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德在樓上停留了許久才蹣跚而下。
他並不是故意拖延時間,而是在運功驅散殘留在五臟六腑中的冰冷寒意。
這些寒意雖然並不會讓身爲武師強者的他身死,但若是長時間的滯留於體內,卻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巨大的負面傷害。這種傷害很難痊癒,甚至於會影響到他曰後的晉升之途。
所以,在獲得了自由行動的權力之後,胡正德並沒有立即下來,而是原地靜立,在趙奎的幫助下將所有寒氣盡數驅逐出去之後方纔相攜而至。
不過,由於身體虛弱的關係,所以他的腳步有些蹣跚。
而苦覓多時不見人蹤的鄧老一看他的模樣,頓時知道他受了重傷,當下顧不得那麼多,疾步跑到他的面前。
精神力量釋放而出,在他的身上轉了一圈,鄧老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胡正德除了精神萎靡一些之外,神智卻是十分清楚,身上似乎也並無大礙。
“鄧叔。”胡正德和趙奎同時躬身行禮道。
鄧老微微點頭,道:“你們是怎麼回事,是誰打傷了你。”
他最後那句話嚴厲兇狠,冰冷之極。
王君鵬、荊濤兩人對望一眼,眼眸中都有着一絲憂慮之色,林鋒的眼神雖然冷冽,但心中卻也免不了有些忐忑。
讓他與胡正德等人放對,他縱然是身手不敵,也絕對不會氣餒。但是,如果在他面前的敵人是如同封況般強大的銀級強者的話,那他就會有些底氣不足了。
四人中唯有嬴乘風一人在旁冷眼相觀,如果說在他們四人中有一個人絲毫也不曾爲之所動的話,那也就僅有他一個了。
因爲唯有他確信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遇到了什麼事情,封況都會出頭爲他做主。
而那位讓封況都敬畏有加,並且尊敬的稱呼“老人家”的武老,就更是他身後的一張不爲人知的底牌。
三樓書閣的意外相遇,肯定與他出面主持今曰考覈有關。
既然有着這一層關係,嬴乘風自然不會畏懼什麼了。
胡正德的眼睛一亮,道:“鄧叔,小侄的傷勢不要緊,但太湖胡家的面子卻被小侄丟光了。”
鄧老面沉如水,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也是一個閱歷豐富的老江湖,自然能夠看出其中必有隱情。
只是,當胡正德等人離開了五層樓之後,他們也就沒有繼續監視了,所以並不知道隨後所發生的衝突。
而在這些靈師天賦者中,也沒有人吃飽了飯撐得樂意多管閒事,將這件事情捅出去。
畢竟,爭執的雙方一個是強大的靈道世家,而另一個也並不好惹。
別說器道宗乃是赫赫有名的大型宗派,就算嬴乘風等人沒有這個靠山,但就憑他和林鋒在靈道上的天賦,想要找一個強大的靠山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而且,他們兩個人註定曰後前途無量。
對於這樣的人物,怎麼也不能輕易得罪的。
所以,鄧老等八位銀級強者迄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胡正德欲言又止,並不是他想要隱瞞,只是此事太過於丟臉,所以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實在是難以啓齒。
鄧老目光一轉,落到了趙奎的身上。冷冷的道:“你說。”
趙奎應了一聲,道:“鄧前輩,胡兄是被人聯手打傷的。”
“聯手……打傷。”鄧老的目光愈發的陰沉,甚至於透着絲絲令人心悸的寒意。他豁然轉身,那寒冷若冰的目光在衆人的身上掃過,道:“是什麼人,給老夫站出來。“衆人盡皆默然,雖然很多人對趙奎這樣不分青紅皁白,混淆視聽的說法心生鄙夷,但卻更沒有人想要承受這位銀級靈師的怒火。
嬴乘風和林鋒幾乎是同時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不過他們兩個人原本就相距不遠,所以看上去竟然像是早有約定,並肩而出一般。
兩個人詫然的對望了一眼,同時啞然失笑,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暖意,並且朝着對方稍稍的靠近了一點,幾乎就是肩並肩的並排而立。
鄧老的目光一凝,道:“是你們……”
他的眉頭略略的皺了起來,目光擡頭,正好看到了封況臉上的驚訝之色。
“哼。”鄧老輕哼一聲,知道此事並非封況之指使,道:“你們兩個膽子不小,竟然敢將太湖胡家的傳人打成重傷。”
林鋒眼中倔強之色依舊如故,他正待開口說話,就聽嬴乘風搶先道:“前輩,我們兩個乃是自衛反擊,而且出手之時已經留下餘地,並未取其姓命。”
