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掩門出去,知道自己在這呆不長了,得趕緊尋找時機離開。亭歷雖然大大咧咧,馬虎大意,但是應該和那個小安在一起生活過很長時間,對小安的一舉一動都很瞭解。現在他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但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這點不對勁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引線,就會爆發。要是等到那時候鬧大,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門口的守衛稟報執事,說道:“有一個門派求見,所在城外的西三裡的樹林裡發現一個我們的弟子,已經把那個弟子帶來了,想問一下是不是我們的人。”
執事感到莫名其妙,這些天手下的人都在,沒見缺那個人呀!他感到很奇怪,不過現在這種敏感時期,寧可錯十,也不能漏一。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一看果真有些眼熟,好像是叫什麼小安的。前兩日有人說他生病了,怎麼會在這裡呢?可是今早列隊的時候,也沒少人呀!感覺到事情不對勁,趕緊辭謝了送人的門派,着人把這個小安擡了回去。
小安只是有些虛弱,並沒有什麼大傷,斷斷續續的說了事情的經過。說是那天晚上圍剿女魔頭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直覺。等他醒來,就躺在荒郊野外,有人路過,就把他救了下來。
執事只覺得事關重大,趕緊派人去找那個小安,而他則趕緊把這件事稟告公輸祁茗。
公輸祁茗何等聰明,不等執事說完,就趕緊讓鉞衛帶人來抓寒夏。
像往常一樣,這個時間,那一羣人要洗澡幹什麼的,寒夏就早早的退到了屋外,自己在花園裡隨意溜達,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假冒的已經露了餡!
黑色的長鞭如一隻張牙舞爪的大蛇從天際盤旋而下,寒夏側身閃過,長鞭甩在石桌上,石桌頓時粉碎。
寒夏只覺無奈,又是吸血鬼,可算是老朋友了!這裡是公輸家的地方,動靜大起來,自己就會腹背受敵,還是趕緊溜走爲妙。
真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呢!小小的花園頃刻間已經被火把佔滿。公輸祁茗向前一步,面色陰沉,嘴角帶着一抹譏嘲,說道:“你還真是好手段!竟然躲到我眼皮底下,是把我想的太笨呢?還是把你自己想的太聰明?”
寒夏指了指公輸祁茗,又指了指吸血鬼,說道:“你們是一夥的?”
公輸祁茗和吸血鬼的頭領對望了一眼,公輸祁茗輕笑了一聲,說道:“本來互不相識,但有時因爲共同的目標,可以很快的結成同盟。既然你問了,那我就明確的告訴你,我們是一夥的。”
寒夏正想着如何反擊呢,亭歷衝了過來,對着寒夏罵道:“你——原來你就是那個女魔頭,你——我——”亭歷應該是生氣被人欺騙,枉做了愚蠢的人,本想痛快的罵她一頓,但是一急之下就有些結巴,半天才說道:“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今天你休想逃脫!”也許是太生氣,也許惱羞成怒,熱血衝頭。說着竟然也不等公輸祁茗下令,就舉刀朝寒夏衝了過來。
公輸祁茗算準了寒夏的性格,執事等公子下令。公輸祁茗卻擺了擺手,示意不急。
寒夏是絕不會傷害亭歷的,公輸祁茗很是知道。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寒夏只是左閃右避,一邊尋找着機會逃脫。
啪!啪!啪!三鞭子頓時朝着寒夏襲來。吸血鬼可不是遵循規則的生物,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爲了怕別人發現,寒夏把絕影緊緊的貼着衣服綁在身後。本來就是出來散散步,誰知道一切來得這麼快,快的她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
