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彬，怎麼了？”簡溪發覺不對，疑惑道。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董小姐。”他理了理思緒，故意將目光移開不去看她，笑着解釋道：“說起來我和俞小姐還真是有緣。”
有緣？董珊回過頭來，只覺得心裡堵得慌。那種感覺跟最先在島上見到他時不同，少了一份傷心，多了一份可笑。
“原來你們認識。”簡溪目不轉睛地盯着董珊的臉，他從來就是一個擅長擦眼觀色的人，當下自然也看出了蹊蹺。
董珊翻動菜單的速度有些加快，眼睛卻沒有仔細看清楚一眼。耳邊聽見施修然，或者說韓昊彬的聲音仍在繼續：“我們說起來也能算作舊友了，之前和綺綺的婚禮，董小姐因爲我們招待不週生了病，我和綺綺一直覺得過意不去。今天正好向你道個歉。”
“董珊，對不起。”他突然特別認真地說，董珊擡頭撞見他的目光，竟看不出一絲的惺惺作態。
她有些呆住了，總覺得這句對不起他似乎言外有意。
韓昊彬收回目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起身道：“哎呀，我居然忘了，今天答應過老婆要回去陪她吃晚飯。兩位真不好意思，我就先告辭了。”
※※※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有好幾次簡溪同她說話，她都沒有聽見。董珊一勺勺舀着碗裡的魚片粥，只想快些吃完離開。
簡溪嘆了口氣，吩咐服務生買單，而後來到她身邊淡淡道：“吃不下就別吃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董家吃飯洗碗的事情，想起了董珊的異常反應。似乎瞬間猜透了什麼，他最初本來想回家打電話給韓昊彬問個究竟，不過如果董珊和他真的是舊日戀人的關係，他此時給他電話，說不準會影響他們的計劃。
他不能因爲一個女人影響了自己的計劃，哪怕這個女人令他動了真心。
此時的他還有真心嗎？
連他自己也不確定。
董珊恩了一聲，放在勺子提着包起身，人卻是恍恍惚惚的。她擡頭看了簡溪一眼，微笑道：“謝謝你的粥，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簡溪破天荒的沒有勉強，只是囑咐道：“那你小心一些。”
董珊回到家，剛脫下鞋子，就聽見手機響了起來。看來電顯示是家裡的座機號碼。她接起電話，聽見媽媽熟悉而親切的聲音：“珊珊，你吃晚飯了嗎？”
“恩，吃過了。您們呢？”董珊有那麼一剎那間，特別想要回家，想要撲進爸爸媽媽的懷抱裡。可是她不能讓她們知道，也不能讓他們擔心。特別是在韓國遇見施修然這件事，她一直未曾向他們提起過。
那是董若達心裡永遠也無法釋懷的傷痛吧，畢竟他曾待他如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我們也才吃完。”電話那頭，陳舒有些哽咽：“也沒什麼事，就是媽想你了。”
“叫你別打電話，孩子聽見你這樣子，該有多擔心啊。”隱隱約約聽見電話那頭董若達喊道，緊接着電話換了人，董若達說道：“珊珊，你媽就那樣。你別擔心她，我們都好着了，好好工作。”
“我知道了，爸，您和媽都要注意身體。如果太累了，餐館就別再開了，我不在您們身邊，您們千萬自己照顧自己。”董珊鼻子酸酸的，喃喃道。
“誒，我們知道。”董若達答應着。
“爸……”董珊深吸了一口氣，眼眶紅紅地說：“我也想你們。”
“珊珊，你是不是工作上遇見了什麼不開心的事？”董若達察覺到女兒的聲音帶着哭腔，心裡也覺得萬分難受。
“沒有，爸，我就是想起從前在您和媽身邊，還總是惹您生氣，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真不孝順。”董珊解釋道。
“傻孩子，爸能真跟你生氣啊？哎，你自己在外國好好工作，注意身體，等着回來爸還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雜醬麪。
”董若達難得如此溫柔地給女兒說話。
※※※
父母兩又嘮叨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董珊看見手機屏幕已經彈回來主頁面，終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般洶涌而出。
她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龐，心裡對自己說：哭吧，董珊。這是你最後一次爲了施修然而哭，從現在開始，過去的事已經徹底過去了。明天一覺醒來，你和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就這樣哭了許久，迷迷糊糊中竟然躺在牀上就睡着了。
董珊這一夜做了許多奇怪的夢，夢裡有她去了無數個風景如畫的地方，在夢裡有一個男人，身形修長卻看不清長相，總是遠遠的跟在自己身後。
他就這樣跟着她去了大海邊，去了草原中，去了沙漠的深處。終於有一天，董珊忍不住回頭問他：“你到底是誰？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那個男人便一步步地走向前來，直到走到她的身邊，他才淡淡說道：“一輩子。”
董珊嚇了一跳，因爲她分明看見這個男人正是單景文。
她從牀上蹦了起來，額頭冒出冷汗。自己怎麼會突然做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夢中的單景文居然還陰魂不散的跟着自己，簡直是一部國產恐怖電影。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看見牀頭櫃上的液晶鬧鐘已經指向了清晨六點。當下也沒有什麼睡意，決定早起去附近的水產市場，好好宅在家一天犒勞自己。
水產市場位於公寓旁邊的一個街區，市場主要以給各大餐廳供應海鮮爲主，也有一些本地的居民喜歡在這裡來採買食物，一來價格比超市便宜，二來食材也足夠新鮮。
董珊在國內的時候，也曾陪陳舒去了一次水產市場，自然見識過滿地的水污以及空氣中瀰漫的腥味。所以特地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配了一條咖啡色的工裝褲，又套了一雙短款雨靴，手拿了一個零錢包這纔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