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這麼一件小插曲,寒夏又向東走了兩天,此時已完全進入了中原腹地。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寒夏在樹林裡生了一堆火,火堆上面架着一條正飄着香氣的肥美大魚。
寒夏抽着鼻子吸了吸氣,香味出來了,魚也就熟了。又翻了幾下,然後大快朵頤的吃着。
魚還沒有吃完,寒夏猛的翻身,將手中的木棍向後掃去,木棍帶起一大片炭火。滿以爲這一招肯定會逼退來人,沒想到對方不退反進,一隻手臂直探向寒夏肩膀。任憑那些火炭落在身上也不在意。除了剛纔從背後襲擊的那個黑衣人之外,旁邊還隱匿着至少三個人。
寒夏本以爲是那個面具人,竟然追了這麼遠還帶着幫手來殺她,頓時火大。當下也不留情,拔出絕影,招招帶着殺機。
一番打鬥之後,寒夏才意識到根本不是那個面具人,而是——吸血鬼。腦袋裡直直蹦出四個字——陰魂不散!
寒夏的劍術已經精進了許多,此時對付這幾個吸血鬼雖然不說多輕鬆,卻也不費力。何況她還有那個致命的寶貝積血藤。
寒夏曾經向玄清詳細的詢問了積血藤的來歷及用法。一半衍生黑暗,一半孕育光明,無限循環,生生不息。並且此物的確是吸血鬼這種黑夜生物的剋星——以血置於藤上,默唸口訣,手結法印,夜鬼即散。
按照玄清教她的口訣,寒夏先實驗了一番,法印推出的那一刻,面前襲來的兩個吸血鬼瞬間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不見。寒夏心下大喜,其餘幾個吸血鬼的結局也可想而知。
寒夏靜靜的站在那,思緒紛亂,表情複雜。反正也睡不着,天還未亮,她就上路了。
看來,吸血鬼和自己的這個樑子是結下了。夜觴的死的確是因爲自己,這一點無可否認,但也是他們先害的百姓,抓的自己。若不是蘇弋軒相救,那麼死的就是自己。這還是生死樑子,至死方休。這一路上是平靜不了了!
雖然有危險,大部分時間寒夏還是選擇步行,而不是御劍。好像一切沒發生過一樣,走着玩着,也不刻意追求速度,走累了就休息,看見哪裡好玩了,就多呆兩天。
不過短短三四天的時間,吸血鬼已經襲擊她不下五次,看來這次吸血鬼一族傾巢出動了。
怕傷及到無辜,寒夏夜晚都不去客棧投宿,一般都是在郊外胡亂的湊合着過一夜。幾天下來,睡得腰痠背痛。後來寒夏乾脆想着晚上趕路,白天去客棧休息,反正白天吸血鬼又不能出現。
一個小城鎮,算不上繁華,街上的人倒是熙熙攘攘的不少。寒夏找了家清靜一些的客棧,決定吃頓熱飯,好好睡上一覺。
在等面的間歇,旁邊幾桌人的高談闊論一字不落的進了寒夏的耳中。
“最近是怎麼了?大路上的怪事一樁接着一樁,數百年都不咋活動的吸血鬼這一陣子可是猖狂的很啊!”
“就是!冬天在西南涇源城出現,就死了不少的人!這一段時間又在中原頻繁出現。可不,前兩天就在我們旁邊的那個鎮,半夜在外瞎逛的張老五幾個,早上起來一看,就變成了街中心躺的幾具乾屍!”
“真是太可怕了!這吸血鬼一族是怎麼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們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活躍,還如此兇殘呢?”
“不過他們也張狂不了多久了!起初小打小鬧,君上也許不在意,等過幾天鬧的大了,藏麟王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理是這麼個理!不過整天提心吊膽的也不是個事,那些受害的城鎮可是一個接着一個,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輪上我們了!”
“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
“別說這個了!你們還記得那本從天而降的神書《夢玄機簡》嗎?”
“記得啊!不是大家都沒找到嗎,怎麼了?”