沈祥琪、胡正德和趙奎等人都是心中微微一寒,想到嬴乘風兩人出手之時的狠辣無情,都是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們兩個出手之時,完全是以命搏命的兇殘架勢,直至嬴乘風徹底的控制住了局面之後,才收手製住胡正德。
如果中途胡正德的個人實力稍遜,那麼在受到雷電之網攻擊之時,怕是就要凶多吉少了。
鄧老的臉色一黑,道:“嘿嘿,將胡家子弟傷成這般模樣,竟然還敢自誇留有餘地,真是狂妄之極。”
封況的臉色並不好看,他上前一步,那腳下彷彿是蘊含着無窮玄機,一步跨出,便已經來到了嬴乘風兩人的身側。
“鄧兄,莫非你未曾聽到乘風的第一句話麼?”封況淡淡的道:“他說過,他們兩個僅僅是自衛反擊。”
封況雖然心中不悅,但言語卻是不急不緩。
當然,如果受傷的是嬴乘風和林鋒的話,那封況就難以做到如此的淡然處之了。
鄧老眼睛微微一眯,道:“一面之詞,怎可相信。”
封況哈哈一笑,道:“乘風,你們是如何爭執,並且開始衝突的,就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吧。”
“且慢。”鄧老一揮手,道:“爲何要他來說,趙奎,你告訴我們。”
趙奎應了一聲,張開了口,急驟的道:“胡兄好意與他們兩人攀談,但這兩個人卻以言語頂撞,並且態度傲慢,就連胡兄自報家門,他們也對靈道世家沒有絲毫的敬意。所以胡兄才忍無可忍,出手教訓林鋒。但沒想到的是,眼看就能夠獲勝之時,嬴乘風卻突然出偷襲。”
鄧老的眼中兇光閃爍,道:“封兄,你聽見了。”
封況哈哈一笑,道:“同樣的一面之詞,怎可輕信。”他轉頭,道:“乘風,你說。”
嬴乘風笑呵呵的應了一聲,縱然是在這些強大的銀級靈師面前,他也不曾流露出絲毫的畏懼之色。
這一點,縱然是他身邊那驕傲的林鋒都爲之敬佩不已。
“封師祖,您還沒有給弟子引見這位鄧前輩呢。”
衆人都是一怔,想不明白嬴乘風爲何會提出這等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封況微微一樂,道:“乘風,你記住了,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太湖胡家客卿長老鄧方舟。”
嬴乘風連連點頭,一臉仰慕的道:“久仰大名,師祖,鄧前輩成名的靈兵是什麼啊。”
衆人都是啞然失笑,他一開口就是久仰大名。但下一句卻是詢問人家的成名靈兵,這種前後矛盾的話,幾乎差一點就是當面打臉了。
鄧方舟的臉色愈發的黑了,如果不是顧忌封況在場,他怕是連當場爆發宰了這小子的可能都有。
封況啞然失笑,道:“乘風,鄧兄的成名靈兵可是非同小可。”他頓了頓,道:“鄧兄的神兵乃是虎魄刀,封印着一頭妖虎靈魄,威力無窮啊。”
鄧方舟輕哼一聲,但神色卻是緩和了許多。
能夠得到封況如此稱讚的靈兵確實少見,哪怕是鄧方舟都覺得十分得意。
嬴乘風連連點頭,卻是突然說道:“鄧前輩,晚輩想要買您的虎魄刀,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割愛。”
鄧方舟臉上那隱隱浮現的得色頓時消失的乾乾淨淨,他的雙眸中驟然爆發出了凌厲之極的寒光。
雖然他的精神力量並沒有蘊含凶煞之氣,但是強大的實力卻造就出了另類的壓迫感。
他死死的盯着嬴乘風,一字一頓的道:“小輩,你再說一遍。”
這幾個字彷彿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一般,蘊含着透骨的寒意。
然而,他並沒有發現,在他的身旁,胡正德和趙奎兩人的臉色卻是變得愈發的苦澀了。
鄧方舟此時的反應越是強烈,他們兩個就愈發的理虧。
封況的臉色微變,連忙道:“鄧兄息怒。”他轉頭,怒斥道:“乘風,你這孩子是怎麼說話的,虎魄刀乃是鄧兄手中靈兵,價值連城,又豈能賣與他人,快點向鄧兄賠罪。”
嬴乘風應了一聲,向着鄧方舟深深一躬,道:“晚輩無知,請前輩恕罪。”
鄧方舟臉色稍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看在封兄的面上,這一次就算了。不過,你小子行事如此魯莽,曰後少不了你的苦頭。”
沈祥琪等人都是垂下了頭,衆人臉上的表情都是頗爲古怪,心中更是好笑不已,只是沒有人敢當場表露出來罷了。
嬴乘風連連應是,一臉的虛心受教。
隨後,他眨了兩下大眼睛,突地道:“前輩,若是有人想要強買強賣您的虎魄刀,並且在您不允的情況還出言威脅,您會怎麼做?”
看他的模樣,還真的像是一個虛心求教之人呢。
鄧方舟雙眉一揚,傲然道:“放屁,哪個傢伙敢這樣做,老夫一刀將他劈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