾濫的心,是沒有同樣經歷的人體會不到的…… 於是她的這種感性,讓她闖禍了。
因爲覺得和後桌他們非常熟了,而且相處過程中,覺得簡博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他能忍耐她問的的所有無解的奇奇怪怪的問題,並細心講解,而且並不以此認爲她是奇怪的人,以我想東西的角度,把道理解釋給她聽。
她更加清楚地記得他說過了把她當好朋友。所以她就覺得只要不是什麼涉及很過分的原則底線的問題,問了應該不會怎麼樣的吧?
高二前期就知道簡博的一些私人問題,前期因爲不是特別熟,而且那個時候她一門心思就在學習還有別的人事上,就對此毫無興趣。後來因爲後期熟了起來,對於那些八卦的事,這一向都會讓女生存在潛在的好奇,她知道他初中喜歡過一個人,也知道直到高二,他的手機壁紙也還是她。
這一切是她的好朋友汾汾告訴她的。高二前期,當時她的好朋友汾汾一門心思都在探測他這件事上,體育課時,她曾和汾一起偷偷去看過她打排球,汾汾告訴她,那個排球打得很好的人就是他手機裡的女孩。那個女孩很可愛,長得小巧動人,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是個男生都想保護她吧。
高二前期,因爲遊戲原因,汾汾和簡博玩得很好,高二還沒分三人坐時,他們兩也曾是前後桌,不過這在大概兩週後,他就變成了三人坐的伊顏的後桌了。曾經,在伊顏的眼裡,汾汾是喜歡簡博的,不然她不會一下課就跑到伊顏簡博座位這邊,坐在他同桌的位置和他打打鬧鬧說說笑笑,而且是天天如此,還拉着伊顏去偷看他手機裡的女孩,還經常說他生氣了要怎麼辦的問題,她們的對話經常少不了他。這樣的狀況沒有多久就再也沒有了。
他們鬧僵了,不再說話了。於是這段關係,由伊顏和汾汾,伊顏和他,汾汾和他兩兩好友關係變成了伊顏和汾汾,伊顏和他。蔡伊顏曾經以爲能憑她的一己之力,幫他們和好,然而現實並不是。他們直到畢業都沒有再說過話。
面對心中的種種疑惑,伊顏還是問出口了。她一直覺得,他們是想和好的,畢竟汾汾還是有這種只要他和她說話,她就當沒事一樣的想法。
“你這段時間有點不開心,是不是因爲和別人鬧彆扭了啊?”
“我沒有不開心啊。”
“真的?我覺得你就是因爲那件事不開心啊。”
“開不開心我自己非常清楚的。而且我也沒有因爲你口中的鬧彆扭影響到我。”
好吧,我還是覺得有點可能是因爲。
然後他還是一直否定她的猜測。
蔡伊顏當時有個特點就是,自己覺得是怎麼樣的,然後別人否認了,她還是堅定自己的想法,然後希望聽到是和自己一樣想法的答案,如果不是那個答案,就會覺得對方是口是心非的,就越想讓他回答直到得到自己想法的答案。大概就是福爾摩斯·顏上線,就是希望自己觀察感覺到的是真的,希望自己是有種這樣的能力的。
她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還是以爲他是因爲和關係好的女生鬧僵了難受,以爲他是想要和對方和好卻找不到該如何去解決的心理,以爲自己是能以女生的角度去給他一些建議怎麼去做的。
因爲他的回答,他的語氣,她竟然生起氣來,她感覺自己尷尬極了,因此對他進行了類似冷暴力。原因是他的答案不是像自己那樣的,覺得他騙她了,他沒有告訴她真話。應該就是沒有把她當真的朋友,不信任她。
本來她是個非常活潑的人,經常會時不時回頭和他們說說笑笑的,然後這件事讓她就變得一晚上整個自修都不說話了,故意不理他。然後他筆掉到她的桌子底下她也不撿,她心裡應該是希望他能因此像以前那樣,用筆尾挫挫她,和她說,幫我撿一下。但是並沒有,誰也沒有讓步,後來是她同桌朱小兜幫他撿的。
他大概也意識到她的生氣了。然後一個晚上沒有任何對話。也許這在別人看來不說話再正常不過了,可是隻有他們自己心裡知道,當時是生對方几百個氣了。
直到自修最後,她心裡還抱有一絲希望,她以爲他下自修後會把飯卡給她,找她說話的。但是,這一次沒有。
她是那種生氣不過幾分鐘,就會在自己生氣時找一些對方怎麼對她好的事,覺得她不應該那樣去對他,然後就氣消了,就想着去和他解釋道歉的人,但是這一次她很緊張。
她過後才知道他是個最討厭別人對他冷暴力的,那種氛圍他最受不了。
所以,他真正生氣了。
下自修她去找他和解時,他家人正在給他打電話,她跑出去外面站在他旁邊,然後他的那句“滾”讓她驚嚇到了,她總是天真以自己的想法去想一些事,認爲關係好的人都是互相瞭解,都是那種生氣一會就沒事的。
最後,就是在她長達半個小時的解釋下,他終於願意和她說話了。
那天晚上,雨下的有點大的,她沒有帶傘過來教室。就在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時,他把他的長柄大傘給了她。那刻她是超級感動的。最後他是淋着小雨回去還是和同桌一起撐了一把小傘回去的,她已經全然不知了。她只知道,他們又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