“就
是說啊,大家都沒找到,按理說事情應該慢慢沉下去,可是狂熱卻一日高似一日!還有還有,現在大家不僅找《夢玄機簡》,還有好多人不怕死的鑽進了龍爪密林中,有的人說是去找龍,有的人說是去找別的什麼寶貝。哎呀,總之衆說紛紜,已經死了好多人,不過大家還是跟下餃子似的,一撥撥的往裡鑽!”
“這世道要不太平了啊!”
……
“客官,客官!你的面!”
寒夏聽得專注,回過神來,向小二哥道謝,開始吃麪。
本以爲過了這麼久,一切事情都平靜如水了,沒想到時間卻把它烹成了沸油!不過寒夏心裡卻覺得這與自己無關。倒是吸血鬼這件事,真是頭疼啊!
寒夏不在乎吸血鬼一撥撥的找上門來,卻在意吸血鬼殺害的那些無辜的生命。要真算起來,那些人都是因爲她死的。要不是她,吸血鬼也許永遠不會下山來,永遠呆在虞淵。寒夏把事情因果從頭到尾又想了一遍,她很堅信即使再來一遍,她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夜觴的死,也是因爲他要殺自己。可是不管想得再通透,寒夏還是愧疚。
吃完飯,寒夏吩咐小二燒了熱水。洗過澡之後,躺在牀上睡去。
不敢多留,天剛黑下來,寒夏就匆匆離開了這個小城鎮。
春天的風並不涼,吹到身上很暖,空氣裡還帶着醉人的花香。讓人不禁想在似錦的繁花裡和一兩好友小酌對飲幾杯,或者什麼也不幹,只是躺在草地上吹吹風也是一件樂事。
寒夏不想浪費這大好春光,走了幾步就乾脆不走了,隨便找了一個茂密的樹冠,翻身躺在上面。吸血鬼要來就來吧,在這等着你們。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沒有一點睡意,寒夏躺在墨藍的蒼穹下,數着滿天的繁星。
一陣微風將樹冠吹的搖搖晃晃,如同翻滾的麥浪。寒夏隨着這波浪搖啊搖,搖啊搖,那些煩惱不快也被搖到了腦後。
一夜相安無事,寒夏也在樹冠上睡着了。等太陽出來時,才被這陽光耀的睜開了眼睛。
寒夏伸了個大懶腰,像往常一樣站起來,卻沒注意這是在樹上,不可阻擋的向下墜去。
耳邊是無數枝椏咔咔斷裂的聲響,寒夏本能的伸手胡亂抓去。最後的一瞬,才抓住了一根樹枝,剛暗呼幸好,眼睛就看到這根樹枝伴隨着咔—咔—咔的聲響斷裂開來,終於,她還是四仰八叉的摔倒了地上。
寒夏氣憤的站起來,一邊扶着腰,一邊把這棵樹臭罵了一通。最後實在不解氣,又上去踢了它幾腳,結果是她的腳丫也光榮負傷了!
寒夏不敢再動手,只是嘴裡把它好好數落了一番。
接連兩日都很平靜,吸血鬼沒再找上門來,一路相安無事。寒夏甚至都在想,這吸血鬼是不是放棄了,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有些小!
大部分時候,平靜不是繼續平靜的開端,而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暴風雨來臨了!
月黑風高夜,註定這是一個不會平靜的夜晚。
背後有破空之聲,寒夏下意識的側身閃過,心道:該來的最終還是要來的!絕影發出一聲龍吟,藍光將女子襯的英姿颯爽。拔劍,回身,出招,擊敵。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的使出,讓人應接不暇。轉瞬間,已穿透了兩人的心臟。
“妖女出手狠辣,趕緊上!別讓她跑了!”
寒夏愣了一瞬,這不是吸血鬼的風格啊!吸血鬼從來不會講話,堅毅的沉默,更別說講這些廢話了。難道說今天換了一撥人?這些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怪不得實力頓時下降了好幾個層次。可是除了吸血鬼,自己不記得還有什麼仇人啊!
