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帕。”
“怎麼是涼的?我要熱巾帕!”
“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什麼?你要洗澡!”寒夏忍氣吞聲了那麼久,終於沉不住氣叫道。
“看你也挺髒的,不如一塊洗!”
“我纔不洗呢,你自己洗吧,我要走了!”衣服頭髮都幹得差不多了,快點走回去,應該不會有人注意。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那兩個丫環!”
真的要被氣吐血了!寒夏又轉過身去,一邊詛咒他洗澡不小心淹死,一邊默默去準備熱水。
浴室就在房間裡,外面一點也看不出來,左拐看到一個玉製的小門,一進去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不禁感嘆公輸家的人還真是會享受。
地面全爲白玉浦城,上面雕琢了許多凹凸不平的花紋,防止打滑。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池子,池子的北邊是幾隻展翅欲飛的仙鶴,從口中吐出熱水,不一會,就流了大半池子。左邊用簾子隔開,放了一張小牀和一排架子,用來休息和放置衣服酒水之類的。
寒夏把公輸祁茗吩咐的衣物放了進去,出去的時候,公輸祁茗剛好進來,若無其事的說道:“如果一會出去不見你人,明天早上你打開門,就會看到那兩個丫環的屍體,並且---下次我就讓你來和我一起洗澡。”
沒想到竟然被看穿了,寒夏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退了出去。
最不喜歡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寒夏坐在外面苦思冥想,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倒是公輸祁茗已經洗好出來了。
長身玉立,朗月清風,要不是知道他的本來面目,寒夏一定會覺得這是個魅力四射的好看男子。
“看什麼看!先去吩咐廚房做些東西拿過來,然後過來幫我敷藥。”
“好好好!”
寒夏飛一般的跑了出去。根本不知道廚房在哪裡,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不過這次卻很開心,因爲她的肚子也早就開始叫了。
抓痕有點深,水泡過之後,微微泛白,不斷有血絲滲出來。先用碘酒消了消毒,偷瞄了一眼,公輸祁茗面不改色的品茶,好像這是別人身上的肉一樣。然後又把上次用過的那種黃色的藥,倒了一些在指腹上,輕輕的壓倒了傷口上。然後又把公輸祁茗肩膀上的傷口換了換藥。
“沒想到你對包紮傷口倒是挺在行的!不過也只有這個時候,你纔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女人。”
“笑話,都沒有姑娘我不會的!你會做些什麼,我倒是很懷疑!”
“你還真是個掃把星,見者倒黴。昨天剛被你紮了一刀,今天先是掉到了湖裡,然後又被你抓了幾下!”
“這都是你活該,要不是你先招惹我,我會扎你嗎?今天要不是你無聊,我們會掉到湖裡?我會無緣無故抓你嗎?”
寒夏說着坐在凳子上,開始給自己換藥。經過泡水,整個小腿已經開始紅腫起來,紗布一層層的揭開,牽動皮肉,疼的寒夏直咂舌。
饒是公輸祁茗也微有驚訝,白玉無瑕的小腿上,密密麻麻的傷口皮肉翻飛,鮮血淋漓,有許多透明的水泡,有些甚至已經泛黑。
“別動,上面有毒。”
“現在傻子也能看出來上面有毒,還不是拜你那個好妹妹所賜!”
公輸祁茗轉身回到內室,取出一個白玉的瓶子,說道:“這種毒是從花燭裡
面提取來的,又稱紅鶴芋,毒性並不是很大,不過會讓皮膚紅腫起泡。這是冰樺露,抹上就好了。再配上你上次從我這偷的那瓶潤玉生肌散,保管你的腿和以前一樣。”
剛剛塗上,紅燒灼痛的感覺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涼冰麻的感覺。寒夏很不客氣的說道:“好神奇呀!你肯定有好多,再加上你人這麼好,肯定願意把這瓶送給我,對吧!”
“無恥!”
寒夏一臉開心的把桌子上的藥裝進了自己的兜裡。
“大公子,飯菜備好了!”
“拿進來。”
寒夏一看這一桌子的食物,什麼都不管了,東西還沒有擺好,就夾了一塊肉放進了嘴裡。一邊嚼,一邊還用手在嘴邊不停的扇風。
公輸祁茗皺了皺眉眉頭,自己家裡那些兄弟姐妹那個不是進退有禮,吃飯時不言不語,小口慢嚥,筷子和碗絕對不能碰撞發出聲音。只是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每次吃飯也是這樣,於是整日受罰。後來終於吸取教訓,大家吃飯都變得和花部造出來的木頭人一樣,端正斯文。食物也變的淡然無味起來。
“你這裡的菜真好吃,比外面做的還好吃。”寒夏嘴裡塞滿了東西,含糊不清的說道。
“還行吧!”