寒夏飛起一腳踢到了亭歷,手握銀匕首纏上了吸血鬼的鞭子。寒夏以手爲軸,雙手快速的舞動着,將黑色的鞭子盡數纏繞在雙臂上,然後匕首反握,雙手快速的後退而出,黑鞭瞬間斷裂成一截一截,落了滿地。
公輸祁茗好戲也看夠了,知道寒夏狡猾的不行,她就像是一隻泥鰍,一不小心就溜走了,還白惹得一身腥,實在大意不得。手一揮,也不用別人,鉞衛領着三個高手攻向了寒夏。
寒夏飛身而上,左手摁在一人的肩膀上,猛然一翻,整個身體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就從他的身前翻至他的身後。然後一手推在男人的後心處,男人就飛了出去,擋住了襲來的第一波攻勢。襯着這個難得間隙,寒夏終於把自己的好搭檔和救
命的夥伴給拔了出來。
寒夏並不懼怕吸血鬼,主要是鉞衛。如何才能將他的攻勢減緩,贏得一點時間逃脫呢?寒夏助跑幾步,橫出一招刺向鉞衛,鉞衛出招去擋。誰知寒夏卻是虛晃一招,卻丟出一把閃着青光的銀匕首,目標是公輸祁茗。
和公輸祁茗的安危相比,抓沒抓到寒夏就變成一樁小事了。鉞衛再顧不得寒夏,飛身去救公輸祁茗。
寒夏並沒有下殺手,這把匕首就算真的丟中,也不過是刺進公輸祁茗的肩頭,而何況,公輸祁茗又豈是好相與之輩。
公輸祁茗眼眸微寒,出手如電,食指和中指夾住匕首。似是很看不慣這種小兒遊戲。
寒夏纔不管他怎麼樣,反正主要目標是把鉞衛引走,只要目的達到就好。時機轉瞬即逝,寒夏趁着鉞衛回身的一刻,揮劍而出,晶光如瀑,劍氣如虹,硬是用劍氣逼出了一條道。踏步,旋身,起躍,足下在數個家僕的頭頂和肩膀上飛掠點踏,憑虛御風,再有一步,就可長驅而出,安全逃脫。
一把長刀破空而來,寒夏要是躲開的話,勢必又是一番周旋,而對方人多勢衆,再周旋下去,自己也站不了什麼便宜,還是得束手就擒。倒不如狠一狠心,反正身上已經那麼多傷疤了,也不在乎多添這一個。
爲了使傷痛降到最低,寒夏還是側了側身子,扒上了牆頭,而那把刀也從後而至,直插進了寒夏的小腹。
寒夏身子晃了晃,一條黑鞭隨後而至,這個要是不抵擋的話,那就是腦瓜子進水了,寒夏將劍回執肩頭,往後一送,劍和鞭相碰,竟然一聲叮噹脆響。
而被鞭子纏繞的這個間隙,寒夏挖空心思製造的那點優勢也瞬間消失。鉞衛像是一隻大鳥飛撲而下,身子前傾,將寒夏橫穿小腹的長刀拔了出來。和上次寒夏插他的招式一模一樣。
鮮血如瀑布般噴涌而出,快速的失血加上巨大的衝擊力,寒夏直接從牆頭上摔了下來,重重跌在地上!
身子痛的弓成了蝦米,因爲大的震動,腹部的血流的更加快,意識也漸漸的模糊起來。寒夏本能的保護自己,絕影叮噹一聲落在地上,寒夏伸手去捂那巨大的傷口。
積血藤完全被血浸潤,耀眼的紅光的亮起,也開始發揮它的作用,將那些流失的血慢慢匯聚起來。
吸血鬼懼怕紅光,遠遠的退到了一邊,感覺到寒夏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看了一眼公輸祁茗,說道:“公輸公子,在達成你的目的之後,也請你遵守諾言,將此人交給我們。”說着招呼剩下的人離去。
不用公輸祁茗吩咐,立刻有人上來綁寒夏。
一聲響亮的口哨聲響起,那是一種容不得別人拒絕和忽略的聲音。只見一隻黑色的大鳥落了下來,衆人擡頭望去,大鳥迅速幻化,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黑衣男子悠然閒適的坐在牆頭,正在認真專注的擦拭手中的彎刀,好似下面的這些人,他誰都看不見。
男子什麼也沒做,下面的人卻感受到了重重的威脅意味,整個空間瞬間變得封閉起來,有種壓迫似的沉寂。
九弒將刀舉至眼前,藉着皎潔的月光,用指肚壓了壓刀鋒,像是在看看它夠不夠鋒利。圓月彎刀在月光下閃着魅惑的銀光,讓人有種甘願赴死的衝動。
不用公輸祁茗吩咐,一衆手下已經護在了他身前,也將地上的寒夏圍了起來。
九弒站了起來,所有人的神經頓時繃緊。
快!不可思議的快!根本沒有看到九弒是如何出刀的,只感覺頸間一涼,下一刻頭顱就一聲落到了地上,而身子還保持着站立的姿勢。
鉞衛再不管寒夏,只是專心守在公輸祁茗身前。但是九弒的目標好像不是公輸祁茗,而是寒夏。公輸祁茗身邊的侍衛一個沒動,而圍着寒夏的那些人卻死了幾個。
九弒今天心情應該不錯,並沒有大開殺戒,但保留着他一貫見血封侯的傳統。殺出一條小路帶走寒夏之後就沒了蹤影。
鉞衛道:“公子,要不要追?”
