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烈心神和身體雙雙都油盡燈枯,生命步入黃昏的時候,他清醒了。只是在他清醒,只不過是爲了接受更爲殘酷的懲罰。
一隻冰冷的手掌,緊緊地扼住了趙烈的脖頸,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帶着冰冷的氣息,一點點的將趙烈的身體往上提,直至其雙眼,與方辰平行的時候,這股力量才緩緩消失。
“你!”艱難的吐出這麼一個字,趙烈雙目死死的盯着方辰,眼中有疑惑,驚駭,怨毒……種種光芒一一閃爍而過。剛剛從殺戮幻境之中清醒過來的他,顯然還不知道方辰的身份。
不過,此時的他,顯然也已經沒有知道的權利以及那個必要的。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靜靜的接受方辰所給予的懲罰。
灰色的風從方辰身上席捲開來,逐漸將趙烈包裹在內。慘叫聲,這這時候驀然響起,在那灰色罡風包裹的瞬間,趙烈身上的明黃色衣袍,瞬間被撕裂的粉碎,其肌膚在空氣中暴露的剎那間,只見得整個人身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在那灰色的罡風之中,宛若藏着無數刀刃,罡風席捲,趙烈的整個人變得一片鮮血淋漓,鮮血淋漓中,又有一絲絲的死亡之力,不斷從他的傷口中滲透進去,令他整個人,都在以一種肉眼可以看得見的速度衰老下去。
如果僅僅是這樣,趙烈很快也就徹底死去,結束這可怕的懲罰了。然而在死亡之力滲透的同時,又有另一種截然相反的力量,不斷注入趙烈的體內,令他原本已經頻臨死亡的身體,硬生生的多出了一口氣,從死亡邊緣給拉了回來,繼續接受這如同凌遲一般,卻又更加可怕的酷刑。
能從死亡之力從搶奪生命的,自然也唯有生命之力了,而且更讓趙烈痛苦萬分的是,在生命之力注入其體內的同時,他身體的各種感官,都暫時提升了數倍,連帶着,那在灰色的罡風中所受到的痛苦,也暴漲了數倍,整個人的身體,都似乎要在這巨大的痛苦之中,被生生撕裂成無數倍!
“啊!……殺……殺了……我!”脖頸被方辰扼住,身體難以動彈之下,趙烈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方纔斷斷續續的以一種異常難聽沙啞的聲音,向着方辰喊道。
“殺了你,那也太便宜你了。”看着手中的趙烈,方辰扭曲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冷酷的笑容:“當初逼死蟬兒的時候,你沒有想到會有今日吧。”
“蟬兒?”趙烈愣了一下,隨後雙眼猛地瞪大,眼中盡是一片不可思議之色。
“你!……你……”他顫抖着身體,情緒極爲激動,顯然是將方辰的身份給認出來了。他想說些什麼,然而扼住他脖頸的那隻手,此時正在不斷用力,令他根本就吐不出什麼話來。
嘩啦~灰色的風,包裹着方辰和趙烈兩人,不斷肆虐,而在這灰色的罡風中,趙烈那非人般的慘叫聲,從一開始響起之後,便再也沒有停下來過。漸漸的,每當那慘叫聲響起的霎那,許多聽到這聲音的人,心頭都是忍不住狠狠一顫,實在太慘了……
至於趙黎,看着趙烈的那慘樣,此時早就已經麻木了,而趙剛和趙業兩人,眼中除了驚駭還是驚駭。如果有一絲可能,他們多麼希望,這一次的封延城之行,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要到來,更不要跟趙烈一起將蟬兒逼死。
可惜沒有如果。
如今,蟬兒死了,等待他們的,則是方辰冷酷無情的懲罰。
“辰兒……唉。”方府門口,方青山和方正天看着眼下這一幕,只能輕聲嘆息。
此時的方辰,顯然已經徹底引爆了心中的戾氣,即便是他們兩人,如今也根本難以阻止。而他們,也沒有阻止的打算。
“方家欠辰兒的太多了,這次,就讓他任性一下吧。”看着幾乎已經被方辰折磨的不成人樣的趙烈,方正天嘆氣之後,輕聲說道。
一旁,方青山沒有說話,但他看向方辰的目光中,沒有絲毫責怪,有的,只是擔憂,以及心疼。
他很清楚,蟬兒的死,給方辰的影響實在太大了,此時的方辰,雖說手段冷酷無情,甚至是極爲殘忍,但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在釋放着心中的戾氣。只有將這些戾氣全部釋放出去了,方辰纔會恢復正常。不然,即便是暫時壓制下來了,對於方辰而言,也像是在體內埋了一個定時**,極爲危險,很有可能在日後被一刺激,直接入魔。
“赫……赫……赫……”