容不得寒夏思考,剩下的幾個人全部撲了過來。他們的劍術很一般,寒夏很輕鬆的搞定了。知道他們不是吸血鬼,便
沒有下殺手,只是讓他們暫時喪失行動能力。
“說!誰派你們來的?爲什麼要殺我?”
那人覺得寒夏在裝傻,很硬氣的回了一句:“少裝蒜了!”
“什麼?”
“哼!現在整個大陸都知道《夢玄機簡》在一個名叫寒夏的女子手裡,你等着吧,你今天殺了我們,明天就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找上來,我勸你還是乖乖的交出了爲好!”
“什麼?”寒夏只覺得頭大。“誰告訴你們說《夢玄機簡》在我手裡?我根本沒有這東西。”
“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否認也沒用!”
寒夏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需要安靜想一下。如果真如這人所說,放走他們只會讓自己形跡敗露。可是趕盡殺絕?真的做不到!
“你們走吧!”寒夏收回劍。
“你放我們走?”
“再不走我可就反悔了!”
寒夏話音未落,地上躺的一羣人就相互攙扶着離開了。
鎮靜!鎮靜!寒夏躍到樹上,找了一個舒服的樹杈躺在那裡。慢慢的思考這件事。
先不考慮那個人忽悠自己的情況,先來分析一下如果這些事情都是真的該怎麼辦。
大家尋找《夢玄機簡》的狂熱前兩天在客棧已經聽人說過了,現在突然有人放出消息來說這東西在自己手裡,那就等於在沸油的鍋竈裡又添了一把乾柴,沸油已經燒了起來。也難怪,一直沒有頭緒的事情突然間有了一點線索,不管真假,大家都會爲之瘋狂。
寒夏想着自己整天要麼被這個抓去,要麼被那個關起來,並且長相屬於那種丟了人羣中就找不到的,那些尋寶的人見過自己的應該不多吧,所以還是有一點值得慶幸的。你想要找一個人,本來就無異大海撈針,關鍵是你還不知道這個針長什麼樣子,能找到嗎?想及此,寒夏略感心安。
再有,就是最根本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了!本來就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之間大家就都知道《夢玄機簡》在一個叫寒夏的人手裡了呢?要是真在自己手裡還好說,要是實在逃不掉的,還可以乖乖把東西交出去,關鍵是這東西還不在自己手裡。到時候,自己那無力蒼白的辯解,估計沒人會相信。
到底是誰把消息泄露出去了呢?當時知道自己有《夢玄機簡》的人並不多——蘇弋軒,君陵,公輸祁茗,君聿,還有誰呢?當時自己被夜之震怒吞下的時候,旁邊還有許多公輸家的侍從,除此之外,沒有別人了。蘇弋軒和君陵可以直接排除,那麼只剩下君聿和公輸祁茗。
傳出消息的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已經把《夢玄機簡》給君陵了,當然這件事也只有自己和君陵知道,此條消息沒用。再想,如果是有意散播的,那麼這個人必定很討厭自己,想要置自己於死地,這種想的程度已經強到讓他失了理智,不計後果。
君聿和公輸祁茗都是聰明人,他們想得到《夢玄機簡》,當然越少人知道這東西在誰手裡越好,這樣不僅競爭的對手少了許多,他們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得到,沒有被外人覬覦的壓力。
既然消息是他二位散出去可能性較小,哪還有誰呢?寒夏想到了最後一種可能性,消息是不小心流散出來的!公輸祁茗或者君聿,不管是誰,無意在談論這件事,無意提到了“寒夏”這個名字,無意被人聽去了,無意被人傳了出來!
可能就要因爲某個人的無意,自己就要莫名的承受這無妄之災,寒夏怎麼想都覺得冤屈!
現在能怎麼辦?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希望沒幾天,就有消息傳出來說在別的誰手上!恩——這樣也不好,那那個人就要倒黴了,還是傳出來消息根本沒有《夢玄機簡》這東西吧!
反正什麼也做不了,那現在還是先睡覺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