公輸祁茗沉吟了一會,說道:“不追。我要九弒的一切資料。看看是誰竟然請了他?”
寒夏躺在那,渾身僵硬,只覺得小腹漏涼氣,就像是一個壞掉的風箱。竟然還活着,這是在哪?又落到公輸祁茗的手裡,這下死定了!
九弒
晃盪着身子走了過來,聲音帶着幾分邪魅:“醒了?”
寒夏沒有睜眼,不講話,跟真的睡着了一樣。
“我有許多種方法讓你醒過來,每一種都比你自己醒來要痛苦許多——”
九弒還沒講完,寒夏就睜開了眼睛,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清亮中帶着驚訝,沒想到竟然是這人救了自己!要感謝他嗎?還是算了,寒夏可不覺得這是個無私善良的人,說不定會付出什麼代價!
“你是女子?”
寒夏想出聲否認,但嗓子卻發不出聲音,帶着幾分防備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子。
“我提的問題很簡單,你只需點頭或搖頭。”
寒夏搖頭。
“真的嗎?”九弒的手滑向寒夏的臉。
寒夏現在還是小安的臉,一個丟在人羣中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的少年。寒夏突然想到,這傢伙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九弒的手滑到了脖頸間,臉上升起笑意。“我再問一遍,你是女子?不然我會自己證明。”說着手作勢要往寒夏的胸部滑去。
寒夏本能的顫抖了一下,點頭,點頭。
“你是誰?是不是大家都在找的那個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寒夏!”九弒的話聽起來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寒夏搖頭。
“又是搖頭!可是我很懷疑,你爲什麼易容?”
這個問題用點頭、搖頭可回答不了。寒夏毫不畏懼的看向九弒,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坦誠。
寒夏本以爲他會解開穴道聽自己的回答,沒想到九弒什麼也沒有做,只是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她。“我不喜歡聽廢話,更不喜歡聽別人花言巧語的辯解,你最好不要犯這個錯誤。”簡單,直接,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把麪皮揭下來。”
寒夏和九弒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寒夏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這樣的陰寒毒辣、不容拒絕的目光,只有殺過無數人,淌過無數的鮮血才能練出來。在自己昏迷的時候,九弒也許嘗試過揭下面皮,只是沒有成功。這是夜觴教給她的千面術,這種易容術只能自己散去。到底是哪裡露出了破綻,讓九弒懷疑呢?
寒夏把自己那些恐懼害怕壓了下去,強迫着自己和九弒對視。
“不揭下也可以,反正我也見過你的真容,知道你是誰。現在你可是個麻煩,還是戴着爲好!”九弒說話時,笑意從他眼裡散出來,笑意散盡的那刻,眼眸裡是徹骨的陰寒。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寒夏的脖子。
寒夏也不掙扎,或者說是根本動不了。只是看着他,平靜清亮的目光像是看着一個好友,最後滋生出五分的暴戾。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救了他,要不是多此一舉救了他,又怎麼會惹上這麻煩。自己不是敗給了別人,而是輸給了自己的愚蠢,讓自己永遠記住這張臉,永遠記住!
至昏死過去,寒夏也沒哼嚀一聲。九弒手上的力度放鬆了,只要他再輕輕用力,手裡的女子就會死去!那些他殺過的人也都很安靜,因爲他的刀很快,他們看到刀的那一刻就註定是死人,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頭顱就分離了身體,只剩下一雙寫滿恐懼的眼睛。九弒在把頭交給僱主前,總要自己好好欣賞一番——切口平整,是手起刀落的快意;那些愚蠢的臉,則時時刻刻給自己敲響警鐘,自己一定要死在自己手裡。死的那一刻一定閉上眼睛,一定神色平靜,而不能讓敵人也做同樣的事。
九弒扶起寒夏,把她放在自己曲起的腿上,掌含靈力,拍在寒夏的後心。寒夏咳嗽了幾聲,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等恢復過來,卻也動不了,就這樣趴在九弒的腿上。
九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管你是誰,從今以後跟着我,當一個殺手,一個賞金獵人!”把寒夏翻轉過來,臉朝向自己。等着看她的回答。
寒夏看着九弒,用脣形說道:“我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九弒無所謂的笑了笑,說道:“想殺我的人很多,難道你不知道我的頭在賞金榜上是最貴的嗎?在你有能力殺我之前,我暫時掌握着你的小命。跟着我,點頭或搖頭?”
寒夏點頭。
九弒起身,把一碗水和一塊餅丟在了旁邊,解開寒夏的穴道,說道:“我勸你不要亂跑,否則我不介意拿你來磨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