“你不餓嗎?趕緊吃呀!”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現在她兩樣都佔了。自然要好好巴結這個主人。
“你不會好好吃飯嗎?怎麼跟野人一樣!”公輸祁茗舉止優雅的夾了一根青菜放進嘴裡。
“你是在吃飯,又不是在幹別的,哪有那麼多大道理可言!”寒夏夾了一塊肉放進公輸祁茗的碗裡,笑着說道。
公輸祁茗看着碗裡的肉,遲遲不動筷。
“愛吃不吃!”寒夏說着就把那塊肉夾了出來。
“誰說我不吃!”公輸祁茗伸筷夾住了寒夏欲往回收的筷子,往下一滑,那塊肉就回到了他的筷子上。
“我發現你這人還真是奇怪!”寒夏一臉無語的看着公輸祁茗。“算了,我還是吃飯吧!你們公輸家沒有一個正常人。”
公輸祁茗吃的不多,倒是寒夏像是餓死鬼託生的一樣,把碗扒了個低朝天,然後喝了一口這裡特有的花茶,舒服的不像話。
“你們這裡的茶真好喝,快趕上我們家的‘碧潭飄雪’了!”
“那是什麼茶?”
“那也是一種花茶,不過做起來很麻煩。每月的十五月亮最大最圓,在陰陽交替的子時,取花草上的露水爲最佳;然後採花時間要在晴日的午後,挑雪白晶瑩、含苞待放的花蕾,趕在開放前擇花,趁鮮搶香,再以手工精心窨制。 花因潔嫩如雪,自在清芬。發水沖泡,見湯色澄碧,彷彿幽潭,乳花飄忽,浮懸水空,似碧潭飄雪。輕呷細品,齒舌遍香,有綠茶清香,得茉莉魂。攝天地氣,得箇中三味。”
“只是聽就覺得妙不可言!”
“那是自然!不跟你說了,我欺負了你,你也欺負了我,現在我們兩不相欠。天也快黑了,現在你可以讓我走了吧!”
“你離開可以。不過你有時間要烹‘碧潭飄雪’給我喝。”
“這個可以,不過你要備好東西。還有好吃的,嘻嘻……”
公輸祁茗聞言笑了笑,說道:“好。”
踏進瀾西苑的大門,就看到裂帛站在院子裡,明月清輝,不似
地上人。
“寒夏,你去哪了?一整天都沒見到你。”
“沒去哪,嘻嘻……就隨便轉了轉。我已經吃過東西,先回房間了,你告訴他們一聲。”
“早點休息。”
“好。”
真是奇怪,爲什麼會在裂帛身上看到屠天的感覺呢?他們兩個好像都是不屬於這個世界,明明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兩個人。
這幾天寒夏都呆在院子裡,省的出去總是麻煩不斷。在院子裡練練劍,和裂帛一起泡泡茶,看看書,腿上的傷也好的快了一些。
今日是三小姐的大婚之日,公輸家族上下齊齊出動,招待賓客,酒席宴請,絲竹管絃,人聲鼎沸。像公輸家這樣的大戶,歷史悠久,關係複雜,幾乎所有有點名氣的門派都會來拜賀。
昔日偌大的院子,現在到處都是人。並且大宴三日,以表隆重。第三日的黃昏,由男方接公輸小姐過門,整個儀式纔算是完成。
忘川穀是整個大陸上數一數二的門派,前來拜賀是必須的。不過現在忘川穀的幾大弟子全都在這,也不用再另外派人過來。他們作爲賓客,表面功夫還是的做足的,必須其他門派的人一起在大殿上,進行一些必要的客套寒暄。
即便在瀾西苑,也可聽見那邊傳來的喧鬧之聲。寒夏和裂帛都是無事人,也不喜歡那種禮數十足的場合,所以就怡然的呆在院子裡,品茗下棋。還把上次蘇弋軒送她的那管蕭拿了出來,可惜技術不佳,再加上人聲嘈雜,又沒達到出入無人之境的修爲,心靜不下來,所以韻調不通,吹了幾曲就放棄了。
裂帛雲淡風輕,玉蔥般的手指,夾着一個黑子,輕而易舉的堵死了白子的路。寒夏可就沉不住氣了,她最愛熱鬧,此時動來動去,哪還有心思下棋。
“裂帛,你見過別人成親嗎?”
“記不起來了,應該沒有吧!不過我知道你馬上就要輸了。”
“哎呀!輸就輸吧。”寒夏擡手將棋盤弄的凌亂。“你肯定也沒有見過。書上說成親可熱鬧了,有各種好玩好吃的,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
“既然寒夏想去,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快走,快走!”寒夏開心的說道。
處處張燈結綵,即便是白天,屋宇樓閣間也掛了許多大紅燈籠。樹木花枝間綁了許多紅色的綢帶,寓意吉祥紅火。每隔幾步的小臺子上放了糖果蓮子花生之類的,是討彩的意頭,女眷們閒暇無聊時也可用來消磨時間。
“好熱鬧啊!”寒夏開心的說道。
“恩。”裂帛也笑了笑。
“我們往裡面走走,今天新郎會來看嫁妝,說不定還能看到新郎長什麼樣子呢!”
“好。”
寒夏突然想到上次偶然碰見的那個三小姐,今天的主角,不過按禮制,她並不能出來拋頭露面。人家不是都說成親是一件開心喜慶的事情,爲什麼她卻不開心呢?是要嫁的那個人不好嗎?
“寒夏,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們去那邊看看。”
裂帛太漂亮了,一路走來,幾乎沒有人不爲之側目。這下可是把新娘子的光芒都掩蓋下去了。因爲大家都是來做客的,必須的遵循主人家的禮法,一路上也就無人膽大到上來詢問搭話。行動被約束,但眼睛可不受管制,那一道道目光,就足以泄露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