方辰手中,趙烈努力的滾動着喉嚨,發出一聲聲略帶詭異的“赫赫”聲,他臉上的神色,已經從一開始的怨毒,瘋狂,哀求,轉爲爲了如今的漠然。
是的,他要死了。
即便是在方辰不留餘地的注入生命之力的情況下,在身體和心神雙雙油盡燈枯之下,他也已經真正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可以說,如今只要方辰一放手,他就會立即死去。
“你要死了。”方辰看着趙烈,臉上的扭曲之色,不知道何時已經平復下來,那一雙原本閃爍着猩紅色迫人光芒的眼睛,如今也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漆黑。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趙烈,恢復平靜的臉上無悲無喜,看不出絲毫的怨恨,甚至於,如果不是此時趙烈的模樣太過慘烈,若是換個地方,換一種形式,別人根本就看不出兩人之間的深仇大怨。
“下輩子,不要做蠢事。”方辰淡淡的說道,說話間,他輕輕的鬆開了手。
那全身宛若被刺了成千上萬刀,早已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渾身佈滿了可怖,就像是蜘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的傷痕,帶着黑紅色血枷的趙烈,在方辰鬆開手的剎那,一抹死灰色,瞬間從他身上瀰漫開來,與此同時,他的身體,緩緩的跌落了下來,最後的一絲生命氣息,在此時徹底被死亡所吞噬。
身爲皇室趙家年輕一輩中也算是較爲出色的趙烈,至此,終於隕落。
趙烈死了,也算是解脫了,但是趙剛和趙業,此時卻是渾身瑟瑟發抖,那看着方辰的目光中,都帶着一抹滔天的恐懼。之前趙烈那瘮人的慘叫聲,以及方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殘酷手段,在這一刻,都好似再一次在他們眼前上演。趙烈死了,會不會就輪到他們了?
也就在這時候,趙剛的身體驟然一顫,因爲他發現,方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要,不要殺我!這不關我的事,都是趙烈做的,你不要殺我!”身體被禁錮之下,趙剛只能在面色大變中,拼命求饒,爲自己開脫,只是,任憑他怎麼說,方辰的神色,依舊是一片淡漠,淡漠中,一步步的向着他走來,如同踏着死神的步伐,有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瀰漫開來,令趙剛臉上的恐懼之色,更爲濃郁了。
他怕死,但是他更害怕如同趙烈之前那般生不如死。
“雖然蟬兒不是你直接害死的,但你同樣是趙烈的幫兇,其罪,亦可誅!”方辰淡淡的說道。說話間,他擡起手,輕飄飄的向着趙剛的天靈蓋印去。
感受着方辰掌中所蘊含着的可怕氣勁,趙剛反倒是停止了快要語無倫次的求饒,謾罵聲,那帶着血跡,顯得有些猙獰可怖的臉龐上,詭異的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要死了。”他輕聲自語。是的,只要方辰這一掌落下,別說他只是個罡氣境的武者,即便是化丹境,都會直接被拍成一具屍體。不過不管怎麼樣,他至少不用再經歷趙烈之前所經歷過的那可怕的酷刑了。
皇室趙家一行四人,此時即將隕落第二人。
不過就在這時候。
“住手!”一道帶着滾滾元力的怒喝聲,忽然從遠處的半空傳來。方辰身旁的空間,也在這一刻迅速粘稠起來,一股禁錮之力,猛然將其籠罩。與此同時,有急促的破空聲傳來。
“空間牢籠,元胎境的武者。”感受着這極爲熟悉的力量,方辰眉毛一挑,那淡漠的神色中,倒是微微起了一絲波動。
對於空間牢籠,他可謂是極爲熟悉了,在沒有進入紫陽宗之前,身爲鍛體境武者的方辰,就沒少經歷過。那時候的他,面對着元胎境強者所獨有的一種手段,只能是拼勁全力,纔有一絲可能逃脫的機會,但那僅僅是在方辰鍛體境修爲的時候。
如今的他,化丹境修爲的他,顯然已經今非昔比。
也沒看方辰有什麼動作,僅僅是微微抖動一下雙肩,那籠罩在他身上的,足以將尋常化丹境中期的武者短時間全身凝滯的禁錮之力,頓時間消散一空。隨後,他白皙修長的手掌,依舊是輕飄飄的落在了趙剛的頭上。
“你!”臉上,仍是殘留着一抹類似於溺水之人,看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狂喜之色,然而趙剛全身的生命氣息,卻在這一刻,迅速流逝,一抹死灰色,從他臉上升騰開來,其身體,緩緩的跌落在地。
趙剛,死!